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草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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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草萋萋-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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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床上发呆,昨晚刘傥派人来传话,今天中午带她进纪府。见了面要说什么呢,从几岁开始幻想着这一天,想着见了他,是先哭还是先笑,是给他一个拥抱还是胸口一刀……直到真的就在眼前,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想好了吗?”高岸没敲门便自己进来了。

    还好安澜已装扮齐整,一眼扫过去:“你想失去一只手或是一只脚,可以继续这样无理!”

    高岸怏怏道:‘我以为经过昨晚,我已经有些不同了。’

    “还差得远呢,出去。”安澜不客气的逐客。

    高岸却赖着不走:“我帮你梳头吧,你就这样男不男女不女去见纪太傅?”

    “多事!”

    “我梳头很不错的,还帮我母亲梳过很多次的……”戚扬进来把他拉了出去。

    刘傥没出面,还是由白钧带着萧安澜一行,来到纪府。得水开门,正要多嘴问问,白钧一面黄铜腰牌冷冰冰贴了上去,得水老实的开门,站在一边。除了腰牌,他只认得白钧一人,身后的十几人都不认得,不像是本乡人,尤其前面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哪来的乡下人、真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年纪越大,行事越古怪了……

    纪涵不在书房,真是稀罕。他在后院一间不大但布置的很精致的小厅内。里面烧着两个炭炉,暖暖的。

    白钧停步,示意安澜:“就是这里,进去吧。”

    话音刚落,门开了,纪涵走了出来,看看面前的几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安澜身上。安澜稍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老者,不能算是老者,算是比较显老的中年人吧。简便的布衣,头上一根木簪,斑白的双鬓,和额间浅浅的皱纹。

    纪涵也在打量安澜,活生生的人到底和描在纸上的画有很大区别:眉眼很熟悉,唇角僵硬,似在掩藏情绪,目光锋利,不是来叙父女温情的,脸色苍白,心里忐忑不安。

    “进来吧,屋里暖和。”纪涵先开口。

    安澜仰头迈步进去,纪涵随手把门关上了。门外的白钧不满:您便是让一让,我又不会真的进去。

    屋里的温暖和外面相比恍若两个季节。纪涵习惯席地而坐,这里也不例外,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一张矮几,茶叶已放进紫砂壶,炭炉上烧着水壶,水还没沸。

    两人跪坐在矮几两侧。安澜看着纪涵,纪涵微微一笑:“喜欢什么茶?”

    安澜歪着头,还在端详:“随便。”

    纪涵笑着,拿起小扇子轻轻摇着。“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来不好吗?”

    “好,看过你几百张画像,也不及见真人一面。”纪涵说着,眼圈止不住发酸,忙仰起头,不停眨眼。

    安澜神色还是平淡的:“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一看呢?”

    纪涵苦笑着摇头,不知是在否定什么。

    安澜自顾道:“纪太傅大名,在大梁也是家喻户晓。不用刻意打听,街上说书人都能说出很多。还有往来两国的商旅,开口必谈纪太傅。纪太傅的一举一动,公主府的人都清楚的很,”

    纪涵苦笑着,无言。

    “我母亲只在我问的时候才提及您,说着说着便陷入沉思。”

    “小的时候,我挺想你的。”

    “长大了,便不想了。偶尔想起来,也是怨气居多。”

    “后来进了军营,更没心思想了。”

    “可是,总归是要来看上一眼的,你不去,我便自己来了。来了,对自己,对我母亲算是有了交代。”

    “后半辈子,便不用再想着此事了。”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第六十六章 父女相处() 
纪涵嘴动了动,又犹豫片刻,终于说道:“你可以住几天吗?”

    “当然,我要等安乐来了再随使团回去。”

    “不是,我是说,住在我这里。”纪涵语调很轻,似乎自己提了个过分的要求,满含企盼的看着她。直到安澜一个“好”字说出口,他才松了一口气,笑的有些手足无措。正巧水开了,水汽冲的壶盖叮当作响。纪涵提壶沏茶,却有不少水洒了出来。

    “我来。”安澜伸手握在壶梁上,看着纪涵。

    纪涵放手,安澜缓缓把水倒进壶里。熟练的洗茶,滤水,重新倒上热水,再给纪涵和自己都倒上。

    “我,”纪涵自嘲笑着,“不知道怎么和孩子相处。”

    “你怎么和你的学生相处,就怎样吧,年纪都差不多。”安澜道。

    “那怎么一样?”纪涵的目光不离安澜,“我,你别笑。”

    “我没笑。”安澜郑重道,“我也不知别人家的父亲是怎样的,我们都慢慢学学。”

    “好。”纪涵笑着喝了茶水,眼角却再次泛酸。

    “我……”那句对不起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二十年的缺失又是一句对不起能弥补的?

