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偶尔一次,母妃与你小姑经过隔壁草房的时候,无意间闻到许久未曾闻到的肉香,你小姑忍不住跑到人家屋檐下,透过门缝往里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直接晕倒在地上。”
“门外的动静惊扰了里面的那对年轻夫妇,他们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出来驱赶我们,母妃蹲下身子去抱你小姑的时候,透过那对夫妻打开的缝隙,竟看到了一截断臂,手臂上的红痣是如此的清晰,那分明是昨日还陪他们玩耍的李娃儿的手臂!母妃当时很惊恐,才知道为什么路边的尸体里没有孩子的,原来,孩子是作为储粮而存在的……”
“自那事后,你小姑便开始发高烧,整日昏迷不醒。可当时那个世道,饭都没得吃,哪有钱给你小姑看病?你小姑身体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当家里一丝食物也拿不出来的时候,你外公让母妃和你小舅去山上挖野菜,待到午时,母妃和你小舅回来的时候,却并没在草堆上发现你小姑的身影,这时,你外公从门外走进来,一手拿着十个铜板,一手提着一袋血肉模糊的东西。”
“当时,你外公僵硬着脸,对母妃和你小舅笑道:乖孩子,咱们今晚有肉吃了……”
说道这里丽妃已泪流满面:“你小舅曾天真的问你外公,你小姑去哪儿呢?你外公每次脸色都很难看,只说你小姑是去好人家享福去了。可他哪知,母妃看到了他提回的那袋血肉模糊的东西,是你小姑的两条腿!母妃和你小姑做姐妹几年,她身上哪个部位有什么特征母妃哪会不清楚?”
丽妃转过身面向自己的儿子,慕容庆德却早已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脸的安静,眼里也恢复了神采。
“皇儿,母妃像你说这个故事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什么这世道上有那么多人不择手段的活着,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活着才会触摸到不曾触摸的世界,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母妃或许出身并不高贵,可母妃于你父皇有救命之恩,明日母妃便去见你父皇,乞一免死圣旨,若往后慕容燕坐上皇帝,他也不会对你如何。”
临走之前,丽妃最后劝了慕容庆弥一句。
“只要你好好活着,让母妃怎么样母妃都甘之如饴。你,好好想想吧。”
第四十四章 造反()
长春宫,慕容庆德走进殿门,看到衣冠端正,精神奕奕高坐位首的二皇兄心有诧异,二皇兄似乎与消息传闻中的不相符。
走进,自坐在客首的位置,幽幽道:“二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精神啊!皇弟真是佩服得紧。”
慕容庆弥仍阅着手里的书,一眼都没给他这个明嘲暗讽的皇弟。
“你也不必拐弯子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慕容庆德盯着座上神色寡淡的二皇兄,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二皇兄如此爽快,皇弟也不拐弯抹角了。”三皇子扫了一圈四周,并没发现外人,遂低声说道,“皇弟求二皇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慕容庆弥听他所言,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籍,一手托腮撑在扶手上,眼里有一丝嘲讽:“哦?三皇帝希望皇兄怎么助你?”
三皇子见他不答应也不反驳,而是直接顺承他的话,心里有些欣喜,语气急促道:“明人不打暗话,现在父皇身患重病,有御医传出父皇已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父皇驾崩,慕容燕坐上皇帝,以我俩以前对他所做的一切,皇兄认为,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故此,皇弟特来诚心邀请二皇兄加盟,咱兄弟俩齐心协力杀掉慕容燕!等大势已定,我们兄弟齐拥天夏江山,岂不美哉?”
三皇子慕容庆德眼里闪着贪欲的光芒,脸上张狂着天夏江山已握他手的兴奋。
“好啊,皇兄答应你。”
本欲再劝一番的慕容庆德对二皇兄干脆地回答心怀疑惑,可一想到他们两人此时处境相同,面对的都是不反抗就是死局的处境,也就没多想。
两人议定今晚亥时咸福宫偏殿共商大事。
待三皇子离开后,慕容庆弥的生母丽妃从门后走出来,语气里尽是对儿子的担心:“皇儿,母妃已求得圣旨,我们母子生命无碍,你为何还要答应他?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
“母妃不必担心,儿臣自有主意。”慕容庆弥温柔敬爱的看向母妃,轻声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三皇弟无非就是打着利用完儿臣,然后杀掉的心思!儿臣既然已经答应他,必会好好“助”他一臂之力的,只不知他是否承受得起?”
慕容庆弥的眼里是深深的怨恨:“拜他所赐,如今我双腿残废,他所允诺的共坐江山的话不过是信口开河、浮言虚论,儿臣若不做点什么,怎对得起他当初处心积虑废去的双腿!”
