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中这个年也过的舒坦,一番运作,他终于在年前调到了镇林业站。在乡里的时候,他心里总有些没底,乡都已经被撤并,不定哪天一个文件下来,这个林业站也被撤编,总算到了镇里,这下他踏实了很多。
他一高兴,就答应了黄静萍的要求,过年的这前几天,就让她呆在镇上,带着妹妹一起玩几天。
本来不太喜欢逛街的她,这两天尽带着妹妹往外面跑,特别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每天下午,都要带着妹妹从街头挤到街尾,却又不买什么东西。
小年的这一天下午,她又带着妹妹上街,还是和前几天一样,不怎么看东西,只看人。
上小学的妹妹性子比较跳脱,这几天光跟着姐姐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早就不耐烦,这时看着一个摊子上各色的糖果,就有些走不动道,黄静萍环顾了一周,叹了口气,给妹妹称了几两,“都小年了,怎么还没回来?”
二十五的这天,吃过了午饭,黄静萍又一个人来到了街上,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游走,到街尾的车站那转了一遍,没有收获,她怀疑是不是已经错过了,正准备回家,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她扭头一看,王昌宁从花坛边站起来,哦,看来是今天啦!
她走过去,明知故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等车吗?这是要去哪?”
“没有,我能去哪儿,我爸妈和姐姐今天从省城回来,下午会到,我一个人没事,就在这等他们。”这儿人不多,又空旷些,风比较大,王昌宁边说边搓着手。
“大概几点到,要不你去爸那坐坐吧。”
“大概三四点吧,也快了,没事,不用麻烦。”
“那还有两三个钟头呢,去我爸那坐坐吧,提前一个小时出来也可以。”黄静萍力邀。
黄承中明白,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在镇上的这个位子熬到退休,所以他有了在镇里扎根的念头。这次分到的宿舍还是只有一间房子,他打算把老婆接到镇里做点小生意,所以租了一套民房,如果发展的好,他计划在镇里买块地,建座房子。
黄承中不在,年前应酬多,他又刚到新单位履职,这个时候要拜访的人多,只有小女儿一个人在家围着听着音乐,围着火盆看。
黄静萍和王昌宁其实没什么好聊的,所以聊着聊着,就又说到了冯一平身上,“他这次考的还真不错,又是年级第一,全县第二,和第一名只差了不到三分,真是可惜。”
“是啊,已经是第三次全县第二。”王昌宁说着有些想笑,冯一平走前叫他领成绩单,他笑着问,“会不会还是第二?”冯一平当时很不爽的嘟囔了一句,好像是“千年老二”什么的。
接下来黄静萍就旁敲侧击的问一些问题,都是关于冯一平的,她的意思,王昌宁心里明镜一般,他有些庆幸,好在肖志杰和张秋玲现在关系不错,不然还真挺麻烦。
最后,黄静萍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个问题,“他一家人都在省城,冯一平不会转到其它学校读书吧?”
“不会,”这个问题王昌宁也问过,冯一平当时斩钉截铁的回答了他。
“哦,那挺好的,老师们就不用担心了。”黄静萍开心的说。
所以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嘛。
快四点的时候,王昌宁终于在车站等到了从省城回来的一行人,冯一平背着个大包第一个下车,笑着说他,“怎么,这么大个人,还想妈妈?”
梅秋萍在后面拍了他脑门一下,“怎么,不能想吗?”
冯玉萱在旁边幸灾乐祸,“打的好!”
王昌安也下了车,“弟弟,”王昌宁跑过去,然后看着爸爸妈妈从车里下来,“妈”,他过去从她手上接下来一个包,他妈说的话,和梅秋萍见到冯一平说的话一样,“又长高了,还是这么瘦。”
大人们走在前面,他们两个边说边走,一会就掉在后面,王昌宁把成绩单给冯一平,又说了在县里的名次,冯一平很恼火,这都三期老二,梁家河中学的老师什么时候也能参与阅卷呢。
到水果摊那一块的时候,王昌宁碰了碰冯一平,顺眼看去,只见黄静萍穿着一件半长的玫红色呢子外套,脖子上围着条蓝色的丝巾,手里拿着顶黄色的绒帽,牵着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在那些摊子前逛着。
冯一平想,还真是巧啊,今年又碰上了,“黄静萍!”他喊了一声。
黄静萍转过头来,也是一副怎么这么巧的样子,“冯一平,你这是……刚回来?”
“是,刚到,你呢,办年货?”
王昌宁在旁边朝冯一平眨了眨眼睛,“刚才不是还说给她带了礼物吗,现在不正好?”
冯一平一愣,哪有这回事,不过转眼就明白了,从包里掏出一套黄冈高中出的习题集,外加一块电子表,“在省城闲逛的时候买的,准备年后开学时再给你的,现在正好。”
“这是你妹妹吧,来,这只钢笔给你,”冯一平对牵着黄静萍手的小姑娘说。
“这这么好意思,”黄静萍推辞着不肯接,王昌宁帮着劝,“这是他的一片心意,买都买了,你就收着吧!”
