官员。当即,有一个人从河边走上岸来,回话道:“敢问这位官人是从哪里来?”
韩元清看得出来,这几个军汉虽然土里土气,但却有一种习惯性的警觉,不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这一点做得是很有道理的,古代防范细作的工作是很困难的,往往细作故意装出一副大官派头,就能轻易从一下土兵嘴巴里套出军情。而眼前这些军汉却没有急着回答,相反却很聪明的先问发话者的来历。
“在下乃光化军节度使随扈韩元清,因仰慕岳元帅威名,特地前来拜访。”韩元清拿出自己节度使判官的身份,毕竟秦朗并没有正式授任自己,所以仅仅就是一随扈的身份来说话了。更何况他相信以自己目前的行头,也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随扈中比较高级的人物了。
“光化军节度使?”那军汉摸了摸头,显然并不太清楚这个地名。
岳家军大部分是黄河以北地区的汉子、江浙淮西的流民以及少量正规军组合而成的,这些兵士们当然不会知道京西南路的光化军了。
这时,另外一个士兵若有所思的说了道:“咦,我好想听说过,前不久襄阳那边战败的休息里面有提到,光化军已经陷落了。”
韩元清笑了笑,这些小兵难道就不懂得节度使遥领的道理吗?他不想与他们再闲话下去了,于是说道:“你等可以先去通报岳元帅,岳元帅应该知道光化军节度使秦朗秦老相公的名号呢。我身上也有关防可证,你等大可放心就是了。”
他身上现在有两个关防,一个是普胜厢军准备将的关防,这个大概在襄阳城陷落之后就作废了,只能当是身份证明而已;另外一个则是李横为自己保举的右武大夫关防,只不过这个正六品的关防仅仅是李横开出来的信凭,等到了临安要有吏部和兵部审批之后才算有效。
那些军汉自然不敢犯上,先前回话的那人又说了道:“官人,这……小底们可做不了主,小底们虽然是岳家军麾下,可是大营在县城的北面,距离此处尚且有三五里的路途。若要通报,还请官人自行前去。”
韩元清倒是有些奇怪了,他问道:“那你等为何在此?”
他原本以为这些军汉是在军营里闲其无事,便出来帮助老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但是士兵通常是不能离开军营太远的,甚至有些严厉的将军都不准士兵离营,以免发生突发情况的时候找不到兵士。可是现在这个军汉说军营离此地很远,那他们莫不是闲得蛋疼,跑那么远来做好事?
他之所以有疑心,是因为曾经读过一些北宋末年的史料。
北宋末年军队腐化的十分严重,当时北宋最高军事长官正是《水浒传》里头号大反派高俅。这位高俅高太尉之所以被列为奸臣,是因为他做了一件让全宋朝军队都苦不堪言的事情,那就是私自命令麾下士兵在军营里制作小商品拿去贩卖,赚来的钱收归己用。除此之外,高俅还把士兵当作杂役来呼来唤去,什么端茶倒水、修房建屋、府院打手等等等等。
俨然就像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而士兵们就是打工仔。
正是因为高俅把军队私有化了,而且还不把士兵当士兵,全部充作是杂役和工人,导致了宋朝末年士兵基本上从来没有训练过。据说宋军与辽国作战时,骑兵在马上都要抱着马脖子,而马一旦跑起来了,骑兵就甩下来;更宁人叹为观止的是,所谓弓箭兵连弓弦都拉不开。
可想而知宋军每次几十万的大部队都会被北方少数民族几千人打得落花流水,动辄还来一场全军覆没的惨剧。
韩元清暗暗的猜测,莫不是岳家军也是在仿效高俅,利用兵士做一些与军事无关的闲杂事情吧?可是赫赫有名的岳飞岳爷爷,真的会这样吗?
那军汉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回官人,小底等人其实……其实是因为犯了错误,所以岳元帅惩罚小底等人来为县城里的孤老做一些家务活。”
岳云()
这时,一直坐在小河岸上的那些老婆婆、老大爷们,纷纷的开始说话了:
“是呀是呀,岳元帅对俺们可好了,士兵们秋毫不犯还不说,还经常派人来给俺们送东西。唉,俺家的儿郎都在淮西打仗,家里没有依靠,唉,要不是岳元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说不是呢,儿郎们上前线是好事,为国家尽力,咱们这些老头子也是心甘情愿的。好在岳家军来到俺们这里,岳家军的儿郎们都跟咱们的亲骨肉一样好呀。”
“岳元帅是好人呀!”
“我们家的孩子若是能投效岳家军,折我这老头子十年寿都愿意。”
“王老头你就别吹了,就你哪岁数,还有十年给你折寿吗?”
