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适?”薛烈揉揉鼻子:“没什么,有东西飞进去了,有些痒痒。”
满天星斗嵌在上好黑丝绒一般的天幕上,传音阁里再次响起沉闷的鼓声,又有新任务了。金璜将通身收拾一番,便急急赶向传音阁。
许多人已经站在那里,“此次任务事关重大,除天心阁之外,云间阁也需遣三人相助,程阁主,你说选谁?”赵叔望着云间阁阁主程奇星,程奇星双目在人群中来回扫了几圈,方缓缓伸出右手:“冯毅、方悦、还有……金璜。”听到最后一个名字,众人哗然,金璜,不是刚刚才通过试练的那个小丫头吗,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快就参与正式任务。
三人上前,行礼。在牛油巨烛的火光下,三人表情被照得分明。赵叔依规矩,递给每个人任务单,送到金璜手上时,他看着这个稚气未消的脸庞上,眉宇间已隐隐现出煞气。
她受什么刺激了?这是赵叔此时唯一的想法。
霜刃初试(完)()
夜色浓重,厚厚的云层将星月之光遮得半点不透。城里的大街小巷早已空无一人。数道人影急速从屋顶上如黑色闪电一般掠过,方向是城西,那里是达官贵人聚居之处,也不知道这位庞大人是得罪了谁,竟有人花重金买凶灭其满门。
这位大人算起来,也是个天天能站在金銮殿议事的主儿,大概是有他挡了谁的好事罢。隐在黑暗处的金璜被冯毅千叮咛万嘱咐,看着就好,别没事跑出来碍事。其实不需要他说,金璜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横竖有人做任务,她也乐得个轻松。
动手的时机,选在两拨护院交替时的四更天,那会儿人最疲惫,还有一段时间,金璜蹲着无聊,开口问方悦:“哎,这庞大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啊?”方悦不屑道:“什么好人坏人,天下谁是绝对的,怎么,要是好人你就回去告诉堂主任务不做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嘛。”金璜悻悻望着前面那片灯火通明的宅子。
“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庞大人,以前还委托过我们呢,还不是些作奸犯科的事,这会儿有人看他不顺眼,有什么奇怪的。我奉劝你一句,干我们这行,别没事东想西想,伤了脑子坏了心情。”
“方悦!”冯毅低声喝止方悦多嘴的行为,在他看来,这个刚出道的小丫头屁事不懂,凭着运气直升云间阁,只会坏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万一被抓了,也没什么损失。
感觉到冯毅的敌意,金璜也识相的闭了嘴,时间慢慢过去,打更人慢悠悠的梆子声,从长街的这头晃过来,四下,已是四更天。
“动手!”月黑堂杀手从各自藏身之处现身,除了金璜,没有人对她有期待,她也没什么负担,抄着手在一边看挺有趣的。月黑堂能连续数年名列杀手榜头几名,自然有道理。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就这么静静的,数十条性命就永远消逝在这黑夜之中。
“跟试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嘛。”金璜蹲在主屋的屋顶上,看的十分投入。直到看着天心阁的一人,那亮闪闪的刀子要往熟睡的小姑娘脖子抹过去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这孩子才十一二岁吧……
就站了这么一下,她看见了原先被屋脊挡住的地方,冯毅正与两名护院缠斗。有人趁他无暇分心之际,偷偷从他背后摸过来,眼看着利刃便要见血。金璜来不及出声示警,手中一蓬银针便发了出去。与此同时,冯毅也解决了面前两人,发现偷袭者已被干掉,面无表情冲着金璜点点头,算是谢过,便转身离去。
“这人好不客气……”金璜复又将身形隐藏起来,又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小姑娘,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几乎天天被罚,记忆里,还有……叶。
突然之间,心中焦燥不安,被欺骗之后的恨意,再次冲进脑海,需要干点什么,才能浇灭心头怒火。她顾不得冯毅的要求,飞身跳入院中,直向庞大人的卧室冲去。穿过回廊,月门中有个颀长的身影挡在她面前:“住手。”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金璜满腔的邪火要找地方发泄,随便谁都可以。
金色匕首早已被紧握在手,那人的兵器竟也是从袖中滑出,借着廊上风灯的光芒,依稀看出是柄赤色异形短剑。不再多话,金璜抢先动手,直取其心腹要害,那人“咦”了一声,撤步转身避开这一击,紧接着又是一招冲他招呼过来,“叮”一声,赤色短剑将金色匕首格挡住,那人笑道:“新来的吧?哪里像个杀手,倒像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噫……”金璜左手抬手撒出一把白色粉末,幸好那人动作灵敏闪得快,方才无事。
正欲再战,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大队人马纷乱的脚步声,糟糕,莫不是巡城士兵发现这里异状,将军队招来了。金璜正想着如何脱身,那人仿佛也有同样想法,撤了兵刃向后跃出一丈之遥:“你也不想让他们看见吧,就此别过,后会……希望无期。”说罢竟真走了。
