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跌破眼镜的是,在措不及防中,老头子飞快地扬起手来,一把狠狠地摔在徐艳芳的脸上。
在清脆的巴掌声回荡消散之后,徐艳芳捂着脸站在那里,却一言不发。
被打的人那么懦弱,打人的却依然气焰嚣张,老头子伸手指着徐艳芳张嘴就吼:“当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让我同意你嫁给那个穷鬼,居然敢瞒着我未婚先孕,逼迫我让那个穷鬼入赘到我们徐家,现在我们徐家也不会那么鸡飞狗跳!的错都是你造成的!你还间接把你妈活活气死了!你这个家里的罪人,有什么资格来帮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说话?他就是被你那个不上道的老公给宠得无法无天了!都敢背着我偷偷去结婚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忤逆子孙,如果他这次不听我的,我要跟他断绝关系,我要让他完全混不下去!我要让他饿死街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张竞驰握着我的手微微松动了一下。
我想,就算他跟徐艳芳之间没啥感情,但是看到自己妈因为自己被又打又骂的,都会动容吧。
正当我愣神,张竞驰一下子松开了我的手,他飞快地坐起来奔过来,将徐艳芳护在身后,他的眼睛里面全是我看不懂的暗涌纠葛,他看着老头子慢腾腾地说:“阿公,做错事的人是我,你不要责骂我妈,她也不知情。”
张竞驰这句话刚刚落地,我就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呜咽声,我扭过头去看,只见平时冷着一张脸的徐艳芳一张脸上全是泪水,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一阵之后她松开手,又是挽上老头子的胳膊,她说:“爸,这些年我一直家里兢兢业业,从来听你指挥做事,你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你让我站着我绝对不敢坐下,我不敢有差池,因为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能为这个家做的,我都会努力去做到一百分。因为愧疚的关系,我觉得是我毁了咱们家,是我气死我妈,是我让你老来没伴,所以我不敢让自己比你更多地享受着你亲情,我连去见下自己的儿子都要装腔作势地摆谱。爸,我已经这个家,失去女儿和老公了,我失去了两个我最亲的家人,我甚至因为忌讳你的感受,在正源的葬礼上面不敢肆意地掉眼泪,我不敢在我爱了几十年的男人的葬礼上掉眼泪啊,我只能关上门来偷偷哭,我已经为自己当年的愚蠢和天真付出代价了。这些年你怎么换着法子来旧事重提来折磨我我从来不求你,因为我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但是今天就当我求你,这次你就顺着竞驰一次他自己做一些他的选择他可以过一些正常的生活,就当我求你了,爸。”
在徐艳芳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老头子略有迟疑,却最终还是甩开了她的手,他瞪着张竞驰冷冷地说:“你,随我到书房来!”
张竞驰环视了一下,他最终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生怕他的执拗把这一切弄得更不可收拾,于是我示意他先去。
张竞驰很快随着老头子进到了书房。
整个偌大的空间里面,就剩下我,徐志勇和徐艳芳。
徐志勇很快走到徐艳芳的身边,他说:“妈,先别哭了,你先坐下来平复一下情绪。阿公只是说的气话,他不会对自己的外孙怎么样的。”
徐艳芳很快抓住徐志勇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说:“志勇,你快过去看看,你一定要帮妈按捺住竞驰,不要让他跟阿公起冲突。”
徐志勇飞快地点了点头,他很快也朝着书房那个方向奔去了。
在只剩下我和徐艳芳之后,她飞快地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她咧开嘴自嘲地笑笑,她看着我,慢腾腾地说:“你觉得这个家,很可笑,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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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你爱信不信!()
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是对我说话。
或者是她刚才在激动之下,说她失去了女儿,而这个遭遇跟我不谋而合,我忽然对这个出场喜欢摆谱的女人,心里面生出无端的怜悯。
但是我确实不好对于她刚才那个问题作出太多的回应,于是我沉默以对。
而徐艳芳依然看着我,她说:“可是哪怕可笑,我依然离不开逃不开,我可能要老死在这里了。竞驰还年轻,他跟他爸当年一样的那么帅,那么有担当,他确实是张正源的儿子,他才不是徐家囚在笼子里面的猫猫狗狗,他离开了其实更好。这些年我对他从来没有尽到一个做妈该做的事,他跟我也不亲,离开徐家之后,或者见面就更少了,就怕他吃不好穿不好的。”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徐艳芳一眼,不得不说,在这一刻的她才更像一位母亲。
抿着嘴沉默了一阵,我最终说:“我会好好照顾张竞驰的,你放心吧。”
将目光定在我的脸上,徐艳芳缓缓地站起来,她扫了我一眼,又变回了冷如仙鹤的高高在上,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很快转身走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等着。
