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千廉轻咳平复下情绪,眼里涌动的贪婪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枚夜明珠他要了!
“钱公子刚才说,这是你父亲让你带给本官的,冒昧的问一下,尊父大名啊?”
钱公子嗅道千廉语气的变化,笑得更加明媚,市侩气息毕露:“回大人的话,我爹是箬城首富钱万万!”
“钱万万?”千廉摸着下巴处几缕胡须侧头心想,这名字好耳熟。倏尔恍然大悟道,“可是那只进不出的箬城铁公鸡钱万万?!”
钱公子:……
“呃……”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对,千廉立马岔开话题,满脸的回忆,“说起来,你爹于本官有大恩啊!你爹可有向你说起过?”
当然有!不过钱公子可不会这么说,他只道:“我爹倒是经常提起过他曾救过一落魄书生,难道,那人正是……”
“没错,那人正是本官!”千廉想起十几年前,自己大哥刚去,便被大嫂驱逐出门,穷困潦倒,连吃饭都是问题,更别提上京赶考的路费!
那日,他已经两日滴水未进,迷糊之际昏倒在一座富贵人家的门前,没想到那户人家竟出手救治了他,并给他提供路费让他上京赶考,他默默记住了这户主人家的名字姓氏。
半个月后的科举结束后,他很自信自己的才华,必在前三之列,果然,他获得第三名的探花,而当时的状元正是如今的文臣之首苏丞相。
后来,他的官职越做越大,等他再回去找一饭之恩的恩人时,却被告知恩人早已离开盘城,不知去向。得知他飞黄腾达,他那个大嫂在贫困之时去住他的大嫂却不要脸的前来投奔,他感激去世兄长的抚育大恩,收下了兄长的一对儿女,而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卖进了妓院,才泄了心头之气。
要说他怎么知道箬城铁公鸡钱万万,还得提起四年前一场案子。
当时他不过是去好友吏部尚书楼柏处相约喝酒,无意在好友书房发现一起酒楼中毒案件,而那个酒楼的主人的名字正是钱万万,他不过是看在楼主与恩人同名同姓的份上,让好友插手干涉此案,那起中毒案件最后不了了之,嫌犯钱万万被无罪释放。
千廉退出回忆,脸色有些淡然:“虽然你父亲于本官有一饭之恩,可是四年前,你父亲所犯的酒楼中毒案件被本官压了下去,救了你父亲一命,也算是还了恩情。今日,本官就当你从来都没来过,回吧!”
“千大人……”钱公子还欲再说,却被千廉唤来的管家带走了。
等出了府,钱公子才发现,那枚夜明珠他还没拿出来呢?可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去叩门要回来,贿赂考官的罪名他担不起!只是,可惜那枚夜明珠了!
此处不成,钱公子挠了挠头,决定去另一个副考官处碰碰运气。
府内,千廉看着小心捧在手里的夜明珠,满脸的兴奋,他决定日后每晚睡觉都让这枚珠子陪伴他。
若是之前,他倒是可以出手相帮,就在他准备答应之时,他突然想起了新帝于朝堂上下令斩杀吏部侍郎邹密时,如豺狼般狠厉嗜血的双眼,狠狠打了个冷战,将欲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不过这枚夜明珠他是笑纳了,入口的猎物在他这里,从来不会吐出去的。
一脸喜意的千廉不会想到,日后他会庆幸,他此刻的决定救了千府上下几百人的性命。
第五章 科举(一)()
天夏国宗厉帝一年十二月一日,迎来了新帝继位后的第一次科举考试。
不同于前例,此次参与科举的学子比以前更多。由于新帝取消了官员推荐关系户参与科举的旧政,每个学子必须实实在在的经过乡试、会试和殿试。
乡试三年于省城举行一次,参考着为秀才,考中为举人;会试在乡试后的第二年秋末举行,地点设在京城礼部官衙;会试合格后方可参与殿试,由皇上亲自主持或钦命大臣代理主持。
此次,参与会试的学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比以前的科举含金量更高。
辰时一刻,考生进入试场。
纷纷杂杂的学子们身着各色长衫,或锦绸,或粗布,他们都是来自天夏国各地的文才佼佼者,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背景,到了此处,皆保持安静,不声不语,秩序入场,每一步抬起放下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再出来时,他们的人生将会变化,或者一鸣惊人,从此荣华富贵,受万人恭慕;或名落孙山,垂丧归乡,再等三年。
可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可供消耗?四十岁以下才可参与科举,故此,对于他们来说,每次科举的机会都是无比宝贵的。
辰时三刻,主考官宣布规则,最忌讳的两项,一是大声喧哗,二是作弊抄袭,违规者赶出考场取消考试,抄袭作弊者,剥去秀才学名,取消参与科举的资格!
