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璜面无表情,金色双匕首紧握在手中:“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高玄武悠哉游哉的抄手抱臂:“给你三次机会,猜猜看?”
金璜双眉陡立,身形如魅影向高玄武袭去。
边塞叩关(五)()
高玄武眼疾手快闪过致命一击,忙里偷闲还开口:“君子动口不动手。”金璜第二击又到:“老娘是淑女。”连接几招,高玄武均险险躲过,深觉这么纠缠也不是个事,正想着怎么脱身,又是一道金光已逼至眼前,仓促之间躲之不及,左脸颊一阵刺痛,顿觉得有热流淌下。趁着金璜杀招用老,他足尖猛点地,身形飘乎向后倒退几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就要打要杀,没便宜可占的事你也做,月黑堂是这么教你的吗?”
金璜冷笑道:“我没空跟你玩猜谜。”说罢,双手一摆,竟又是进攻之势。
“慢着。”高玄武从怀中掏出一物向她一亮,“这个你总该认识。”
“看不清。站着,别过来,把东西扔过来就行。”
黑乎乎飞来一物,金璜劈手接住,借着微弱火光细看,只见是个铜牌子,阴刻着一团花纹,见这花纹,金璜的双匕迅速消失在手中,她缓缓抬起头,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当得起“淑女”二字:“原来是大漠帝行门少主,失敬失敬,小女子这厢有礼了。”高玄武这才慢慢向她走来:“金姑娘,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非目标的同道出手,这么做,有违道上规矩吧?”
金璜一脸娇羞抬起头:“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
夜空暗沉沉,隐隐有电闪雷鸣之声自云中传来。
见她装傻,高玄武无奈挥挥手:“算了,赶紧跟上去吧,正事要紧。”金璜如蒙大赦,脚步如飞向前跑去,忽又顿住,狐疑状:“你不会是跟我抢生意的吧?”高玄武笑而不语,抬手轻轻擦去犹在缓缓渗出的血::“金姑娘如此犀利的身手,我怎敢与姑娘抢生意?”金璜心下一阵尴尬,僵直着身子,一步一蹭到高玄武身边,掏出布帕子递给他:“包上吧。”说罢又往前跑,好像他身上染着瘟疫似的。
高玄武接过那布帕,传来阵阵金创药的味道,昭示这帕子的主人惯常受伤,在刀剑上讨生活。“不容易……”他低低自语。
“啊?你说什么?”金璜回头。
“没什么。”高玄武面上隐隐带着笑意。
这条小路顺着走,就到了银州城背后那道山脉。此时,奔波了一夜的人们,站在高处,借着微露的晨曦,已依稀可见银州城郭。先到的人们激动的忘记身体的疲惫,挥着手臂大呼:“到了到了,前面就是银州城。”
银州二字,是支撑这些人连夜赶路的力量,是生的希望。镇民们精神为之一振,扶老携幼,三步并做两步向城门口奔去。
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被挡在银州城外。守门士兵听说他们是从石板镇来的,立马变了脸色,挎刀挡在门口:“将军有令,你们任何人不得进银州!”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眼看只要跨一步就可以进城,却被拦在生的希望之外,任是谁也不会平静接受。士兵只知军令如山,哪里会回答凭什么为什么之类的问题,这些不是太平兵,个个手里的刀子都见过血伤过命。何况这里是距离边关最近的一座城池,若是以暴民二字冠上,更是杀之无罪。
双方僵持之际,城里传来声音:“是什么人,在门口喧哗?”
士兵连忙让开,上前禀道:“冯大人,是从疫镇来的百姓,他们要进城。”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今上派来巡边的枢密使冯瑞慈,他已年逾六十,一派文士模样,当真合得上瑞慈二字。他皱眉道:“疫镇百姓难道不是我朝子民,为何不让进城?”
边上有陪同参将道:“大人有所不知,石板镇这次疫病来的凶险,银州城里药草不足,何况眼看战事又起,所以……”
“胡闹,这就是置百姓于不顾的理由吗!我看你们这些人,打仗打的只知血肉搏杀,不知人性为何!放他们进来!”
镇民们听这位大官开口放他们进来,齐身下拜:“大老爷天恩啊。”
见人人满脸感恩戴德之情,冯瑞慈心中得意,捋着胡须对左右说:“看看,这就叫民心所向。你们这些人,莫要忘了,民为重,可载社稷,失了民心,则失天下……”直说的周围一干人等低头不语。金璜高玄武到达时,所有镇民已被放进去,冯瑞慈满意的准备离去。他们想进去时候,又被士兵拦住:“你们俩又是哪来的?”
