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一愣:“卫家那边,不是臣负责的。”
“蠢货!”康顺帝气得发抖,这个时候还要推卸责任吗?
“去,朕命令卫家外的侍卫立即攻入国公府,所见之人,一律抓捕,不论身份。”
“是。”去传个旨还行,卫家那边要是也出了事,他可不会担责任。
卫家大门没金家好攻,因此,康顺帝等的时候长了些。
“也不见了?卫家也一个人都不见了?”康顺帝手一扫,杯盏落地:“去找!卫家人可没飞吧,立即去找,封城,全城搜捕。找到一个杀一个!”
侍卫心中一凛,同为武官,不由凄凉,几百年的忠骨铁血,竟落得这样斩尽杀绝的下场。
“还不快去!废物!废物!”
“是。”
追着空中巨物的一队侍卫喊开城门,紧紧追在下头,跋山涉水,人家在天上飞可用不着顺着官道走。这一追,就追到旭日东升。
“头儿,快看,着火了。”
什么?
只见空中飞着的几只大怪物,突兀燃起大火,迅速燃烧到整个表面,像裹着大火的流星一样扑簌簌掉下来。
等他们追到还跳着火苗的余烬处,只发现许多烧焦的绳子破布之类,并未在里头翻出人来。
一个侍卫用力吸了吸鼻子:“火油。”
另一个一手拣了段绳子,一手翻了片破布,纳闷:“这是怎么飞上去的?”
“这是想这个的时候吗?金家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好,中计了,调虎离山。”
“可是,”一个侍卫不解道:“昨晚不是先搜过宅子,人都没了吗?”
“谁知道藏在哪个地道密室里了,快回京,人一定还在京城。”
众人上马疾驰而回。
可惜,人已经不在京城。
这几个气球做出来来不及试飞,渁竞天哪敢让家人乘坐。不过是吸引视线,金家人从早先挖的地道里出了金家,进了渁竞天相邻的宅子,又从别的地道转了几次方位,最终与一刀堂的人汇合。
而卫家人也同时间汇合在一起。
历经多少朝风吹雨打的城墙,有猫道,有鼠道,一刀堂早掌握了一处隐秘小出口,不知哪朝哪代残余的夹道化出来的。此时正派上用场,就在康顺帝下令封锁城门时,两家的人连同一刀堂的人毫无阻拦的出了京城。
金家早暗地里被一刀堂的兄弟搬了干净,卫家打扫的更干净,除了不值钱的家具什么都没留。让收到消息的康顺帝不知又摔了几只茶杯。
此时,他才发现,卫家除了金家,金家除了卫家,竟没别的交情深厚的人家了。
京城封了三日,便无法再封,因为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都要吃饭要喝水要忙生计,康顺帝只好命令各城门严加审查,京里搜查也转为暗里。又过了十天,还是无果。
这下,还不明白?金家人和卫家人绝对已经出了京城,康顺帝深深恐惧,若是卫同带着西边大军,渁竞天带着淦州水兵营,甚至都不用围京,他们有能在天上飞的神器,他的皇城可否还能守得住?
糟糕的消息不止这一桩,钟家人也不见了。
虽不像卫家金家走了干净,但钟大将军的夫人儿子孙子包括娶进来的媳妇们,钟家的大小主子也全都不见了。
但钟家人对外做出了假象,等朝廷发觉时,也不确定钟家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甚至,被钟家不容的东平公主也跟着不见了。
康顺帝颓然坐倒,仿佛看见钟大将军举起反旗,还有来自东厦更凶猛的战争。
钟家人是卫同带人救出的。
没错,是救出。
自从钟大将军降了去北地,康顺帝便安排了暗桩防着钟家人私逃。
虽然与钟大将军有仇,但渁竞天不介意给另一个有仇的人添添堵,便让卫同去钟家做手脚。
卫同也只是带着人把康顺帝的人放倒,然后大模大样直接去与钟大将军的儿子讲,外头监视的人已经没了,你们爱跑不跑,咱只是做好事,不用谢。
说完,都不给人家问一句为什么的机会就走了。
钟家人虽然想不明白,但机会就在眼前,傻子才不跑。钟家也有暗手,当夜就去探路了。听到外头消息才恍然,原来如此,必须跑,不然康顺帝岂不是只自家能拿捏了?不定怎么收拾自家呢。
康顺帝被卫家金家的事缠住所有心思,却没去留意钟家,钟家顺利等到城门再开,顺利混了出去。
出了京,回头呸一口,活该你众叛亲离。
京城一下子逃了三家,并有两家是兵权在握的,顿时风声鹤唳,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传说,大密王气已尽,完了,跑吧。
不少高门大户收拾了马车,往城外运送财物。还有百姓怕再经历战乱动荡,也收拾了家当离开京城。
康顺帝一经觉察,立即下旨,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迁离京城。
高门叫苦不迭,百姓却没那么多约束,家当往怀里一塞,撇着手就能走。
金颖儿收到金家消息时,迷迷糊糊病了场。
精神才好些,康顺帝大步流星进来,头次不是问她觉得可还好,而是面色狰狞说不出的可怕阴森。
大手毫不犹豫卡上她细白的脖子,咬牙道:“你说,金家为何要逃?”
