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揭穿,李漠新尴尬的摸摸鼻子:“哎,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太直白了。”
灵楼楼主(二十二)()
被人当面拆穿,杜书彦好整以暇,看他还能扯出什么花样来,却见他重重叹口气:“很多事你还是别知道的比较好,继续做你的富贵闲人。”夜风阵阵,方才还看不见的月亮,从云层里探出个头,模模糊糊,杜书彦仰头望月:“毛月亮,明儿该有风雨了。没有意外的话,今晚会把城门都封了,明天挨家挨户盘查,不知李大侠可有什么脱身妙计?”
李漠新一怔,忽而又笑道:“有你在,还怕没脱身的妙计?”说着手就搭在杜书彦的肩上,杜书彦皱眉躲开:“别,我可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江洋大盗还是土匪混混,我这富贵闲人,沾不起。”
看他真生气了,李漠新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正色道:“你若能将我藏起来,我便可以向你证明,我绝不是坏人。”
“这话还真是没一点说服力。”
茅草屋顶,摇摇欲塌的破墙,仿佛用点力气便能敲坏的门。
跟着杜书彦绕了几个圈,李漠新几乎以为这位尚书公子当上丐帮帮主了,自语道:“莫不是到了丐帮总舵?”待推开门,进了里屋,才发现另一番天地,屋里家具不多,款式也简单,却件件设计精巧,细看之下,是上等手艺。整个房间布置的清新雅致,李漠新笑道:“这才是你的风格。”
“现在能跟我说实话了么?”杜书彦撩袍坐在椅上,也不招呼李漠新,慢条斯理的拨着烛芯。
李漠新四下张望:“有水吗?闹了一夜都没喝口水。”
杜书彦将桌上倒扣着的茶盏翻过来:“有凉白开,将就喝吧。”
“我还是喜欢你的那只兔毫盏,怎么没放这?”
“跟我耗着没意思,快说。”杜书彦似笑非笑看着他。
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了,而自己还有求于这位大爷,李漠新干笑一声,抓抓头:“我真没骗你,我在为朝廷做事,只不过是为朝廷做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柳逸枫把东西给我,我再给接头人,就这样。今天本该是去取东西的,谁知道竟出了这等事。”
“看不出来,多年不见,你出息了,还给朝廷做见不得人的事,暗杀谋刺么?”
“哪里这么厉害,不过是传递传递消息罢了。”
杜书彦不语,沉默半晌开口道:“莫不是……灵楼?”
“咦,你怎么知道!”李漠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杜书彦,“你……”
“灵犀青鸟烽火信。”
听着接头切口,李漠新说出下句:“楼宇高阁待佳音。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书彦却避而不答,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佩,却是某个图案的一半:“用你刚才的话说,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传的都是什么消息?”李漠新也从脖子上摘下一枚玉佩,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马踏飞燕图案。民间俗称的马踏飞燕,实则是风神飞廉托天马,传消息的人持飞廉部分,接消息的人持天马部分,至此,虽不知杜书彦身份,李漠新却已打消顾虑,一五一十告知:“柳老板生意做的大,承庆平夏北朝的消息都有。我接了消息以后,接头人会到三月斋,验证身份后,便将消息交给他。”
“你都接的是什么消息?”
“多是边关战事方面的。”
“你传消息,有多久了?”
“四个多月。”
杜书彦心情复杂,在他还在为情报来源而烦恼的时候,竟然有人冒了灵楼的名头获取消息,而且做的还挺成功。四个多月,正是他被召进宫中,被强迫接下建立灵楼任务的日子。难不成,圣上这是对自己不放心,又安排了别人?
柳逸枫已死,看来这次传递的消息已经落在别人手里,此人必然是敌非友,杜书彦拧拧眉心,一时间错综复杂的情况接踵而至,得慢慢处理。
圣上刚下了早朝,便有太监悄悄禀道:“杜大人已在御书房等待多时了。”踏进御书房,只说要与杜书彦下棋,拿人摆了棋盘,便摒退左右,掩上门。圣上开口道:“什么事?”
“陛下托付臣建灵楼,以备朝廷消息灵便,不知除微臣之外,陛下是否还另寻他人?”杜书彦单刀直入。圣上没正面回答:“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微臣发现有人打着灵楼的旗号出现,而微臣却不知何时曾派过旁人做事。”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圣上捋须笑道:“朕当是何等要事,原来是这个。爱卿始终不曾与军中有往来,日后与军务有关的事,爱卿都不必管。朕已有安排。”
听着圣上这话,杜书彦心中“咯噔”一下,只得躬身答“是”。
“下个月是杜尚书寿辰,朕准杜贵妃回家省亲,爱卿回去准备准备吧。”
贵妃回家省亲,这是天大的恩赐,杜书彦何尝不明白这是皇帝安抚自己的手段之一,虽然千般不情愿,也只得将不满按了下去。
出了御书房,没走几步便遇上了当今皇叔律王,杜书彦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律王皮笑肉不笑:“杜翰林真是深受圣宠,面见天颜的次数比本王都多。”杜书彦低头道:“不过是微末棋艺,为陛下解闷罢了。”
律王没再说话,只冷笑一声,便越过杜书彦,往御书房而去。杜书彦突然想到,莫不是军务消息,圣上是找律王负责?想到这里,他令等在宫外的马车自行回家,自己转了几个圈,确信后面没人跟着之后,进了躲着李漠新的别院里。
见了李漠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得到消息之后,你转给谁?”