丽妃听他的话,知他不是要造反也不在劝他,皇儿心里太苦了,发泄一番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既然三皇子想要将他们母子推出来当炮灰,正如皇儿所言,他们母子不好好回报一番太对不起自己了。
亥时,咸福宫偏殿的灯火亮了一夜。
翌日,未央宫传出了承勉帝病情恶化的消息,一时间,满朝文武大臣心思各异。
几日未曾出门的苏凝也听说了这则消息,此时,她已经麻木了,历史已经完全偏离记忆中的轨迹。
本应六年后病逝的承勉帝竟然此时就已身患重病!
这两日,她的心里总活跃着一种负面的想法,她希望承勉帝能在她与慕容燕成亲之前驾崩,那么,依天夏国法例,新登基的皇帝必须守丧三年,不宜嫁娶之事。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承勉帝驾崩了。
天夏国历十一月十九,上位三十一年的承勉帝因病逝世,享年五十四。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不可一日无主,而作为顺承天意,继承皇位的太子殿下,自当是不二人选。
承勉帝的葬礼进行了三日,这段时间里,天夏国子民全体披孝,不得举办婚姻嫁娶等喜庆宴会,不得高谈阔论大声喧哗,一经发现,不论身份,皆免除不了牢狱之灾。
承勉帝葬礼第三日,是夜,偌大的皇宫恢复寂静,只余那万千白绫,在萧瑟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子时,明德门外,一丝光亮划破了寂静的夜,与城门上隐藏在阴影处的守卫遥相呼应。
守卫打开了宫门,浩浩荡荡的兵将整齐有序的越过宫门,在红袍头领的指挥下,向东宫行进。
路上偶尔窜出来的不知情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叫喊,即被领头官兵一刀割破喉咙,永久的沉睡。
一路顺利得不可思议,未央宫的方向升起了黄色信号弹,红袍头领面上一喜,立即带领跟随的兵将兵分三路冲进东宫,见人杀人,见佛杀佛。所到之处,不留一个活口,手段狠辣残忍!
半个时辰后,红袍头领并没在约定地点看到汇合的兵将,而四周却涌来越来越多的禁卫军和精兵良将,将他们团团包围。
红袍头领一时惊怒异常,到底是谁泄了密?!
情势紧急,皇宫早已做好准备,红袍头领此时已生退意,高呼一声:“向宫门撤退!左队掩护,右队突围!冲啊!”只要到了城门,他们就还有机会生,留下来,唯有死!
两方兵士交锋,场面却呈一边倒的局势。
随着向城门的靠近,红袍头领所带的兵将越来越少,活着的人不停留的向前冲,死者的人永远躺在了血泊里,被主人遗弃。
等一众兵将到达明德门的时候,已损失惨重,身负轻重不一的伤势。
红袍头领已身负重伤,背后中了两箭,血流不止,一路奔来,沿路尽是滴滴落落的红色痕迹。本以为此次起事定然成功的他今夜特穿了一袭更显威风的大红锦袍,没料皇宫早有准备,在这冲天的火光中,他的红袍却让他成了对方的靶子!若非他耳疾手快,推出几名兵士挡箭,此刻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
他却不知道他的行为已让跟随他多年的一干兵士寒心,下意识离他几尺远。
满怀欣喜的奔向宫门,却发现明德门早已关闭,城墙上亮起簇簇火把,将场面照了个分明,宫墙上立在首位的将领正是当朝大将军欧阳振天!
“不知兵部尚书大人晚上带着一群将士来皇宫所谓何事啊?”
兵部尚书扯下身上的红袍,斜系在背上包住伤口,只感觉万分讽刺,也不多言:“我输了,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余下的城下将士,降者放下手里的兵器,日后可戴罪立功,免除惩罚;顽固拼死者,别怪老夫无情,杀无赦!”欧阳振天雄浑有力的嗓音穿透过层层人群,在这气氛僵持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兵部尚书认为这些兵士都是随他多年的,自是跟他一起赴死,怎会投降?
他这想法刚刚升起,就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尽是兵器落地的声音,一时忍不住,惊诧的回头。
投降者竟有十之八九!
曾经紧跟着他发誓效忠他的几个将士却离他几尺远,他周身五尺内,竟无一人敢靠近,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兵部尚书颓废地跌倒在地,双眼无神。
欧阳振天随即派得力兵将押着投降兵将离开,而那些不降者看到对方采取直接杀人的血腥手段,也纷纷惊恐的放下手里的武器,投降了。头领兵部尚书则被绳索捆成粽子,被一个身形魁梧的将士扛在了肩上。那紧绷的绳索勒得他伤口发疼,鲜血重新泛了出来。
未央宫前殿,慕容庆德面色惨白的跪在承勉帝的灵位前,手脚不停地打着哆嗦。
慕容燕浑身发着高寒的气息走进来,身后跟着坐在木轮椅上的慕容庆弥。
三皇子睁大双眼:“你个贱人!是你出卖我?!”
慕容庆弥撇嘴,一脸的不屑,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慕容燕不想对他多说废话,直接道出他失败的根本原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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