来不及多想,金璜看着站在高处的方悦冲她打的暗号,忙跃上屋顶,向着约定的地方奔去。这么一通忙乱之下,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想起方才与之交手的人,莫不也是道上的人物?这庞大人……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思及此,连金璜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洛阳访花(一)()
洛阳四月时节,牡丹花会,四面八方的花匠都把自己精心培育了一年的牡丹花拿出来,欲夺花魁。除了常见的品种,连姚黄魏紫乃至青龙卧墨池,都常常能在花台上看见,主人小心谨慎看护着,生怕有人捣乱。哪怕是个失手碰坏了一花半叶的,也得心疼个半天。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给爷打!”周围人不明就里,只见那声音传出来的中心,有数个家仆打扮的人围成一圈,使劲踢打一个已经倒在地上,看不清面目的男子。站在一边的锦衣少爷大声道:“敢跟爷做对,不打听打听,爷是什么人。”
“听这说话的口气,也不是好人。”从人群中走出相貌平凡的少女,不屑地看着他,还一步步向他走来。那锦衣少爷见她一身短打,箭袖快靴,心想莫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大侠之类的东西吧?心里打鼓,表面上还得撑着场子:“你这小娘们儿是来找碴的么?”那少女并不说话,继续向他走过来,近了,又靠近了,家丁们停下对那男子的殴打,转头想要保护少爷,却见那少女已离自家少爷不到一尺,晚了晚了,这么近,只怕没保护到少爷,反而激怒她,万一少爷有个什么损伤,可没法跟老爷交待。
两人几乎擦肩而过的时候,锦衣少爷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心虚地瞟着她,看她到底想怎样。岂料,真就这么擦肩而过了。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越走越远……
还以为这小妞有什么手段,原来是个装样的,那锦衣公子的精神顿时振奋起来:“来人,给我把那小娘们儿抓住,好好教训教训她。”家丁们得了公子的号令,哪有不从的,一个个如狼似虎,向前扑去。那姑娘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默默叹了口气:“白干活真不高兴啊。”冲在第一个的家丁,右手几乎搭上了她的肩膀,却见她闪身扭腰,躲过这一抓的同时,右手捏凤眼,对着那家丁的腰眼猛然击下去。
旁人尚不及看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见那家丁倒地。之后见人影穿梭,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出的手。最后,只见家丁们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呻吟,锦衣少爷还没回过神来,一只手就伸到他面前:“喂,付钱。”
“啊?”莫不是趁机勒索?
见他抖了半天,钱还没拿出来,那姑娘耐性全无,一把夺过他的钱袋,倒了个底朝天,仔细数数:“还行,就这么多吧,都没死,算你便宜点。”说罢拿着钱钞,扬长而去。锦衣少爷手里只留下一个空空的钱袋,还有两枚大钱。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首次独立执行任务的金璜。
“贼不闯空门,杀手不白干活。”拿着凭白得来的钱,金璜决定吃顿好的,太阳当头照,此时已是饭点儿,加上又是牡丹花会期间,往来的外地人又特别多,所以洛阳城里大小酒楼馆子都人头满满,想找个空位真是难上加难。
到处都要等位子,金璜不耐烦的走在路上,心想买两个馒头啃啃得了。口袋里有钱,却只能啃馒头,想到这里,心情莫名又阴暗下来。仿佛边上饭馆的二楼有人冲她招手?定睛一看,果然是,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告诉她薛烈可以修补文书的姑娘。
对于这人,金璜心中除了疑惑,还有感激,若不是她,只怕那最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遑论以后。多认识一些人,对以后做事总归是有帮助的。心中这么想着,便转身踏进饭馆。
看她上来,那姑娘微微一笑:“如何?我上回告诉你的消息,有用吗?”金璜点点头:“嗯,上回,多谢了。”忽而神色转厉:“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必紧张。”那姑娘泰然自若为她倒上一杯酒,“想在江湖中混饭吃,自然得有点手段,否则哪还能活到今天。放心,我不跟你抢生意,苏小月只卖消息,不做其他营生。”
“那么,苏姑娘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生意呢,还是赏花呢?”说话时,金璜并不看着苏小月,眼神瞟向端着菜上楼来的小二,他手里端着的是连汤肉片吧,看着挺香。
苏小月笑道:“为何不能又赏花又做生意呢?就像我们现在,不就是又吃饭又聊天么?”
“那么你找我,是想怎样?”
“没什么,想以后多多合作,大家高兴。我的能力,你也知道了。上回那次是免费的,算是送你,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可以谈个价钱。”苏月拿起筷子,向连汤肉片伸去。
金璜也急急伸出筷子:“好。这次我要知道,夜白牡丹在谁家。多少钱?”
苏小月笑道:“这事太简单了,就在洛阳太守府里。哎,太简单了,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