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林姨娘那样的前车之鉴,后又有尹芙儿这样的例子不断地在眼前晃着,春生如何敢冒险。
或许,春生害怕的并非是被困在那高墙深宅之中望洋兴叹,苦守着一生的风险,而是,倘若有那么一天,他的情意逝去,而她却已是泥足深陷,这又该如何是好啊···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春生真的是心软了,她真的快要认命了,就在这几日,哪怕就在这一日回到静园的那一瞬间,她心中虽有些不甘,有些犹豫,但是,春生却已是预感到了,那颗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已在日渐动摇了。
可是,在听闻他要纳妾的那一瞬间,春生的心竟一时抽疼不已,这才发现,原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同时,也低估了···对他的感情。
光是听着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便已是寸步难行,便是她妥协了,未来的路,又如何走得下去了。
没有错,谁都没有错,身为正房太太的苏媚初,她贤惠大度,非但不曾阻碍夫君纳妾,反倒是乐意亲自为丈夫广纳妾氏,经她之手打理的内宅后院,妥妥当当,从未曾有过丝毫的纰漏,她又何错之有?
而沈毅堂他又何尝不是呢?甭管于别人如何,至少于春生而言,在与她在一起之前,他的妻子妾氏便已经存在了,他年长她十余岁,他已然成家立业了,这是如何都更变不了的事实啊,更何况,他已是而立之年,然而他的膝下犹缺,便是想要纳妾生子,亦是合乎情理的事儿。
谁都没有错,纵使他对她强取豪夺,步步紧逼,或许最初会愤恨恼怒,然而,一旦人的心意发生了改变,所以的恨意便渐渐地缺失了底气。
春生并不恨他。
谁都没有错,错只错在,原本就不该存着这样的牵绊,剪不断,理还乱,不过就是一段孽缘罢了。
或许,春生应该变得淡然,信守承诺的赴满这三年的约定,其余的,本不该多想,心还得需要再坚定一些,不能轻易动摇啊···
可是,光这般想着,心为何就那般疼呢,明明一直强忍着,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啊!
眼中的泪忽而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春生只捂住嘴,死命咬着牙,低声呜咽着,只觉得情绪一时有些失控,只一把将被子拉扯着,将自己裹严实了,只将头悉数埋进了被子里。
却说自那沈毅堂摔门而去后,只吓得屋子外的一众丫鬟们是个个战战兢兢地,要知道,自从在这静园中伺候起,久一些的,也该有两三年了吧,然而无论是谁,还从未有人瞧见过主子这般发怒的时候。
这座府邸,只如同它的名字似的,安静,寂静,从来没有过欢声笑语,当然,也从未有过任何血雨腥风。
主子在着,有时候也如同没在似的,这里像是一座死宅,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还是自从春生搬进了以后,这才开始渐渐热闹了,活了起来。
还是头一次瞧见那沈毅堂发怒,这才知晓竟是这般怒火滔天,那双眼,像是一道利剑,让人瞧了只觉得骇然。
然而这样的沈毅堂瞧在莞碧眼里,却觉得稀疏平常,要知道,这样的主子,才是那莞碧熟悉的主子啊。
一时,见那沈毅堂勃然大怒的摔门而去了,便是离开了,屋子个个还白着一张脸,未曾缓过神来,半晌,莞碧只咳嗽了一声,指着地面上被摔碎的碎片,对着大家伙吩咐着:“还不快些将东西收拾好了,活儿忙完了就都散了吧——”
一时,恰好那头素素将晋哥儿安顿好后,得了消息便立马赶了过来了,半路上碰到了黑着脸的沈毅堂,素素瞧了心中一紧,只心下不放心,立马赶了过来就要进屋查看。
却是被莞碧一把给拦了下来,只朝着她“嘘”了一声,道着,“莫要进去打扰了,就让你们家姑娘静一静吧——”
素素闻言,一时忍住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只将卧房的门悄悄地拉开了一道口子,偷偷地查看着,却是未曾瞧见自家姑娘的身影,仅仅只瞧见那床榻上的被子里鼓起了一道。
原来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仔细瞧着,似乎瞧见那鼓起的一团正在细微的抖动着。
素素瞧了,忽而双眼没来由的一红,自家姑娘,那般玲珑玉质,淡然处之的一人,竟被生生逼迫至此番境地,素素心中百般心疼。
一旁的莞碧瞧着,亦是随着叹息着:“哎,这对冤家,只盼着何时能够跨过这些坎,少些相互折磨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咦,这个虐吗?