灵楼楼主(二十三)()
素来温文而雅的杜书彦突然如此单刀直入,李漠新愣了半天神,心中盘算了几个来回,末了缓缓道:“既然你不知道,那便不该知道,既然不该知道,又何必问?”见他不肯说,杜书彦望着他的眼睛:“事关重大,灵楼本是为国而建,若是有失则万劫不复。”李漠新微闭了眼睛,将头扭向一边:“我只是传信的,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要再问了。”
话说到这里,已是说尽了,杜书彦右手紧紧握拳,又松开,勉强笑道:“既然李兄这般公事公办,杜某也不便相强。只是……既然各为其主,杜某也不便再留李兄在此。彼此行事,皆有不便,此地简陋也不便招待贵客,李兄还请移步。”说罢,杜书彦转身匆匆离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李漠新伸出手,终又放下,低声自语:“你我相识的太早,重逢的太迟……”
有些事,有些人,虽少年结缘,并肩数载,却终究留不住。
出来的时候,已是正午的阳光,明晃晃的刺眼,几近盛夏的天气,杜书彦心中却是一片冰寒,一步步慢慢向前挪,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他却好像走在空无一人的深山,身边无友也无亲,孑然一身独自行。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住他的肩膀:“真巧,我刚来,就遇上故人。”杜书彦转头,高高的身材,浓眉大眼蕴着精芒,不是高玄武又是谁。“当日边塞一别,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相见。”高玄武心情大好,“原以为会先见到财迷鬼,走,今儿上太白居,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杜书彦心思还在方才与李漠新的事上,稀里糊涂便被高玄武拉去太白居坐下,店小二热情上前招呼,高玄武摆摆手:“来一坛汾酒,再来一碟烩白肉,一碟水晶肚,随便再炒两个素的,赶紧。”小二忙不迭的应了一声,很快便端上一坛汾酒并两个空碗,高玄武笑道:“杜公子怕是不习惯用碗,我叫小二换个杯子来。”刚想唤小二,却见杜书彦拎起酒坛,拍开封泥,连碗都不用,直接往嘴里倒去。一口气将半坛子烈酒灌了下去,就算惯于大口吃肉大碗饮酒的高玄武,也被他这般气势所震慑,若是高玄武如此作派,倒也算是气质相符。而杜书彦这样一个翩翩斯文佳公子牛饮,便是人声鼎沸的太白居,也一时息了声音,众人皆侧目而视。
素来以端方有礼,儒雅淡然而闻名的杜书彦,此时眼里心里一片空灵,但愿长醉不复醒。不过一时半刻,一坛酒便光了,杜书彦将酒坛重重放下,高玄武再看他时,他脸色如火烧似的红,眼神却依旧明亮清澈,高玄武怔了怔:“早知道该叫一坛烧刀子,汾酒这般喝真是糟蹋东西。”杜书彦慵懒的倚在桌边笑道:“怎么,刚还说不醉不归,这么快便心痛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说话不算数。小二,拿酒来!”高玄武好胜心起:“嘿,未必我还输给你这文弱书生不成!小二,再拿两坛汾酒。”
两人对饮,高玄武如长鲸汲水,将一坛汾酒喝了个涓滴不剩。杜书彦抱着酒坛,仰头痛饮,未了手一松,坛子摔在地上,已是空了。高玄武挟了块水晶肚放嘴里大嚼:“杜公子学贯古今,岂不知举杯浇愁愁更愁的道理?”
杜书彦低低叹道:“竟连你都看出来了。”想坐直身子,努力了半天,却只微微挣动了一下,两大坛酒下肚,全身被酒所醉动弹不得,头脑清晰如故。心中憋闷难过,却无一处可宣泄,只觉得心口好像压了块石头。
“什么叫连你都看出来了。难道在杜大少眼中,我只是个有勇无脑的笨蛋么?”高玄武笑道,“有什么烦难之事,不妨说与我听,兴许有可以帮得上的地方?”
杜书彦双眼直直望着桌上那个不曾用过的空碗:“这么多年来,唯这几日,许多无奈之事无奈之人纷沓而出,书彦深觉无能……”长长吐出一口气,复又道:“高兄可曾有过这种感觉?”
“那是因为杜大少爷之前都太顺当,家世好,又是家中独子,果然太顺当是不成的。”高玄武哂笑,又叫了一坛酒,这回慢条斯理的倒在碗里,举起饮了一口又放下,在旁边偷看的店小二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二位至少有一个是清醒的,不怕没人付账,遂忙不迭的招呼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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