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转向中间战场,两队人已经嘶吼着撞到一起。
卫同双眼放光,仿佛看见幼时那个丫头片子抬着下巴掐着腰嚣张挑衅:“过来呀,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然后…卫同磨磨后牙,不顾自己小,小丫头片子下毒手啊,按着屁股一下一下使劲儿打,还是剥了裤子的。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看了他的身子竟然喜欢别人的,没人比她金汐儿更欺负人的。
世子爷,才三岁小屁孩,人家用得着对你负责?
卫同嗷了一声,从一边取了大砍刀:“今个儿小爷——”后脖子那么一冷,忙改口:“领教渁寨主大招。”
渁竞天一笑,眉尾扬起,满满战意。也取了一柄大刀来,看着竟比卫同手里那把还要厚还要长还要重。
突生巨力,老天给的金手指,她凭什么不用?
卫同眼一瞪:“正好我胳膊长。”
那意思,渁竞天用长的才公平似的。
话落,渁竞天攻了上来。
卫老太君看到纠缠到一起的两道黑红身影,不禁想起多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时,卫同三岁,小小人儿偏爱穿黑衣。用茶金色滚上宽宽的边儿,再绣个大猫儿大狗儿啥的也挺招人喜。金汐儿五岁,被金氏打扮的红通通乐呵呵好喜人的小丫头。
大人谈着话,未免留意不到小孩子家。等两边都意识到小儿女不见了,慌忙去找。
金家是怕卫同年龄小,万一被自家小女儿带着磕了碰了摔了撞了落水了,卫家单一独苗啊,可怎么得了。
卫老太君心里有数,自己孙子顽劣,碰见小姑娘就可着劲儿欺负,肯定是跑去捉弄人了。难得遇见个自己喜欢的小丫头,可不能让孙子吓跑了。
等两边人终于找到,就看见一黑一红,一上一下。
金汐儿坐在趴地上的卫同背上,一手背在后头按着卫同脑袋,另一手往卫同屁股上啪啪啪的落。卫同趴着脸也看不见什么样,但能听到他小小磨牙声,虽然他没喊没骂也没哭。那被剥了裤子的小白屁股红彤彤一片,显然已经挨了不少掌。
多明白的事儿呀,肯定是自家孙子捉弄人家,被人家报复了呗。还好,没哭没求人,不愧是她孙子。
金汐儿被抓了现行,眨眨眼不怕不羞,起身把卫同提溜起来,给他抓起裤子,脆生生道:“弟弟说屁股痒,我帮他看看。”
说完,又对着卫同挤眉弄眼呲牙撇嘴的。
那神气小模样就是在说:敢出卖我,下次我还打。
卫同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哼了声,默认了金汐儿说法。
那一声声嘎嘣脆的巴掌声,莫名熨帖了卫老太君的心,从此,卫老太君就认定金汐儿是她卫家的人了,屁股前头长那玩意儿都给看了,她好意思嫁给别人?
“唉,我错就错在太胸有成竹啊。”卫老太君叹息不已。
红妈妈明白卫老太君想起往事,轻声道:“这能怪的谁?谁也不会料到韩家小子十多岁就能勾人了呀。”
“大意了,轻敌了。”卫老太君不再说话,看向场中。
苍牙山一方二对一,与老兵们缠斗。苍牙山没有拿下老兵,老兵也没冲破两人堵截。一时竟胶着在一起。
“咦,这些匪子有两下子。”
红妈妈也惊讶:“配合的真好,两个人跟一个人似的,怕是不好突击。”
卫老太君眯着眼:“不过是取了巧,可惜…”
缺历练呐。
第五十章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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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卫同与渁竞天大刀对大刀,刀锋对碰刮划的刺耳摩擦声不绝于耳。卫老太君却觉得美妙,她好久没上战场,时常怀念当年的肆意拼杀。幽幽一叹,可惜不是男儿身,朝廷始终不可能把国门交给妇人看守。
呃,好吧,她的夫君儿子都很强,不比她差,她听夫君的话,好好享福就是了。
“你说,要不要给他们牵两匹马来?我看那两柄大刀也快断了。”
再比比马上功夫。
红妈妈迟疑:“世子倒是无甚,可渁寨主发迹的淦州怕水上时候更多。”
渁竞天当然比不上卫家世子爷的马上功夫,若是落败太难看,遭罪的还不是世子吗?