刚好这时前面喊他们两个快点,冯一平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爸妈叫我,我先走了。”
看着她们两个在人群中走远,黄静萍对妹妹说,“你这只钢笔给我好不好?”
“不,”
“我拿东西给你换!”
“不!”
“那我给你买好吃的?”
前面走的两个也在争论,“你那份没有了啊,”冯一平对王昌宁说。
“怎么能这样,我是帮你好不好,我不管,这份先给我,肖志杰的那份,你另想办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纷至沓来()
东明、明志、新华他们到家刚把东西放下,火还没生起来,左右邻居就纷纷登门,寒暄了几句,大家眼神灼灼的直接开口问,“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钱?”
好吧,村里人在问你收入这样的**问题上,一向是非常正面直接,光明正大。同样的问题,他们几个以前也经常问那些在外打工的姑娘小伙子们。
现在轮到他们自己,这才觉得,好像有点不太舒服?不过当然都还是大概说了,“也就千把块钱吧!”
当下就有抽着烟斗的大爷算了一下,“那就是除掉吃喝,来回的车费,每个月还可以赚三百以上,啧啧!”
周围的人眼神更热烈,一句都不问省城多大啊,楼多高啊这样他们准备显摆一下的话题,全都热切的集中在生意上。
冯振昌他刚放下东西不久,就被开加工坊的冯志成拉去吃饭,刚走呢,来叫他吃饭的络绎不绝,有些人家干脆要叫他们三个一起去吃饭,梅秋萍再三推辞,最后还是应下了几家,等过一两天,家里收拾好了再去。
冯玉萱一时还不能适应这种热情,跟妈妈说,“跟以前还真不一样。”
确实大不一样,她出去打工之前的那一个春节,家里这个时候也络绎不绝的来人,不过都是要账的,爸妈把家里拿得出手的菜办了一桌又一桌,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说,现在呢,一下子翻了个个。
二伯三伯四伯家都送来了特意留下来的猪肉,加起来五六十斤,梅秋萍看了有些发愁,过年在家里就这么几天,吃不了多少,看来大部分要做成腊肉。
“没事,不是还有我吗,我喜欢吃肉,吃不完的我都带到乡里去。”冯一平笑着说。
“都跟我去家里吃饭,知道东明跟你们今天回来,早就把饭做好了在等。”二伯说。
都是一家人,那也不用推辞,回来这一通接待,其实也挺累的。
冯振昌回来的特别晚,十一点多才回来,满身酒气,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回来这么迟,还喝这么多,没喝过酒吗?”
冯振昌很高兴,“一平他们都睡了?在志成家没呆一会,就又被其他家叫过去,晚上一共去了三家。”
梅秋萍正打水给他洗脸,听了就问,“你没有趁着酒劲胡乱许诺什么吧,省城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又不是只有我们一个县产板栗,其它地方去的人也多,要是大家一窝蜂的挤过去,谁能赚钱?到时看你这张老脸这么回来见人。”
“这些话还用你嘱咐,”冯振昌拿热毛巾在脸上捂着,“回来之前我们几家不是都统一了口径,都先紧着自己兄弟,明年最多一家再带两家人出去,其它想做这个的,去县里市里都可以,要是自己去省里,赚不了钱也别怪我们。”
“我就怕你几杯酒一灌,别人再说几句好话,你嘴一张就答应下来。一平也说了,少喝点,能喝半斤最好只喝三两,你呢,只能喝三两,那一回不是喝个半斤下去?”看着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冯振昌,梅秋萍习惯性的絮叨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早上还好,中饭和晚饭,冯振昌就没有在家吃过一餐,梅秋萍也不得不去赴了几家的约,至于冯一平,他是哪家都不去,还是在自己家吃的安生。
回来这几天,就没有一天出过太阳,他整个人趴在火盆边上,翻着《货币金融学》,听见把衣服拿到前面水塘去清的姐姐跟人在说话,“玉萱,你现在可不得了,听说也在省城开店了?”
“没有,还在装修呢,估计要过了正月十五才能开业。”
“在省城开一家店怕是要不少钱吧?”
“没多少,三四万吧。”
“三四万,那可了不得,那想必赚的更多吧?”
“也没多少,刨去房租、水电、工资,平均一个月也赚不了几千块。”
听着她这么对答,冯一平听见在堂屋里忙着的妈妈马上停下了手上的活,等冯玉萱提着一桶清好的衣服一进门,梅秋萍就上去拉住了她的耳朵,“妈,妈,你干什么?”
冯玉萱一边侧着头一边叫,梅秋萍不理,把她拉到最里面的房间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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