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雪已如此大,那么北方呢?
冻死的百姓不知有多少?
帮助了饿死的,那么冻死的呢?
吁!
秦浩明常常吁口胸中闷气,自古世事难两全啊!
“兄长,我这便按您吩咐行事。”
张云看见因为自己的话,兄长长吁短叹,愁眉难解,急忙开口说道。
兄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苦心,绝不会无的放矢。
“不用,全部换成沐浴皂和洗衣皂的物资原料,只留一百两纹银便可。”
秦浩明面色狰狞狠下心来,先全力发展再说,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因小失大。
“兄长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现在仓库已经有五万块成品,并且原料还有若干。”
张云迟疑一会,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目前这些货品堆积在库房,可是一块都没有卖出去啊!
“休要啰嗦,立马照做!”
许是受心情的影响,秦浩明显得有些烦躁,语气有些不耐烦。
“谨遵兄长吩咐!”
张云楞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却没有生气,只是行了一辑便离去。
他们自小兄恭弟谦,甚少见到兄长发脾气。
许是真急了,同时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和自信。
秦浩明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养气功夫还不够啊!
但他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婆婆妈妈并非他的本性,再说兄弟间争争吵吵实属平常。
“秀才,秀才……”
余佑汉走到院门口扯开嗓门大声叫道,却看见秦浩明站在窗台边,朝他笑眯眯。
“又不是什么大家宅门,需要通禀,拢共才三间破屋,鬼叫什么?”
秦浩明两手抱胸,吔着眼懒洋洋的说道。
余佑汉两步并做一步,搓着手急匆匆的跨入前厅,站在天井边抖落浑身的雪花,嘴里大声叫道:“秀才,我想清楚了,决定跟你混饭吃,你看怎么样?”
“受什么刺激了,好好的余百户不当,跑到我这里瞎囔囔什么呀?”
秦浩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条斯理踱着方步走到大厅,对余佑汉调侃道。
“秀才,我是真想清楚,再也不愿浑浑噩噩过日子,吃兄弟的空饷,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余佑汉讲得相当认真。
其实秦浩明走后,余佑汉认真思索许久。
大明现在的情况如何,只要是稍有头脑之人都有感触,区别是角度的深浅而已。
作为大明最基层的军官,他无疑更明白其中的弊病和顽疾。
就像他当日酒醉所言,今时今日之大明,绝非一朝一夕一人一己之力可以改变。
若他继续在卫所厮混,一定会日渐堕落。除了剥削卫所将士吃空饷,他实在不知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活下去。
可惜自己明白这些非己所要所为,他才十九岁,正是一展抱负大有所为的年龄,不愿就此沉沦泯然众人矣!
好友秦浩明这段时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对他冲击很大,这才是堂堂男儿的活法。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快意恩仇,大丈夫当如是。
当然,他现在并不知道好友秦秀才具体想干什么?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就冲他自从性格大变以来做的每件事情,那个不是深谋远虑,环环相扣。
“当真想跟我混?”秦浩明笑得有点蔫坏。
“当真!”
“那你继续留在莲塘卫所。”
秦浩明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愿闻其详!”
第29章 好友来投()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余佑汉并不是鲁莽之人,明白好友绝不是无的放矢寻他开心,扯着秦浩明的手臂便往书房走去。
入乡随俗,秦浩明的书房摆放着一盆炭火,让冬日的严寒温暖如春。
“舒服!都快冷死我了。”
余佑汉坐在矮凳上,双手就着火盆,龇牙咧嘴。
“你余某人平日里不是吹嘘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寒暑不侵吗?今日里缘何如此畏寒?”
秦浩明笑嘻嘻的打趣。
“秀才,你这是坐着讲话不嫌腰疼。你打马出去转一圈,就知道这鬼天气有多冷。赶紧的,别说无用的东西,说说为什么让我继续留在卫所?”
余佑汉根本没心情斗嘴,急不可耐的催促。
“练兵!”
秦浩明搬过一把矮凳坐在余佑汉对面,直截了当说明原因。
“练兵?何来可练之兵?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何人有心训练?粮食兵饷、兵甲装备如何解决?”
余佑汉瞪大眼睛,一脸诧异。
卫所的情况好友是亲眼目睹的,莫非不知其中的难度不成?
“对,练兵。”秦浩明重重的点点头,非常肯定说道。
“卫所之人可堪为兵则为兵,不行则悉数淘汰为民,如此双方都好,我们只要卫所的编制即可。”
“兵源以秦家招收家丁护院的名义,从临浦身家清白的平民子弟,和流民年轻力壮之人中挑选。粮食兵饷、兵甲装备无需你操心,你只要负责募兵和练兵便成。”
秦浩明从容不迫,明显是早有计较,针对余佑汉提出的困难一一予以解答。
“好啊秀才,看来你是早有筹谋,守株待兔等我自投罗网。莫非上次到军营就是为了此事?另外你苦心积虑练兵是为了何事啊?”
