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留步!”
正欲转身之际,忽然间,只见从那屏风后头走出来了一位穿戴不俗的年轻小厮,春生步伐微停。
那小厮走近,只朝着春生拱手道着:“这是我家主子十倍补偿的赔礼,请公子笑纳。”
说着只向着春生摊开了手掌,手心里是一锭金子。
说是十倍,却远远不止。
春生瞧了,微微沉吟片刻,便对着那小厮淡淡的道着:“东西是我不要的,并非想让,麻烦这位大哥代我替你主子通传一声:赔偿却也不必,买这话本子不过是闲来无事当个消遣寻开心的,倘若一开始便闹得不开心,反而违背了初衷,倒是显得不美了。”
说着便离去了。
春生一行人走后,掌柜的忙将那话本子送了过去。
片刻后,便从那屏风后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人。
只见男的约莫十五六岁,身形修长偏瘦,穿戴蓝袍锦服,腰束锦缎腰带,腰间配着上好羊脂玉佩,装扮华丽,生得是眉目清秀,眼尾微翘,朱唇轻抿,似笑非笑,颇有股气定神闲,又悠然自得的气质,一眼便知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而一旁的那名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生得一张圆润福泽的鹅蛋脸,脸上稚气未脱,尽管年纪不大,可是那通身金贵的气度,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不自觉的散发而出。
头戴红宝石金钗,脖颈上带着耀眼璎珞项圈,手上是红玛瑙手镯。
按理说,这样浓重的装扮出现在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上,笔墨未免重了些。
可是,小姑娘随意站在了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的与生俱来的贵气,竟与那大红的首饰相得益彰,无比的契合,好像生来便是如此。
原来此二人,一人是那尚书府蔡大人之嫡次子蔡芸生,而身旁的女子来头更大,竟是那皇家之人,有着皇室血统的大俞长公主之嫡女,一出身便被圣上册封的端阳郡主欧阳荨。
因尚书夫人秦氏与长公主交好,是以,两府走得较近。
原来这日,郡主在家闷得慌,缠着长公主以替弟弟亲自准备生辰礼物的幌子,想要偷着出府游玩。
长公主哪里不晓得她打的什么主意,便也不做点破,只有一点,得让那她自小颇有几分忌惮的蔡二公子相伴,才允许放行。
被那人看着,郡主虽有些不喜,但是,想着总要比闷在府里来得自在,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果然,好不容易出一趟府,这个不行,那个不许的。
最后竟然还将她带到了这破书铺子,说是令她多瞧瞧书,沾染沾染些女子该有的婉约之气。
她哪里就不婉约呢?
郡主气得憋了一口闷气在身。
但是却又实打实的有几分惧怕那蔡芸生,只得胡乱发脾气,将气都撒在了那名掌柜身上。
见那里有人选了几本她平日里爱偷着瞧的话本子,便故意威胁着得让给她。
却没有想到···那人···
说了那一番话。
他说:“买这话本子不过是闲来无事当个消遣寻开心的,倘若一开始便闹得不开心,反而违背了初衷,倒是显得不美了。”
郡主坐在屏风后头听着,便微微皱着眉,忽然间也不想要了。
一时好奇,抬眼往后瞧了一眼。
许是逆着光,只瞧见一张隐没在光晕里的侧脸,柔和的脸部弧度,轻抿的唇线,挺巧的鼻尖,修长的脖颈,欧阳荨只觉得心跳一时间就静止了。
痴痴地盯着瞧着。
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还未反应过来。
欧阳荨后知后觉的追了出去,蔡芸生紧紧的跟了出来。
只是,街道上,早已经没了那道身影。
欧阳荨踮起脚尖,不由有些微微失望。
掌柜的见郡主不要了,便命人将东西收了起来。
郡主忽然间却又想起了什么,只对着里头吩咐着:“掌柜的,快些替本郡主将那话本子好生的包起来。”
那蔡芸生瞧了瞧郡主,又街道上的某一处看了一眼,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却说春生几人,并未曾上马车,而是拐了个道,沿着街道慢慢的逛了起来。
要备的东西,在这一条街上基本都可以找寻得到。
逛了许久,素安还在为着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素安最见不得春生吃亏了,对她维护得紧,半点也亏也是吃不得的。
春生瞧见她还噘着一张小嘴,不由笑着,对书中牵着的晋哥儿道着:“晋哥儿,你瞧,你素素姐姐还在闹情绪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晋哥儿闻言,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便指着一旁正在卖糖葫芦的,对着春生道着:“给素素姐姐买一根糖葫芦,她吃了应当便不气了。”
春生闻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来。
笑着道着:“好主意。”
便对着晋哥儿道着:“那晋哥儿用自己过年攒下来的压岁钱买一根糖葫芦哄哄素素姐姐可好?”