金璜刚想说话,却被高玄武暗暗拉了一把,靠在他身上,心下顿悟,索性装出全身脱力状贴在高玄武身上,嘴里还哼哼唧唧个不停。
冯瑞慈转头不耐道:“还用问,肯定是方才那些镇民一起的,你没看这女子走不动了吗,这才走慢了些,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懂人情世故。让他们进来。”
士兵只得将这两人放进城,高玄武抹着眼泪:“大老爷好人啊……”
金璜将脸隐在阴影里,全身抽搐个不停。冯瑞慈摇头叹气:“这女子病的很重啊,你快带她去求医。”高玄武连连点头称是,扶着她离开。
进城之后,金璜向高玄武一拱手:“一路多有得罪,请。”转身离开,高玄武在背后笑道:“好歹也有同行之谊,若是想见你,我应该去哪里找?”
“去月黑堂下单。”她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去。
银州城乃是西北城镇,终于不用忍受连绵阴雨,虽然风起之时,天地一片灰蒙蒙,不过比起周身湿答答的感觉,还是强了许多。金璜在城中走动,慢慢观察建筑与道路。游击将军府在城南,民房多在城北,这次的目标就是游击将军陈富华。既然有个大官在这里,那将军理应在银州作陪。下一步就是探探这游击将军府了。
入夜,金璜将全身收拾停当,潜入游击将军府。
边塞叩关(六)()
刚打了初更,夏日昼长,趁着太阳还在天上留着最后一丝光芒,将军府里的仆妇顺边,将悬挂的灯笼,悉数点亮。来之前,金璜已知边关有异动,将军高德兴必在关上镇守,正愁着以女子之身跑军营里杀将军,这件事实在是太有难度,没想到赶上钦差大人跑出来,将军在银州城作陪。比起洛阳任务,并不难上许多。心下大悦,只等人走宴散,将军喝个七八成,那时再下手,还不手到命除。主意已定,便静静隐在一边等待机会,当她发现席中有一张熟悉的脸之后,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又暗淡下来,那不是杜书彦么?他怎么来了?
席间宾主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哪知边上有人心情高低起伏,高德兴起身向冯瑞慈举杯道:“枢密使大人一路辛苦,末将敬大人一杯。”冯瑞慈说了些场面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高德兴又向列席第二位的杜书彦举杯道:“杜大人乃翰林修撰,来这边塞荒凉之地,辛苦辛苦。”杜书彦忙起身道:“将军护卫边关太平多年,下官不过舞文弄墨的书生,怎及将军劳苦功高。”
“本朝丞相皆出身翰林,听闻杜大人深得皇上宠信,专替皇上起草诏书,年轻虽轻,却已身入文渊阁,日后还要请杜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杜书彦躬身道:“高将军太客气了,此番皇上遣下官随冯大人来此,乃是为了记录我朝边塞兵士奋勇之事,做书立传。这段时间还要仰仗高将军多多照应才是。”
高德兴哈哈大笑:“先干为敬。”手到杯干,向杜书彦一照,杜书彦面露难色,也只得将杯中酒干了,只这五钱酒,直呛得他连连咳嗽,面红耳赤。席上众人哄笑一团,冯瑞慈笑道:“杜大人酒量不行啊,呵呵呵。”
杜书彦拱手告罪:“下官失礼,且暂离席。”冯瑞慈挥手道:“快去快回。”
到了背人之处,他方才长长舒了口气,与这些人打交道,实在是无趣之极,还要满脸堆笑,强打精神应付。若再不出来放松放松,脸都要僵住。
想起临出京前,皇帝将他密诏入宫吩咐的那些事,心中更是一阵烦闷,高德兴贪污军饷数月不发,眼看着再不发饷,前方就要哗变,他还是不为所动,若非有人密告,只怕前方倒戈,宫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这冯瑞慈昏庸无能,对外懦弱,对内强横,高德兴几句话一捧,就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原本说好今日查账,结果突然想起来在城里寻访,找了些明显是高德兴安排的百姓说话,这些人嘴里说出来的都是高德兴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为民请命。冯瑞慈心中大悦,杜书彦在后面看的直摇头。又不好直接说这是高德兴安排好的人,只能暗示道:“冯大人是不是应该再多寻访些人,以免偏差?”反倒被冯瑞慈斥道:“本枢密使看人看事竟会不如你?不必多说,高将军待人接物知进退有礼仪,你这个翰林反倒不如他。好好跟人家多学学,别成天觉得自己了不起!”说罢拂袖而去。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尽了,若是再多说,那真是没眼色。杜书彦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点到为止,多说无益。只得在心里默默记了,寻思回去应如何上奏。眼角只觉有人影一闪,看身法绝不是将军府仆役,刚想追过去,却听到有人在背后叫道:“杜大人怎么还不回来,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多无趣,再不回来,就要罚酒啦。”他只得回到席间,笑道:“下官不胜酒力,见笑见笑。”
冯瑞慈瞧着他打趣道:“杜大人少年风流之名,在京师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到这里反倒畏畏缩缩?”高德兴故作责怪状:“杜大人这样可就不对了,若是传出去,外人还道是我高德兴怠慢贵客。本将军再敬杜大人一杯。”
见他酒杯端起,杜书彦心中一阵恶烦,脸上还得笑着:“将军有所不知,下官在京中饮酒之时,饮酒不过一两盅梨花酒,席间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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