余佑汉目光炯炯瞬间了然,脸上颇有几分玩味的表情,笑着朝秦浩明问道。
“身处乱世,什么都是假的。唯有自成势力以求自保,家财万贯不过是人家养肥的羊,随时任人宰割。保护家人,让自己活下去,此为私心。”
秦浩明目光坦荡,不做丝毫隐瞒,敞开自己的心扉告诉余佑汉。
“另外不知你听说没有,满清鞑子于9月22日再次入寇。分二路进至墙子岭、青山口。蓟、辽总督吴阿衡、总兵鲁宗文战败而死,中官郑希诏逃走。鞑子长驱直入,兵屯牛栏山。大明江山将倾,可是你看江南地区何曾有半分勤王迹象?”
秦浩明越说越气愤,站起身踢掉小矮凳继续说道。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秦某身上流的是汉人的血,自幼识的是汉字,读的是汉人圣贤之书,知道身可辱,家可破,国不可亡。驱除鞑虏,卫我汉人江山,就是吾毕生之志!此为公心!”
“这个大好山河不是大明、不是他们朱家一人的,可怜可叹朝上衮衮诸公犹自醉生梦死,看不清个中情形,还在内斗党争不止。难道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秦浩明眼睛紧紧盯着余佑汉,一眨不眨。
“现在你知道我练兵是为了何事了吧?”
说完这些,秦浩明觉得酣畅淋漓。
来到大明将近两个月,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连个探讨诉说之人都没有,唯有独自筹谋,苦心布置。
今日却是借此机会,不管不顾全部对余佑汉坦诚相告。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把握的,虽说和余佑汉“从小”交往,可他还是在观察了近两个月,认为是可交之人,才直言告之。
“痛快!算我一个!今后余某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任由差遣!”
余佑汉哈哈大笑站起身,轻轻捶了秦浩明肩膀一下。
“想我余佑汉堂堂七尺男儿,自小习武,身为汉家儿郎,保家卫国驱逐鞑虏之事,岂可输给你一个半路出家的秀才。”
秦浩明不禁莞尔,这货好面子。
“去******什么大明衮衮诸公,一个个尸位素餐,哪一个不是良田万顷家财万贯?大明迟早要亡在这些孙子手里。”
余佑汉也是敞开心怀,恣意评价大明官员。
“此话不错,必定如此。”
不同于余佑汉的猜测之语,秦浩明却是说得非常肯定。
其实明朝的灭亡有多方面的原因,内部结构瓦解是其中之一。
崇祯死后,这么大的国家除了太监王承恩一起赴死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为他去尽节,大学士都争先恐后的对李自成表忠心。
可以说当时大家心理上已经没有对这个国家,这个朝廷的认同感了。
另外因为军饷问题,经常有士兵哗变。国库空虚,崇祯向文武百官要钱,居然没有一个人给。
阉党自不必说,那是一帮祸国殃民的人。
东林党虽然表面站在道德高点,实际上做的事也不光彩。东林党是以自身政治地位为目的,并不是为国家。
贪污、卖国、陷害人的事也没少干。
所以崇祯才说“天下文人皆可杀”。他已经对百官完全失望了。
没有人为国家着想,都是为一己私欲。
你看现在,鞑子已经入关寇边京城,而同属一个国家一个王朝,北方民众水深火热哀嚎满地,南方则一副歌舞升平天平盛世的样子。
陪都应天府也从未组织南方兵力北上勤王,让秦浩明搞不清状况。
“希望西北祸乱这次能够平定,大明或许有救。”
余佑汉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心里有些其他想法,但是他骨子里对大明还是有感情。
朝廷邸钞已经注明:李自成、张献忠、高迎祥等反贼已经基本被打散收编或消灭。
“回天无力喽!”
秦浩明拿起刚被他踢翻的小矮凳,坐在火盆旁,面色有些萧索。
这些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原本西北、西南的农民军,主要是由无组织无训练的饥民、流民组成,基本没有什么军事素质可言。
但随着崇祯中期以后大股明军的加入,尤其是大批中下级基层军官的加入,使得他们的军事素质大为提高。
原来屡战屡败的“流寇”,一下变成了和明军一样有鲜明军事结构和具备标准军事训练水准的部队,故而极为难治。
再加上各种其他原因的促成,最终一发不可收拾而颠覆了大明朝。
“你的意思这些反贼还会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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