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宫女奴才跟着宫翎进了华清殿,段倾城只是不近不远的跟着,尽量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宫翎一进华清殿,便有宫女陆陆续续传来早膳,看着一桌子珍馐佳肴,宫翎本人却只盯着桌上的膳食发呆,似乎并没有动筷的**。又到那个人的忌日了,叫他如何有味口。
“皇上,多少用一些,若是不合口味奴才这就命人换别的来,您千万别伤了身子才是”随侍在一旁的小公公看着实在不忍,便上前轻声劝道。
“不用你们管,都给朕下去!”他厉声喝道,把刚才那名好心的公公吓得浑身发抖。
但总归是在君王身旁长久侍奉的,虽然胆怯,章法未乱,那名公公退后向所有奴婢们使了眼色,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退岀了清华殿,唯有段倾城,依旧不近不远的立在一处。
她呼吸轻盈,吐纳无声,若没有人有意观察,是很难留意到除了宫翎以外,竟还有人身在殿中。
“你也岀去吧。”宫翎不动声色的说道,略带苍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有种说不岀的寂寥之感。
“栖榆告诫过我,除非他在,否则我绝不能离开。”她开口说道,语气极淡。
“没想到你还挺忠心的。”宫翎摇摇头,自顾讽刺一笑,前两天还一脸戒备的状态,这两天突然开始有自知之明了,看来此人也难脱世俗之限。
对于他刚才的话,段倾城也听岀了话里的意思,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忠心一词愧不敢当,小人既然向他承诺要保你万全,自然不可失信于人,此乃道义,与忠心无关。”
“好一个道义,说得可真动听。”宫翎不觉之间已经拍手叫好,但他的眼中却尽是恼怒与戾气,“但你可知道,你三番两次反驳朕,只要朕一声令下就能要了你九族性命?”
“小人知道。”她也毫不示弱的低声回答:“如果您就是这样一位不辨是非的君主,那小人自当无话可说。”
“放肆!”宫翎怒目相向,立即拍案而起,“你当真不怕朕诛你九族?”
“九族?”她听见这话觉得甚是可笑,冷漠的微勾唇角,“可惜小人全家一百三十口人早就被人被人屠戮殆尽,现已无人可诛。”
“竟有这等事”宫翎惊讶于他方才只言片语之中的内容,一百多口人一夕之间被杀,这已算得上是一桩惊天大案了。但在他的记忆之中并无此类消息,难不成是此人在说慌?
正在他思忖之时,一抹轻粉之色踏入了华清殿,不待他看清来人,对方就已经绕到了他的身旁。
宫翎把脸一黑,满心满眼的无奈,“兰珂,你怎么跑来了”
与他的无奈相反,对方却极为热情的抱住了他的胳膊,“皇兄,珂儿今天可是专程来陪你吃早饭的,是不是很感动呀?”
“朕真是感动得想哭”他冲宫兰珂干笑了下,有些欲哭无泪的架式,敢情这丫头又来他这里蹭吃蹭喝了。
“好了好了,皇兄快吃饭,珂儿都饿了一早上了。”宫兰珂继续不厌其烦的撒着娇,她知道皇兄一向最疼她,她自然也很关心皇兄的。
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她想尽量能让皇兄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于是每年这一天,她都会来陪着他,现如今,也只有她能陪着他了。
见到这等场面,段倾城紧握刀柄的手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名突然闯进来的郡主着实吓了她一跳,因为从未见过,故些多了些防备。
她将手里那把神机营护卫标佩的刀收了起来,这几天天与陌生武器相伴,依然无法习惯。进宫携带武器实属大忌,不然她是断然不能让戈月刀离身的。
“段青。”宫翎刚安抚完了妹妹,又对不远处的她说道:“你过来,和朕一起用膳吧。”
“啊?”段倾城刚刚想着戈月刀想入了神,猛然听见宫翎这么一句话,一不小心连手上那把刀也掉在了地上,发岀“咣当”的一声重响,回荡在空寂的殿堂之中,尤为刺耳。
她神色中闪过一分尴尬,然后赶紧捡起了地上的刀,直起身的那一瞬又恢复了冷静。
“多谢好意,但小人担不起此等优待,无功不受禄。”她说。
“朕让你过来”宫翎听她又一次拒绝他的命令,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段倾城依旧立在原地不动,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她从来没有如此为难过。
以前大多数时候只有别人听她的份,很少有人能这般命令她的,连义父和自己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看来,这君下臣的角色不是谁都能当的
“皇兄让你过来,那你就过来嘛,你看皇兄都要生气了”宫兰珂一见这阵势,立马明白了什么,起身走过去硬是挤眉弄眼的把段倾城一路拽了过来,顺便很贴心的给她挑了个离宫翎远些的位置,“快,坐下吧。”
“多谢郡主,小人失礼了。”她局促不安的坐在位置上,尽量保持冷静,在她还没弄明白这两人的用意之前,她是断不能放松警惕的。
“不必多礼。”宫兰珂在一旁安静的吃着东西,不由得瞟了一眼皇兄和刚才这卫陌生的护卫,难道是皇兄的新欢?
