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了笑容了多了几分满意,好好的回门让旁人抢了风头,偏偏不能说什么。如今自己儿媳妇一句话,主角又成了容仪,智斗水贼的事成了锦上添花的好彩头。
“赏!你这贪银子的泼猴不说我也要开赏呢。”老太太笑着让旁边的嬷嬷开箱子拿银子。
王氏见状自然要跟着,梁氏闻听满脸的委屈,到了金老太太跟前说道:“姨奶奶可别以为孙媳妇是个贪钱的主,我原打算用老太太、太太赏下的银子去另外采买些都城的特产。我想着两位妹妹到底是姑娘家,身子委实娇弱,若是吃不惯这里的口味岂不是要亏了身子?老太太不知道我的心意,还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寒碜人,我是有委屈没处说啊。”
“泼猴,还不是用我跟太太的银子买好?”贺老太太指着她笑着骂道。
“老太太这话算是说对了。”梁氏合手笑着,“这满屋子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是大富翁?我们却都是穷人罢了。”
“什么大富翁?我们来晚了。”话音刚落,二太太和三太太进来了。
分别见礼,梁氏这才简略说了。她们就是得了消息才匆匆折回来,少不得又夸赞起韦汝和幼仪起来。
“众位太太等一会儿再夸赞两位妹妹,童知县在老爷书房,说是皇上有赏需两位妹妹到场亲自领呢。”迅哥儿笑着打断众人的话。
老太太点点头,合该如此。
韦汝和幼仪随着迅哥儿往前面去,见了书房就看见一位穿着官府的大人。他四十左右的年纪,留着胡须,眉眼间带着一股子正气,让幼仪多了几分好感。
还不等两个人言语,童知县先说话了。
“眼下都城对两位姑娘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没想到下官竟然有如此福报先睹两位姑娘真容。”
“这回不知道是好名还是坏名声,反正我被讲究惯了,反倒是连累了妹妹。”韦汝无意出风头,可事情的发展却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她凭空冒出来,在都城闯出一片天地,跟一群大老爷们争饭吃,能没有流言蜚语吗?几年下来,她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听见忍俊不禁,早就淡然了。只是现如今得了皇上的嘉奖,却是她心里不愿意的。
韦汝平生的意愿就是能随心所欲的潇洒过日子,可皇家、朝堂哪里来得自由?只希望这阵风声过了,皇上便把她们忘记了。
“连皇上都嘉奖,其他人还敢胡说什么?姑娘自不用担心,自然是好名声。”童知县赶忙笑着回道,“至于金姑娘,下官听说才十岁,胆识过人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又不是男孩子,能有什么不可限量的前途?幼仪听了假装腼腆的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并不是主角,只安静地一旁听着。
果然,童知县的注意力大都在韦汝身上。他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再把皇上的嘉奖的话重复了一遍。
“皇上赞誉两位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内务府已经连夜制作了牌子,估计眼下已经分别送到二位姑娘府上了。姑娘别小瞧这几个字,有了皇上金口加冕,两位姑娘就可以每月从内务府领六百两银子的俸禄。”童知县笑眯眯的说着,“下官知道两位姑娘都不是缺银子的主,不过单是这份殊荣就是没有第二份啊。好处可不单单是这几百两银子,等你们回去就明白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韦汝淡淡的回了一句,神情间看不出喜怒。
那童知县闻听怔了一下,随即点头说道:“姑娘乃巾帼英雄,见识想法自然是不流于俗,是下官想左了。下官这趟前来所办之事已了,就此告别。山高水长自有再见之日,希望姑娘保重,有缘再见。”说完给贺老爷告辞离去。
幼仪听见他最后的话说得有些奇怪,却又参悟不透,只好丢在一旁日后见了端倪再说。韦汝也好生奇怪,竟不知这童知县有何猫腻。再一细想,或是他见皇上颇有赞誉,便动了些其他念头。做官之人,有几个不想步步高升的?可惜,自己只不过是俗世里一个寻常女子,即便是偶得圣誉,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他若是打这样的算盘,看来是落空了。
不出三日,惠州地界都知道贺家的亲戚入了皇上的眼,纷纷前来巴结应酬。幼仪不好回绝,每日周旋应酬倒是无趣。她跑到韦汝那里躲清闲,看见韦汝房间里一大堆的拜帖,不由得苦笑起来。
“回了都城,怕是更麻烦。”韦汝意味深长的说着。
果然,还不等她们回都城,金老爷写来的书信中便窥出一二。内务府做的匾额送到了府中,在祖宗牌位前供奉了三日高高悬于堂前。金太太每日亲自拂尘、敬香,半点不敢马虎。往里交际的太太频繁起来,一些世家也发了帖子相邀。