过了差不多了半个小时之后,张竞驰波澜不惊地走出来,他一把牵起我的手,他极度温柔地说:“我们回家了。”
我循着他的声音站起来,我不敢开口问他,只得盯着他看,妄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丝异常的端倪,却终是寻找不得。
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异常的凉,就跟他刚刚拿过冰块一样。
我大概明白了过来,他跟老头子肯定相互都没有妥协,他们的关系肯定闹得更僵了。
想想他因为我,跟家里闹成这样,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就跟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一样。
可是张竞驰看起来却一副若无其事那样,他紧紧地牵着我往外面走,在快要走到车那边的时候,他掏出说:“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回家去了。”
我一把他的手,我说:“你去亲口跟她说一下吧,这样可能好一些。”
张竞驰望了望我,他最终伸出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他说:“那你等我一会,我去了。”
我点了点头。
张竞驰随即又旋身走进了那个奢华迷离的大厅里面。
他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
我往前走了几步,靠在护栏上面,看外面那些青草葱翠,连徐志勇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我都浑然不觉。
他也靠在护栏上,好一阵他才说:“李橙,你不想问问我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刚才那一场纷争发生得太突然,等到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我这才想着徐志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跟我说过他跟徐家断绝关系了,但是刚才他喊老头子阿公,喊徐艳芳妈,都喊得很热切。
可是转念一想,他之前骗我说什么跟徐家断绝关系了,那是他的事,我没什么好质问的,毕竟他撒这个谎,我听了没少两斤肉,我没啥好计较的。
于是,我整个身体伏在护栏上面,我淡淡地说:“这里是你家,你要来就来,我有什么好问的?”
徐志勇悠长地哦了一声,他很快说:“我当初告诉你我跟徐家断绝关系了,那是实话。但是阿公和我妈确实抚养了我那么久,我不可能完全断得了的,我也是昨天接到阿公的电话,他说让我回家一趟。总之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还是把你当朋友。”
我轻笑了一声,细细掂量“朋友”这两个字,最终我没应话。
徐志勇扫了我一眼,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说:“好吧,算我话多,我解释那么多干嘛?人嘛,一旦做错过事,就永远不值得原谅了。你其实还在怪我当年无意中分化了你跟张竞驰对吧?所以不管我做什么或者没做什么,你都以为我心怀不轨对吧?”
距离上次徐志勇在电话里面跟我模棱两可地深聊过一次四年前他参与拆散我跟张竞驰之后,我的心里面一直有个疑问,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他,他是不是跟高琳她们是一伙的,而我从他家里出来之后,外套口袋上面那个杜蕾斯袋子他知情不知情。
我一直想确定。
如果他仅仅是考虑自己的利益而模棱两可,给我和张竞驰造成误会,那他这茬就算过了。
果然他跟高琳那些妖孽是一伙的,我可能没什么办法对付他,我不介意马上找个砖头狠狠揍他一顿再说。
而现在刚好他跟我当面提这茬了,我转过脸来盯着他的眼睛,我慢腾腾地说:“徐志勇,我想知道,四年前我大半夜被骗到泥岗路上面的事,你还记得吧?”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回想,徐志勇丝毫没有躲开我的眼神的意思,他很快说:“记得。”
我依然盯着他,我不想错过一丝的端倪,我问:“我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知道,我在泥岗路上面?还是说你原本就是始作俑者,你跟高琳还有邱佳玲串通在一起把我骗过去,最后你良心发现了?我记得你当时说什么我可能挖了陈亮或者邱佳玲家里的祖坟,他们才会这样对我。但是我已经跟陈亮见过了,他说他没有做过,他说他问心无愧,我信他。”
顿了顿,我说:“我从你家里回去跟张竞驰碰面,我的外套口袋里面有个杜蕾斯的袋子,这个你知道吗?”
徐志勇的嘴角突兀的抽动了一下,他忽然就怒了。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咬牙切齿地说:“陈亮做过没做过我只是猜测,总之那晚我破门而入的时候,我不仅看到邱佳玲,我看到陈亮也在,因为他当时睡着了,我跟他没交流,我急着把你给带走。你说的什么杜蕾斯我也不知道!我那晚虽然有些冲动和徘徊,但是我一整晚没碰过你!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你爱信不信!傻逼玩意!”
徐志勇说完,他狠狠地踹了护栏一脚,嘴里面骂骂咧咧的说:“我还真是一条狗,天生的贱骨头,别人不待见我我还不要脸地贴上去,真是自讨没趣,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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