晋哥儿毫不犹豫的点头。
说着,便主动的掏出了自己的荷包为自己及素素一人买了一根回来。
素素瞧着,脸都红了,只瞪着春生道着:“姑娘,你尽欺负着奴婢。”
倒也欣然接受着晋哥儿的“哄”,忙道着:“那小的谢谢小少爷咯。”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着春生,道着:“公子,你方才为何要将那话本子让给旁人啊,那可是你特意寻来打发时间用的啊!”
春生闻言,淡淡的回着:“开罪不起的人,还是尽量少招惹的好,再者···”
再者,既然是过来特意与她商议的,倒也见得并非是多么跋扈之人,既然想要,拿去了便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话说了一半,春生倒是忽然间微微一愣。
第180章 1。0。9()
春生发现有人正在悄悄地尾随着她们。
竟然还是个女的。
瞧那身段; 个子不高,身子微微有些丰盈,穿着一身粉色的裙装; 不华丽; 也并不寒酸,头上梳着一对双丫鬓。
春生觉得那身段有些熟悉,可是; 一时; 却实在是又想不起来。
此番春生不过微微侧着眼,便见那姑娘手忙脚乱的举着个大饼便将整张脸一把给遮住了。
末了,等待了片刻,便又悄悄地露出了两只眼; 往外,偷瞄着。
见春生看了过去,双眼立马又缩了回去。
不过; 就那么一眼; 春生便瞧出来了; 竟然是···小香桃?
元陵沈府里的那只小桃子?
春生不由愣住。
还是过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见故人; 遇到的还是曾经最为熟悉的人。
只是; 香桃不是该待在元陵么?怎么来了京城?
香桃见春生发现了,站在原地好似磨蹭了一阵,便朝着春生慢慢的踱了过来; 站在春生不远处,复又停了下来。
只歪着脑袋有些好奇的,不错眼的直勾勾的盯着春生瞧着。
嘴里还在委屈的,自言自语的道着:“怎么···是个男的呢?”
春生瞧着香桃那副一如既往可爱又傻气的模样,不知怎地,眼圈便不由自主渐渐地红了。
以往在沈府,春生与香桃住在了一间屋子里,几乎同进同出了三年多。
香桃喜欢黏糊、依赖着春生。
春生每天要叫她起床,为她备好了早点,起不来时,又无奈的替着她喂着鹦鹉,喂着池子里的鱼儿。
春生底下没有妹妹,但是若是有的话,她便想着,有个香桃这样的也不错。
而香桃待她,亦是绝无仅有的好,旁人说不得她一句坏话。
便是以往偶尔蝶依或者谁,打趣着说道几句也不行,几乎是跳着脚,瞪圆了双眼,指着不许。
她当时离开的时候,是特意让人瞒着小香桃,若是被她晓得了,定会哭哭啼啼抱着不让了吧。
两人对视着。
春生这两年变化不小。
脸长开了,身子长高了,也长开了不少,最主要的便是现下这样的装扮,穿着一身男装,手里执着一柄执扇。
头上戴着冠帽,只将头发悉数藏在了冠帽里,帽沿拉得极低,只露出一双粗粗的眉毛,和眼睛。
眉眼或许会有几分熟悉感,但是整个装扮与气质到底是截然相反的。
难怪香桃···她···
分明是将她认出来了,可是,怕是脑子里怕是被她这模样给闹糊涂了吧。
春生犹豫着要不要与她相认。
一时又四处张望着,心中有几分担忧,小丫头怎么只身一人的在街上瞎晃呢?
便不由自主的朝着香桃走了一步,关心的问着:“你···你怎地一个人在街上晃荡?是不是走丢了?”
春生一开口,便见那香桃只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春生,喃喃的道着:“你是···春生?你的···你的声音分明是春生的声音?”
顿了顿,声音又大了几分,重复道着:“你是春生?”
几步走近,仍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春生,激动的问着:“你是春生,对不对?对不对?”
春生闻言,渐渐地红了眼,香桃是她在府中,最为柔软的存在。
对着香桃那双清澈的双眼,春生如何都否认不得,半晌,只朝着香桃轻轻地点了点头。
却见香桃闻言,忽然“哇”地一声大声的哭出了声儿来。
只猛地一把抱住了春生,哇哇哭着嚷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着:“春生,春生,这么久了,你···你都去哪儿呢?你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呜呜···我再也不理你了····”
春生闻言,眼一热,亦是回抱着香桃,嘴里却是笑着道着:“好好,再也不理我了,香桃说什么便是什么····”
香桃闻言却是哭得更加厉害了,一边哭着一边将脑袋埋在了春生肩膀上,蹭着,“我这一次是说真的,我真的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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