第九十回 提亲()
幼仪在心中庆幸自己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不然得让那起人烦死。韦汝是生意人,惯于跟各色人打交道,迎来送往最是好脾气,眼下却被烦的头疼。
刚开始惠州地界稍有声望的太太、小姐,借着赏花、看戏做由头请她过去。她一一回绝,有些跟贺家关系好,或是沾亲带故,她少不得给金老太太些面子,过去应酬交际一下。况且做生意需要人脉,她不能得罪那些金主。那些见不过她面的人,干脆杀到店里,借着买东西,做生意的由头要求见她。
最让她头疼的人,惠州地界的媒婆纷纷找上门来,今个提张公子,明个说王少爷。韦汝干脆对外宣称自己有未婚夫,这才消停了些时日。
不过,这真有未婚夫还是假有未婚夫,金老太太是最清楚不过,贺老太太自然也就知晓了。
贺老太太相中了韦汝,话里话外想托金老太太从中给说合一下。
“实不相瞒,我也是喜欢韦汝那丫头,准备说给常存。可这一路之上,我冷眼瞧着,韦汝那丫头是个心里头有大主意的,对常存又没有什么意思。我虽说心里面到底是偏向常存多一些,可也不想委屈了韦汝。她身世可怜,该遇上满意的人,过上乐呵的小日子。”金老太太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是韦汝自己愿意,她就愿意做这个月老。
贺老太太闻听点点头,“我也看出韦汝心气高,若是降不住娶回家也平安不了。我提的不是旁人,是西胡同老四家里的老小。”
金老太太闻听一怔,西胡同住得都是贺家的分支,虽说是近门却到底不如自己生养的。她初听见自个老姐的话,便想到大房和二房两位未娶妻的外甥孙子身上,没想到金老太太心中的人选另有他人。
西胡同住得贺老四是贺府的旁系,不过算起来却不远。贺老四的祖父跟贺老太太的公公是亲堂兄弟,兄弟二人打小在一起长大。有一年,兄弟二人一起去外地做买卖,回来的路上遇了劫匪。贺老四的祖父拼了命让贺家老太公先走,等贺老太公带着府衙赶回来,劫匪已经抢了钱财把人打成重伤跑了。
回到家里,贺老四的祖父很快就一命呜呼。贺老太公念及救命之恩,把贺老四的父亲养在跟前调教,吃穿用度皆跟儿子一样,长大还帮着娶妻。就连贺老四到了贺老太公跟前,也是祖父祖父的喊。
可惜贺老四从胎里带出来一股子毒,没到三十岁就死了,撇下贺老四娘俩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好在有贺老太公和老太爷在,她们娘俩的日子还算是宽裕。贺老太公临死前,把几个儿子叫到一起,让他们务必照顾好贺老四母子。
眼下她们母子就住在跟贺府一墙之隔的西胡同里,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丫头、婆子十几个侍候着。月钱都是贺府出,每个月还要给她们母子四十两的份例,年底还有铺子的抽成。贺老四出入贺府,皆跟贺府的子孙一般方便,混在一起排行第四,下人们谁都不敢轻慢。
贺老四的母亲出身普通商贾之家,死了丈夫之后恪守妇道,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这一二年,贺老四大了,凡事都有了主意。她瞧着儿子办事靠谱,贺府的老爷、太太没少夸赞,便索性凡事都随着儿子的心愿。
也难怪她敢撒开手,这贺老四的性子随了祖父,最是豁达、豪气又讲义气,习得一身好武功是惠州一带有名的镖头。贺老四朋友多,道子广,小小年纪就颇多历练,在贺府这一辈中是顶拔尖的。
“别看四小子没父亲,却跟迅哥没什么两样。将来分家,迅哥有什么他就有什么。”贺老太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不瞒妹子,迅哥儿几个是不争气的,我这些个孙子里属四小子是块材料。别看他眼下只是个小小的镖头,前途却不可限量。头年四小子押镖,行至江南富庶地带,救了一位贵人的性命。那人虽然并未透露身份,却给了四小子一块玉佩,邀他上都城还许了前程。我瞧过那玉佩,质地、做工、雕刻都像是里面之物。正因为有这么一码事,我给他推了几桩婚事。”
金老太太闻听这话心思一动,她知道自己姐姐说话行事一向稳妥,八字没有一撇的事从来不会透露。看样子贺家老四早晚都会去都城,能跟宫里面的贵人搭上线,对于金家也是个不小的助力。况且韦汝那丫头甚得她的心意,眼瞅着韦汝跟常存没什么可能心中正遗憾。若是此事成了,于贺家、金家、韦汝都是好事一桩。一举三得,真真是值得!
贺老太太见妹妹似乎被说动,笑着说道:“我知道韦汝心思大,主意多,不妨让她们碰碰面。若是二人有缘分,倒省了不少力气。”金老太太闻听点点头,觉得此举甚好。
碰巧韦汝铺子里有一批货要走水路,虽说水贼已缴却害怕有漏网之鱼,她便请镖师押送一趟。贺老四接了活,因为是亲戚所以只要了兄弟们的车马辛苦钱,自己竟分文未取。
韦汝见他为人豪爽颇有欣赏之意,货物平安送到便亲自选了礼物送到西胡同。那些礼物挺贵重,竟比押镖银子还要多,贺母见了自然要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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