这个是存在两人之间的最根本问题,早晚都要面对解决的····
心结解决了,后头的所有问题,才能够共同面对。
个人认为,感情的问题,不应该只由一方付出
第234章 1。0。9()
近日; 静园的氛围显得颇为压抑、沉重。
一众下人们个个是诚惶诚恐; 轻易不敢随意开口说话; 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撞在了枪口上; 惹得主子不痛快。
话说,在此之前; 所有人皆以为那春生姑娘乃是主子养在这私宅的一名外室。
静园的下人们一惯遵规守矩; 明面并不敢乱言; 但私下还是偶尔会忍不住谈论一番的。
只道着那姑娘谈吐不凡; 又生得甚美; 方一来静园时; 瞧着那穿戴那气度; 又瞧着平日里的用度,那举手投足间的做派,便隐隐可以瞧出,定非寻常百姓家能够养出来的。
果然; 后来隐隐得知; 手里头产业不薄; 却不知到底是怎样的身家,那样要容貌有容貌; 要家世有家世; 寻个体面的人家做个正头奶奶绝非难事儿。
没想到,却甘愿沦为一名外室,虽然主子身份显贵; 但是,哪个女儿家的不想觅得一方良婿,大家委实有些替春生觉得可惜。
后又想,如此女子,此番又日日在主子爷屋里伺候着,虽现如今只是名外室,只要运道好,假以时日能够为主子添个一男半女的,何愁往后没得造化?
直到这日正房太太亲自登门造访了,直接指名道姓的要将人亲自给请到老宅子里去,还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那春生姑娘却——
众人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压根不是那春生姑娘运道不够,只能委身于着私宅中做一名无名无分的外室,而是···而是人家压根就不稀罕啊!
自那日主子摔门而去后,主子已经整整三日未曾回过院子了,日日宿在了书房,二人分房而睡。
两位主子在闹腾,受难的自然是下面这一帮子下人了。
其实,姑娘瞧着倒是与往日无异,春生向来体己下人们,为人和睦,从不会刻意为难她们,倒不会令人惶恐。
可是那位主子爷就——
最倒霉的莫过于在书房里伺候的那两位丫鬟了,这几日可谓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莞碧方一过去,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便拉着莞碧的手一脸苦兮兮的道着:“莞碧姐姐,您可算是来了···”
莞碧是特意过来打探消息了,问主子每日办公到几时,每日几时歇息的诸如此类的,又问情绪如何,可有发脾气刁难下人之类的。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啊,便见眼下这名小丫鬟一时红了眼。
只满脸委屈的将那沈毅堂这几日的动静一一道来。
说到最后,又细细啜泣道着:“昨儿个爷半夜吃了酒,一身的酒味,将书架上那个青花缠枝莲纹的古董花瓶给砸了,画儿姐姐去收拾,被爷狠狠地往心窝子上踹了一脚,疼的一时趴在地上起不来身了,手心还蹭在了地面上,被花瓶碎片给划了一道血口子来···”
小丫头语气又快又急,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口擦着眼泪。
顿了顿,又继续道着:“主子···主子这几日委实太过吓人了,莞碧姐姐,现下画儿姐姐伤着了,就剩我一个在屋里头伺候着,爷一瞪眼,我···我就慌了,我···我实在是害怕得紧···”
这主子爷的书房乃是重地,旁人是轻易不得进入的,只莞碧向来是随着在书房里伺候的,又原是府里的老人。
其实,昨夜莞碧得了动静,便立即赶来了,只彼时书房已经收拾好了,画儿也已经退下了,莞碧瞧见爷已经歇下了,便也随着退了出去。
夜深了,怕惊醒了主子,昨夜便没来的细问,这今日一问,到底还是出了些事儿。
不过莞碧听了倒也不觉得惊讶。
小丫头又一连着又说了好几遭,无非是主子爷如何如何吓人之类的,小丫头年纪小,还有些经不住事儿。
那沈毅堂原本就一脸威严冷峻,平日里便是未曾动怒时,那通身的威严霸气便已经令人望而生畏了。
更何况这几日时时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戾气,只叫人心惊胆战得紧。
莞碧打探了一番,又安抚了小丫头几句,末了,便匆匆回了院子。
一进了院子,便瞧见菱兰正逮着一名跑腿丫鬟在屋子外的角落里训话,莞碧瞧了一眼,直接进了厅子,里头司竹正领着一名丫鬟在打扫屋子。
一时,瞧见莞碧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
莞碧问着:“姑娘可是在里头?”
司竹忙回着:“姑娘在卧房里头呢,这会子正在查看账本,前日素素抱了那厚厚的一沓进来了,姑娘一连着查看了两日,方才我出来时,姑娘只说还余下几册,今日定要查看完···”
莞碧听了,只忙点了点头,见屋外一小丫头手中提着一个小银壶进来,壶嘴里还冒着热气,莞碧瞧见了,忙道着:“来,给我吧,我拿进去···”
小丫头忙递了过来,莞碧提着小银壶,便要往里去,走了两步,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忽而回过身来,目光往外瞧了一眼,只压低了声音问着:“外头菱兰怎么呢,那小丫头犯了什么事儿···”
司竹闻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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