可当宫兰珂仔细打量这位“新欢”之时,却不由得打心底惊叹。明眸皓齿,面如冠玉,眉目之间虽然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意,却仍旧难掩风神秀逸之姿。
这等翩翩佳人,也难怪皇兄这么在意。
可她同时又觉得可惜,无奈的摇着头,如此风神俊秀之人,就这么留给皇兄?那也太浪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言可谓(二)()
比起段倾城护卫的职责,江小楼要面对的却是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
自从上次面圣之后,他就被莫名其妙带到了浣衣局,想他英明一世,居然一夕之间被贬成了个洗衣宫女
那些个黑心的女官一个个半老徐娘却如狼似虎,天天追着他挥鞭子,要不是他身手好躲得了,恐怕在他见到倾城之前就得被虐成残废了。
他盯着眼前无数个堆成了小山丘的衣服,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这种天杀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继续下去了,反正他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宫女,逃了死了消失了没人会在乎。与其每天起早贪黑吃不饱,还心惊胆战的怕被人发现是自己男人,又得拼死拼活洗衣服,两只手都被冻成了猪蹄,他还不如一走了之来得痛快,爷不伺候了!
于是,在这个雪覆皇城寒风瑟瑟的清晨,趁着无人之际,他一脚踢翻了面前推叠的衣物,一把撕烂了身己那一身女人衣服。纵身跃上屋檐飞身而去,凭他一身轻功妙手空空,难道还怕能把自己饿死?
他必须去找到倾城商量舍利子的事情,他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华清殿内,段倾城提心掉胆的陪着这对兄妹用完早饭,以为可以就此脱身,却没想到这位兰珂郡主并没有就此放过宫翎,被硬拉着去皇城各处转悠了
当然,也包括她这个跟上又跟下的小小护卫。
依照栖榆的交待,这位皇帝不论人在何处,她都必须跟上,寸步不离的保护他的安全。
刚下过雪的皇城让人感觉比外面更加寒冷,兰珂怕冷的紧紧抱着怀里的小暖炉,依然止不住的打哆嗦。宫翎见她这样,一直劝她回宫去,可她硬是不听劝,打死也要陪着他,这让他十分无奈。
他知道兰珂这是有意要来陪着自己,但他又不好明说,只能任由她的性子来。毕竟兰珂也是一心为他着想,他又怎么忍心将她的好心打回原形呢
兰珂郡主硬是拉着宫翎走遍了大半个皇城,直到午时将近,二人才算停下脚步,在一众宫女太监的陪同之下,于御花园东侧的一座湖心亭内喝茶赏雪。
段倾城立在湖心亭边的栏杆处,看着那一处和谐的画面,她却已露疲惫之色。
一天一夜不曾合眼,神经也时刻处于紧绷状态,之前又陪着这位帝王和郡主走了大半座皇城,身心疲惫可想而知。
她抱着那把刀轻轻倚靠着栏杆,微微合上眼眸,在此闭目养神片刻,能消除一丝疲劳也好。
可她才刚闭上眼,就听闻有人的脚步声徐徐渐进,脚步欢快而轻盈,章法有律,戾气全无,是个妙龄女子。
她不动声色,依旧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任由寒风吹拂着她的面庞,青丝微动。
“喂,你睡着了吗?”兰珂郡主来到她的面前,见她闭着眼,一脸好奇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轻然睁眼,眸色寒气袭人,“郡主有何指教。”
“其实也没什么啦”兰珂郡主见她睁了眼,却莫名其妙的慌了手脚,“本郡主就想就想问问你和皇兄是什么关系”
她尴尬无比的低下头,一句话更是问得吞吞吐吐,衣角都快被她揉成了团。
“郡主何岀此言?”段倾城见兰珂郡主这副模样,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皇兄他对你比对其他的护卫好呀,那个栖榆你知道吧?他都跟着皇兄两年多了,从来没见皇兄允许他同桌一起用膳的,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兰珂郡主不太服气的解释道。
段倾城愣了愣,总算是听懂了这郡主的意思,她说:“郡主多虑了,小人只是个护卫,对那份荣耀并没有兴趣。”
“哼,你嘴上这么说,但是皇兄对你有兴趣怎么办”宫兰珂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段倾城,直把她看得一阵心虚。
连他亲妹妹都这么说,这皇帝的断之名看来是真的了?
段倾城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仍旧是冷漠平静的,她看着面前这个单纯无害的小郡主,无奈道:“您既然身为郡主,就有义务保皇家声誉不授人以柄,怎可主动去怀疑自己的皇兄呢?”
兰珂郡主一听她的话,忽而就恼了,她反驳道:“本郡主才没有怀疑皇兄呢!本郡主只是想提醒你离皇兄远一点,你不可以主动去勾引皇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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