    “你后悔过吗?”

    纪涵看着她,不知她指的是哪一桩。

    “我不太明白你们在坚持什么,不过一句誓言,便不遵守了又如何?”安澜眉毛上扬,戾气似隐似显。

    “我都能想出无数个法子来圆这个谎:假死、云游、隐居……让这个纪涵消失不就行了!”

    纪涵先是一怔,待听明白安澜的意思,苦笑着摇摇头。

    “若说开始几年,纪夫人还活着,你留在大周还有的说。”安澜一边说一边留意他的反应,“后来呢?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放弃这些,身份,名望,誓言?”

    纪涵看着她,弯下身子,眼里含着些笑意:“你想让我去大梁?”

    安澜:“这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纪涵看着她:“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母亲的?”

    “我的,我来之前都没和她打过招呼。”

    纪涵的笑弥散开来:“小孩子,不要乱说。我们大人的事,你不懂。”

    安澜道:“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在执着什么。我只知道,你这个人,在大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说完看着他表情似郑重,又似无所谓。

    纪涵一笑:‘我们刚见面,不要说这么老旧的话题,说些别的可好?’

    安澜:‘我已经二十岁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父爱了。’

    所以,你看着办吧,我随便。

    纪涵哈哈大笑:“好,好,你先住几天,让我考虑考虑。”

    安澜端起茶盏放在嘴边,露出小狐狸一般的笑。

    安澜住进纪府后院,十名侍卫安排在外院,高岸孤零零被遗弃在客栈。纪涵本有心邀请他也住进来,待听说他姓高,到嘴边的话立即咽了回去,连客气都免了,只丢下一句:“高公子暂且自便,有事可来此寻老夫。”便关了大门。

    高岸心头诧异:“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纪府的后院只有不多的几间屋舍,安澜被安置在距离纪涵的书房最近的一间。刘傥告知安澜来平阳之后,纪涵带着得水,连夜把屋子收拾齐整,虽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纪涵总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安澜点点头,屋子不大,布置的还算雅致,没有女主人的宅子,这样就算不错了。纪涵紧张的站在一边,唯恐她不满嫌弃。直到看她点了头,才松一口气。得水怪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这女人是谁啊,好大的派头,他家老爷都低眉顺眼的小心伺候,比皇上都厉害啊!

    老爷居然不在书房窝着了,一整天都跟这奇怪的女人在一起,领着她在府里转悠,最后还带她去了书房,出来后一起吃了饭,然后又一起喝茶,下棋,弹琴给她听……

    老爷中邪了吧。

    次日,安澜换了身女装,出来和纪涵一起用了早饭。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着吃完。安澜歪着头说道:“你没给我取个名字吗?”

    “曦,晨光那个曦字。”纪涵张口便答,显然不是临时想的。

    安澜微笑:“还行,不算难听。”

    纪涵:“你的要求真不高。”

    安澜:“我能提吗?”

    纪涵又笑不出来了,这话头是他自己提的。

    安澜一笑:“不用紧张,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啰嗦。”

    纪涵笑着摇头:‘是我小人之心了。’

    正说着,门外得水报道:‘老爷,陈少爷和方菲小姐来访。已经进来了。’

    “谁叫他们进来的!”纪涵竟紧张的看了安澜一眼。

    得水纳闷:‘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纪涵:“现在不一样,该改的规矩就要改改,明白了吗!”

    “嗯。”得水应着,心里更不明白,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来个几个客人吗。竟为了他们改规矩,什么人啊?

    安澜:“没关系,陈崇是吧,我们都熟悉的很。那位方菲小姐,我也很想见见。”

    纪涵:“……”

    安澜:“放心,我有分寸。”

    不是怕你惹事,是怕你见了方菲心里不舒服啊。纪涵想着,没把话说出来,说明白了,恐怕就更不舒服了。

    方菲是代李征来感谢纪涵,怕有不便,便邀了陈崇陪同。两人刚吃过早饭便一起来了。此时慢慢走在庭中的石板路上,陈崇不时说些军中的趣闻给方菲听。方菲披一身白色狐领大氅,只露着小小的脸,巧笑倩兮。

    走到书房前,便看到纪涵从另一端走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粉色衣裙,外罩粉嫩夹袄的少女,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只别了一根银簪。面上粉黛未施,尖俏的下巴,眼睛很大却微微眯着,朝这二人看过来。

    方菲忍不住打量对方,这个看上去粉嫩嫩娇柔的一个少女,却给她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陈崇看到这人,却嗖的汗毛竖了起来,想都不想站到了方菲前面。这一举动一出,纪涵,方菲都诧异的看着他,陈崇也明白反应过激了,又退回去原本的位置,脸上却尴尬的红了起来。

    “姑丈。”

    “姨丈。”

    二人行礼问好。

    纪涵笑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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