韩元清听了军汉的回答,又听了这些老婆婆、老大爷们的话,心中总算明白了过来。他感叹的吁出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高宠,说道:“治军能到岳元帅这样的地步,已经足以与当世名将比肩并行了。”
高宠连连的点了点头,认同道:“韩将军此言不虚呀。”他眼中露出了向往的神光,虽然还未见到岳飞,却已经被岳飞的人格魅力与行为手段所钦佩了。
……
韩元清和高宠向县城北面而去,在穿过了城内街道,发现城内一些商业街区还是有不少人气的,地毯、小摊位、门店,来来往往的行人虽然不多,但是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是增添了几分热闹。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有模有样。
来到城北,在德安县城城墙尽头的山丘上,总算看到了一大片营区。这营区看上去有一些年头了,不过周边依然井井有条,巡逻的士兵、岗哨以及拒马,一应俱全。
最外围的岗哨很快就看到了穿着甲衣、骑着马向这边走来的韩元清和高宠,一个伙长立刻迎上了前来,向韩元清和高宠喊了道:“两位官人,来此有何公干?”
韩元清说道:“我乃光化军节度使随扈,特来拜访岳元帅。”
那伙长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继续问道:“敢问这位官人,您可是代节度使相公来拜访吗?”
韩元清愕然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好,只是如实的说道:“我曾是襄阳普胜厢军准备将,近日才调为光化军节度使麾下,在襄阳之事我便仰慕岳元帅威名,此番是我以个人名义前来拜访。还望通报一声。”
那伙长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个还请官人见谅了,我家元帅公务繁忙,若两位官人不是因公之事,小底可没有办法去通报呀。”
韩元清脸色一下子变了变,质问道:“怎么,莫不是岳元帅沽名而坐,不愿意接见我等?你这小厮真是不懂礼节,我等大老远而来特意要见岳元帅,你又非岳元帅,竟然连通报都不给通报直接便要逐客,你这是何道理?哼,若是你通报了,岳元帅不见我,那我自然无话可说。殊不知若是遇到其他小鸡肚肠之人,定会以此污蔑岳元帅,这个罪名到时候可都是因你而起呢!”
那伙长愣了愣,脸色确实难看了一些,他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坚持的说道:“这,官人勿怪,岳元帅他确实下过命令,若非公务,其余闲杂人等拒不相见。这……小底也是无能为力呀,还请官人莫要难为小底。!”
韩元清看了高宠一眼,他大老远从江州赶过来,竟然连岳爷爷的面都没见上,这怎能让自己咽下这口气?
高宠也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他倒是认为岳元帅事出有因,自己这边也是无所事事才慕名前来拜访,事先又没有预知一声,自然也算是礼数不周了。他说道:“韩将军,不如算了,此地是军营重地,岳元帅日理万机有可能真是无暇来见闲客。”
韩元清沉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对那伙长说道:“还烦请小哥方便一下,只要小哥你去通报一声,岳元帅只要开口说不见,我等立刻就返回。”
“可是……这,小底军务在身,哪能擅离职守呀。”伙长还是不情愿,但是看到对方用那么客气的语态对自己说话,于是也不忍动粗。
就在这时,军营外围路过了十多名骑兵,他们原本正快马向军营正门奔驰而已。可是当这些骑兵路过哨卡的时候,看到被哨部拦下来的韩元清和高宠,为首的骑兵当即就拽了一下缰绳,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这些是什么人?”为首的骑士正色的向哨卡的伙长问了道,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只有十五六岁的年华,却在一身戎装后面显得英姿挺拔。再加上他相貌俊伟,即便是少年出身,已然有一股铁血般的威风。
伙长见了这少年,连忙挺身行礼,然后说道:“回少帅,这两位官人自称是光化军节度使的随扈,因为仰慕大帅的威名,所以特地前来拜访。只是大帅曾经有过命令,若非是公务之事,其他闲人一律不见,所以小的不让他们进大营。”
那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韩元清和高宠,发现此二人气质也非同常人,于是缓缓的打马走上前来,对他们说道:“两位官人,这确实是我家大帅的命令,还请两位官人见谅则个。”
韩元清在这少年走过来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在猜测寻思了,他看见对方小小年纪竟然骑着高头骏马,并且骏马后背上还挂着一副巨大的铜锤,深深感到惊奇。这兵器少说也有百来十斤之重,成年人耍起来都会显得捉襟见肘,更何况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副大铜锤,再加上伙长称呼这少年为“少帅”,种种迹象都让他坚定了一个想法,对方极有可能就是岳飞的长子、岳家军四大铁锤大将之首的岳云!
韩元清立刻向那少年略略欠身行了一礼,然后满怀期待的问了道:“敢问这位小将军,可是岳应……呃岳大郎?
英雄惜英雄()
他起初原本想询问对方是不是“岳应祥”,应祥正是岳云的表字,可是后来又想到表字应该是在行弱冠之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