金颖儿骇得面无血色:“我,我也不知道啊。”
康顺帝手指慢慢收紧:“你说,你还有何用?”
金颖儿能说话,掰着康顺帝的手:“我对皇上忠贞如一,绝不会离开皇上。”
“哼,没有渁竞天的兵权,没有卫家的兵权,我要你的忠贞何用?”
什么?皇上竟是如此看自己的?
“我们的爱情——”
“够了!”康顺帝抓狂道:“金颖儿你不是十三四了,你是个老女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蠢,情情**挂嘴边?”
金颖儿顿时心凉如冰,原来,原来——
美目闭上,滑下两行清泪,在康顺帝掐死她之前,痛苦开口。
“渁竞天给了我样东西,让我呈交给皇上。”
第四百三十四章 留一线()
♂
“什么?”康顺帝的手松了松。
金颖儿忙挣扎着手从贴身处取出一只小荷包来,举到康顺帝眼前。
康顺帝狐疑看她眼,才接过,金颖儿立时歪到床上咳个不停,眼角搜寻清梨的身影,却没发现。她原本不是应该守在自己床边吗?为何从康顺帝进来就一直没听到她的声音?
这一刻,心冷的麻木。
康顺帝将里头东西倒出来,发现是一只蜡封小球。
不敢打开,万一里头有什么毒气暗器发出来?渁竞天想杀了自己呢?
犹豫半晌。
“清梨。”
清梨恭敬走进来:“皇上有何吩咐?”并未看床上金颖儿一眼。
金颖儿半垂双目,似乎没看任何人。
“把这个打开。”
“是。”清梨没有任何犹豫,恭敬接过小球,拿了一柄小巧的银刀,小心将外头的蜡层剐下。看清楚了,里头是个锯齿相合的小木球,两只手指捏住上下两端,薄薄刀刃一翘,便裂开一条缝。待小球被撬成两半,露出内容,似乎是折在一起的纸片。
清梨看向康顺帝,见他不说话,便慢慢展开那团纸。
“等等。”
展到一半,康顺帝瞳孔猛的放大,语气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那纸张的颜色质地还有隐约的花纹,让康顺帝想到什么。
几乎是抢过来,康顺帝急迫展开,瞳孔又大了圈,随即猛的看向清梨,凌厉森然。
清梨一惊,语不成句:“奴婢,奴婢没,没看清。”
“出去吧。”
毫无情绪的命令,清梨退出去,心内苦涩。
“贵妃,”声音有些干,康顺帝喊完停下,吞了口口水,才复又开口,柔缓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金颖儿轻轻摇头:“渁竞天不让我看。”想想又加了句:“我也不感兴趣。”
康顺帝眼珠子要瞪出来,好大的口气,不感兴趣?不过,看来她果然不知道。
语气一冷:“那贵妃为何不之前便呈给朕?”
金颖儿垂首,遮掩住眼里的讥讽:“渁竞天说,等她离京再给皇上,我以为只是什么机巧玩意儿,后来——却是不敢去见皇上。”
康顺帝皱眉苦思,渁竞天什么意思?一边带着人跑了是要跟自己决裂。可一边又把自己心心念念的传国玉玺藏宝图的最关键一块献上,这是不想跟自己太过撕破脸?难道,她还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有日后?还是说——她是想借机告诉自己,她不会与大密为敌,尊他为正统?
那她跑什么?
不论如何,康顺帝心想,渁竞天如此态度似乎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还以为金家彻底放弃了金颖儿,没想到果然血脉之情不可断,这金颖儿,还有用。
既然如此——
“贵妃,方才是朕情急失态了,贵妃无大碍吧。朕让太医来瞧瞧。”
“多谢皇上,并无大碍,还是不劳烦太医了,我睡一觉便好。”
从康顺帝复转温柔的语气中,金颖儿了悟,她还是被帝王捧在手心上的贵妃,她却无法像以往一般纵容了。
康顺帝很满意金颖儿的知趣,雪白脖子上的手印岂是能被外人看到的。
“好了,朕还有公务要处理,贵妃早些歇着,回头朕让人送赏赐来。”
“多谢皇上。”
康顺帝紧紧握着地图残片大步往外走,随口吩咐:“清梨,伺候好贵妃。”
“是。”
恭送帝王离开,清梨忙跑回床前:“娘娘——”
话语戛然而止,金颖儿已经朝里躺好,她只能看到一角侧脸,和紧闭的眼角纤长的睫毛。
好些话堵在喉咙口,险些要憋死她。金颖儿一动不动,甚至气息都变得绵长,清梨只好憋着话退出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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