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依忙领着春生往里走,一边走着,一边不漏痕迹的道着:“快些进来,方才老夫人打发院里的小厮过来了,让厨房备了些热汤,说是爷吃了几口酒,怕是待会儿便快回了···”
春生听了不由一愣。
想着待会子那沈毅堂将要回了,便有些诚惶诚恐。
可是随即又想着这会子不在,便又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一时进了屋,发现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在。
蝶艳,绣心,小蛮,还有好几个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又叫不出名字的丫鬟。
打春生一进来,便见所有人都睁着眼,规规矩矩的站着,定定的瞧着她。
归莎见大伙儿都在,便郑重的向大家介绍着:“这位是春生,想必在座的皆认识吧,打从今日起春生便是咱们这斗春院里的一等大丫鬟,与我乃是同一位置的,往后便由她贴身伺候着主子,大家须得好好地敬着她,知道了么?”
归莎的话音一落,便见屋子里静得跟一根针似的。
半晌,才听到大家齐齐的回着:“知道了,归莎姐姐。”
只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冷哼一声。
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归莎见了,只将视线落到了打头的蝶艳身上,淡淡的问道:“蝶艳,你是有何意见么?”
蝶艳闻言,只微笑着看着归莎道:“我对归莎姐姐你当然没什么意见的,毕竟姐姐乃是主子爷跟前的一把手,替咱们爷将整个院子里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姐姐这个大丫鬟当得自是令人服气,只是嘛——”
说到这里,蝶艳不由上前几步,只走到春生跟前,围着春生转了几圈,却是横挑眉毛竖挑眼的瞅着她。
嘴里阴阳怪气的道着:“这有的人嘛,明明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早些年不过是随着在院里子里做着跑腿的活计,现如今这也不晓得使了什么道儿,冷不丁的就缠着爷,让给升做了一等丫鬟,这样的黄毛丫头升了做一等,会做些什么呢,怕是连块料子都分不清楚吧,姐妹们明面不说,暗道里怕是会有许多人不服气呢···”
说到这里,只眯着眼瞅着春生,明里暗里的就开始挤兑呢。
哪知归莎听了,却是笑着道:“既然妹妹有意见,这事儿简单,将春生升做一等的指令可不是我归莎安排的,乃是主子爷亲自下的指令,既然蝶艳妹妹有意见,那么待会子待爷回了,妹妹亲自向爷理论便是呢!”
说到这里,只顿了顿,视线一时犀利的在屋子里每个丫鬟身上一一扫过,面上的笑意顿时隐去了。
只眯着眼,一字一句道着:“大家若是有意见,亦是可以亲自去找爷理论,若是没有,大家只需记得,往后在这个院子里,她陈春生便是咱们院子里的一等大丫鬟,她并不需要辨别料子或是其他劳什子的东西,她仅仅只需要伺候好爷就足够了,我这样说,大伙儿都明白么?”
一时,下边你看我,我看你,随即个个战战兢兢的齐回着:“是,归莎姐姐。”
归莎点点头,便道着:“好了,待会儿爷便快要回了,大家各忙各的去吧。”
一众人纷纷退下,经过春生身边时,还皆是恭敬地向她福了福身子。
只剩下蝶艳,一脸铁青的咬着牙,怒看着春生,随即只甩着帕子阴着一张脸怒气匆匆的走了。
春生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皆是面无表情。
蝶依见状,只差没拍手叫绝,直瞪着眼看着归莎,道着:“哇,归莎姐姐一发威,果然令人刮目相看啊。”
归莎听了不由笑着:“蝶艳这人啊,我平日里最不爱搭理她的,我这回啊,也全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再说了,这春生刚来,该树立的威望怎么得也得立起,不然由着蝶艳这样的刺头挑着事儿,旁人也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
一时,见春生兴致不高,只冲蝶依使了个眼色,却是对着春生道着:“好了,今儿个都忙活一整天了,咱们先去瞧瞧,看你的东西都安置好了没。”
蝶依立即在一旁附和着:“春生,我先领着你去里头瞧瞧你的屋子吧,你的东西我方才皆已经打点好了,走,咱们先一同进去瞧瞧吧。”
一时,只挽着春生往里走。
随手指着介绍道着:“春生,我与你说,喏,这个是耳房,这个是次间,这个是宴客厅,打最里头的那个便是爷的卧房了。”
沈毅堂住的地方自是最好的,这间屋子非常大,陈设精美奢华,里头布局讲究,错落有致,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皆是价值千金的珍品,正中间是平日里宴客的厅子,左右两侧次间,耳房无数。
春生以往在书房当差时,也是常常随着过来走动过。
只大多数在厅子里候着,只知晓里头屋子一间绕着一间,鲜少四处走动过。