“对,你思虑的对。且看着吧。”
很快,大刀也被砍坏,两人又扔了刀。渁竞天挑了一杆长枪来,卫同挑眉,六十六斤马上枪,真要跟自己拼命?他当然不能退,直接抓来一杆八十斤的。
看得卫老太君想骂,这是又较上了。
红妈妈惊道:“这渁寨主力气还真大,不知怎么练出来的。”
卫老太君看着渁竞天毫不费力舞动长枪,沉默不语。金汐儿当然没有巨力,不然她能一直把卫同按着打到她出嫁。当年她只是发现她于习武之道有天赋,可小丫头没定性,怎么也不认真学。她见她无心,也没强要她练。此时,她却想,若是当年她强压了她学,指不定也不会出淦州那件事。
但话说回来,若是没了那桩事,面前的女子还是燕平侯府世子夫人,当然没有如今的渁竞天,更不会有崛起的苍牙山和淦州水兵营。
突然有了神力,不是神仙赐福灵药塑体,便是遇到什么绝境潜能爆发,不亚于死地后生。她不信神仙,她想,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才有今日渁竞天。这孩子必然经历了绝望厮杀,她心里藏了多少苦多少累。
卫老太君抬头望天,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只盼孩子们此后一生顺遂。
围着大黑猪的十个战团艰难挪移。
老兵们额头冒了汗,这如咀跗骨如影随形的感觉,真他娘的糟糕。这只是演习,若是在战场上,哪用得着顾虑,直接砍翻了便是。可惜——
一个隐隐是头目的大汉,挥出一拳又踹出一脚,怒道:“再不让开,老子不客气了。”
缠着他的是猴子和竹竿,两人原本是分开的,后来看出这汉子功夫最高,别的兄弟快招架不住,赶紧换了来。
别看大汉冒了汗,猴子和竹竿更是汗流成河,两人心里叹服又不甘,倒要看看差距有多大,看看卫家军到底有多厉害。
另一个老兵不耐烦嚷:“铁头儿,动手吧。”
被猴子和竹竿围着的铁明紧盯两人双眼,露了个轻蔑的笑:“再玩会儿。”
两人大怒,这人瞧不起他们,给他颜色瞧。互使眼色,两人迅速换了站位,一个铁拳如勾,直奔铁明面门,一个长腿横扫取下盘。
“来得好。”
铁明大喊一声,也不后退,脚下用力一蹬,直直迎了上来,铁拳硬碰硬,粗腿也猛踢过来。竟要一招退二人。
嘭嘭两声,三人皆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对方眼里,不禁有了几分惺惺相惜。
“再来。”竹竿少表情的脸从没有过的兴奋,好对手。
猴子揉揉肩膀,转转关节,弓起身子曲着腿点着脚围着铁明打转,因身高变矮,脸微微抬起,却是皱着眉眼呲着牙,两只手抬起缩在胸前,那模样活脱脱一只猴儿。
“猴拳?”铁明吃了一惊,果然是练家子。
竹竿见猴子拿出家底,略一犹豫,便放弃了自己想法。寨主说了,无非必要,要藏一手。不过是一头猪,有猴子能摸清他们老底便罢。
这一想,干脆只在一旁掠阵,不再上前。
铁明意外看他,竟不一起上?这是相信同伴,还是小看自己呢?
嗬嗬低笑:“爷好好跟你们玩一玩。”
玩够了吗?
渁竞天一枪刺来,卫同格挡,脸皮抽抽,你够了啊,行了吧啊。
此时的渁竞天眼神让他担忧,沉静到淡漠,眼皮许久才眨一下,便是自己长枪刺到她脸前,他能看到她眼眸里的枪尖儿,她也不会眨眼,那种镇定甚至让他看到绝望,绝望的看着死神来临然后从容。
长枪狠狠撞击,卫同哑声道:“够了,收手吧。”
渁竞天眸子一动,笑笑:“便是你,我也不会容许自己输。”
自己输不起,一步步走上独木桥,她的出路唯有向前。
说完,渁竞天眸子一冷,仿佛整个人都变成长枪一部分,卫同顿时感到从兵器上传来的压力又大了些。
祖母唉,她到底多大力。
卫同不再说话,咬牙挥动长枪,心里泪崩。赢,她肯定生气;输吧,她不是更看不上自己。早知道他怎么也不同她打。唉,怎么才能平局啊。
渁竞天心里有数,她就是想看看自己同卫同差距有多大。她没奢望赢,虽然有了巨力,她又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和悟性,练出一身好功夫。可,毕竟才三年多,与卫同这种将门世家从小培养出来的未来大将军比,她,没有赢面。
渁竞天叹息,这才是卫同,她都没见过几次的卫国公必然更加厉害。而且她肯定的是,卫同打不过老太君。这才是卫家,别的地方呢,其他军队里呢,皇宫里呢,还有别的地方有隐藏的高人呢?
她要强到什么地步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苍牙山?
自从人生遭变后,力量成为渁竞天唯一不变的渴望。她太需要强大的力量属于自己的力量,才能安心才能从容的活下去。
作为水匪,她只有勤练武艺操练手下壮大苍牙山甚至暗地里与余招财一起经商,才能一步步现与人前且有一搏之力,并要屹立不倒。
她没有淦州人传的那般英明神武侠义仁心,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安身、立命。
在如此苛责的社会,在如此艰难的处境,她唯有站在高峰,才能求得一命数命。
渁竞天猛一后仰,卫同的长枪从她脸上扫过,三指粗的长枪朴实无华,带出的凉风从她皮肤上蹿过,丝丝凉意。微微侧脸,能看见场地中纠缠一起的老兵与水匪,她仿佛能看见跃起的猴子等人脸上的战意与狂热。
渁竞天微微一笑,抬起身子,她有人有钱有方法,她要建一只不弱于卫家军的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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