西齐天夏交界的大山深处
江湖混风丧胆的魔教总坛,偌大的宫殿却四处素缟,山风吹过,白绫飘扬摇曳。
郢项濂跪在大殿里,身前是前任教主亲身父亲的棺木。郢项濂垂下头,眼里闪过各种情绪,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一年前,他找遍书籍,最终只找到稳定隐炼这种奇毒的药方,虽然不能根治,父亲的毒蛰伏了下来。这时候,他提出要前往京城的话,却遭到了魔教亲侍的一致反对。
站在远处的宫门旁,红贻目光痴缠的看着殿中跪着的人,心疼的同时,又忐忑难受。她曾无数次的质问过自己,她那样做到底对不对?
那时,教主病情未定,昏迷比清醒的时间多,神医又游历未归,魔教虽说实力强大,内部却并非如表面那么平和,这个关键时刻,若是少主执意离开,将会发生什么,他们不敢想象。
所以,不论采取什么手段,他们都必须将少主留下来,只希望少主能够体谅他们。
期间,教主的病情曾有四个月的稳定期,少主那时候提过离开,他们没答应,甚至武力胁迫他留下来,直到几日前,教主病情复发,大量咳血,强撑最后一口气交代完遗言便永久合上了双眼。
当时,少主正与老教主置气,并未前来。以为此次病情只是如以往一般,喝过药便没事了,哪料,这一次的不见让两人天人永隔。
红贻不会忘记,少主看到教主遗体时,满面肆意的泪水和双眼里的悔恨。
那一刻,她的心好疼,仿佛千刀万剐般,疼的窒息。她很想替他拭去眼泪,可是,她不配!
红贻知道,少主并不想留在魔宫,他一直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怎愿受魔宫的桎梏。她最后,还是将教主传位于他的遗言告之,她不忍再看到少主眼里的痛苦,便离开了老教主的寝宫。
作为魔宫首席红衣护法,她从小便是被老教主收养,全力培养大,得教主信任。在魔宫一众人眼里,她的地位仅次于少主,从外界收来的消息情报也是先经过她手,挑出轻重,重则上报教主及长老团决策,轻则她处理。
这两日,她得到京城传来的情报,苏相嫡女已于二十五嫁于新帝为后,生米成炊。想到这里,红贻眼眸闪了闪,抑下心底滋生的那丝欣喜,提脚走向殿内的人。
郢项濂看着大殿光滑如镜的地面,双眼呆滞,眨也不眨。上月末,他心里就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他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这种焦躁折磨了他整整十日,直到父亲的去世,这种不安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更强烈。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师傅,最重要的就只有一人。他很想立刻飞回那人身边,紧紧地抱着她,摸摸她粉嫩的小脸,亲亲她诱人的樱唇,问问她想不想他?他很想她,想到心里流血。
可他不敢!
他才刚对她许下不分离的承诺,这段渴盼已久的爱恋才刚刚开始,他就缺席了,不仅错过了她的及笄礼,还让她等了整整一年。他失信于她。
他感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怕,怕得要死!
心好痛。
郢项濂摸着心脏的位置,泪水顺着眼角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他看见了自己的脸,颓废憔悴,下巴窜出了青涩的胡渣,明明是个成年人,却哭得像个孩子。
愧疚和后悔几乎击溃了他的理智。
父亲没能救回来,他最爱的人或许嫁作他人,他的人生好失败,他最爱的医术,成了他最恨的东西。
不安与愧疚的双重打击下,郢项濂感觉头好重,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昏迷前,他似乎看到凝儿朝她跑过来,就像去年踏春瞧见的蝴蝶般漂亮美丽。
“少主!”
会试第二日。
科举考试起源于前朝第二位皇帝。为了选取更多的人才,乾信帝与一干开国有功的世家商量了半月,才终于颁布了开办科举的政策。
乾信帝虽然很想多吸纳民间人才架空世家权利,但只有三分兵权,朝廷也被各大世家派系瓜分,力不从心,故科举政策含水量很高,最后考取名第的往往是那些官宦世家子嗣。这就造成了皇帝权力被瓜分,世家越来越繁荣,贫民越来越贫困。
天夏国先帝承勉帝能坐上皇位,还多亏当时京城第一世家的邹家支持,否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到宗厉帝慕容燕继位,朝中各派主干世家早已被承勉帝暗中培养势力削弱不少。当时辉煌不可一世的邹家随着邹太师的死一落千丈,邹家手里的兵权被承勉帝和欧阳振天瓜分,掉落成京城二流世家。
邹家子嗣却不思长进,尽如长歪的裂枣,一个不如一个,才学没多少,投机取巧的心思倒不少。
邹家家主不知自家处境,一心想将女儿送入宫不料触怒新帝被一刀斩了脑袋,境地更加凄惨。邹家现任主母秦柔是此次副考官秦催的嫡妹,过惯了贵夫人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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