蝶依拉着春生走到一处便介绍一处,春生晓得自个往后怕是得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了,虽打心里有些抵触,蝶依默默地介绍着,她却也是默默地听着。
一时,蝶依只指着前头道着:“春生,喏,你的屋子就安排在爷卧房的外头,这件次间虽然不大,但是里头的装潢还是挺华美精致的。往常通常是蝶艳与堇夕姐姐轮流住在这里当值的,此番爷发了话,便将她们两个的东西皆清理出去了。我将你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拿过来了,只里头的被褥用品皆是临时换上的,一时有些匆忙了,你若是不喜欢那些颜色,倒时再换便是了,只你放心,里头的一应物品皆是新的,旁人没有碰过的。”
春生闻言,只由衷的对蝶依说道:“蝶依姐姐,谢谢你。”
蝶依笑着道:“咳,咱俩好姐妹了,别说这些,免得闹得生分了。”
春生见蝶依几个对她皆是一切如常,并没有因着这些变故开始便得对她敬着,避着,生分着。
不由有些感慨,或许,这是自入府后,唯一收获到的吧。
一时,随着踏进了属于她的屋子。
只见屋子虽不大,但里头的陈设装饰却远不是之前自个住的屋子能够比拟的。
第132章 |文学|城()
这间次间紧挨着沈毅堂居住的卧房,设了一道单独的门,可以通往外头,打东边还设有一云母屏风作为隔断,连着里头的卧房。
两间屋子单独设立,里间却又暗自相通,乃是专门为了夜间方便伺候主子们的起居而设。
沈家大部分主子屋里的卧房,皆是这样的设定的,并不足为奇。
只见里头靠近东边,靠近卧房的位置设有一张梨花木的床,映入眼帘的是一袭藕粉色的帐幔,一条浅绿色的薄被被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头摆放着两个同色系的引枕,床榻两侧各垂着一缕薄纱质地的帘子,用两个金钩挂着,别在了床榻两侧。
床榻临近处摆放着一雕花木质的梳妆台,上边铜镜,木梳,及一应头饰摆放其中,旁边还有几个放置衣裳物件的小木箱子。
中央摆放了一张圆桌,上边茶壶茶杯等物件一应俱全。
对面设有一方栏木小窗,底下摆着一方小几。
旁边有个乌木柜子,里头摆放了一应器具,有茶叶,点心,碟子,碗筷等,旁边还设有一木质架子,上边设有铜质脸盆,巾之类的,该是为着随时伺候里头的主子们准备的吧。
蝶依领着春生进来,指着一一告知春生,哪些东西放在哪儿呢,哪些东西又有着怎样的用途。
随即,又绕过了风屏,想要领着春生往主子爷的卧房瞧瞧。
春生一听,只不愿过去,便对着蝶依道着:“我有些累了,想要歇会子。”
蝶依便到桌子上为春生到了杯茶,对着她道着:“你今儿定是忙坏了吧,这才刚从家中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这会子又这般大动干戈的搬过来,来,坐到床边上歇会儿吧。”
春生思绪有些繁杂,又许是处在这陌生的地方,只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拿了杯子吃了口茶,只忽然抬起了头,问道:“香桃呢,我如今···她知不知晓这件事儿,她有些胆小,晚上一个人睡间屋子,怕是会害怕的···”
蝶艳闻言,不由捂嘴笑了起来,道着:“哪里不晓得,今儿个还逮着我跟归莎姐姐闹了一通脾气了,只插着腰抱着你的包袱,谁也不让拿走,后来还要跑去书房找你告状呢,这会儿估摸着只以为你要抛弃她了,也不知道躲到那个犄角嘎啦窝里生闷气去了···”
蝶艳说着便也为自个倒了杯茶吃了,边说边洋装吃味的笑着道:“她还是最贴着你,不过你放心,小孩子脾性,闹过两天便无碍了,这几日我便过去陪她几晚,待习惯几日便好了···”
春生闻言,心道如今也只能这样罢了。
一时,两人聊着。
期间归莎姐姐进来瞧过两眼,见两人在说话,瞄了两眼便走了。
外头伺候的丫鬟们虽多,却是各司其责,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许是皆知晓主子爷将要回来了,是以各个皆是规规矩矩的。
不多时,蝶依便被小丫鬟换出去办事儿去了。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春生一人。
砚台上的烛火轻轻地跳跃着,春生倚靠在床沿,有些呆愣的盯着瞧着。
这沈毅堂还未曾回来,全院便上上下下的开始忙活了起来,皆为着迎接他回来做准备。
春生一方面只盼着他不要回,不要回,一方面却又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仿若受了凌迟之苦一样,只觉得无比的煎熬。
不多时,其实具体也不知道到底过儿多久,便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声响起了,只听到外头厅子里有人道着:“快,快去外头迎着,定是主子回来了···”
后似乎又听到了由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像是杨二的,只扯着嗓子道着:“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快端杯热茶过来···”之类的。
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