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开始做各种准备。
而且还不像农村,农村男女双方自家准备自己的酒宴,城里人关于结婚的准备,好多事是两家合在一起做,酒宴也两家一起摆,矛盾冲突更多,他就有遇到过,因为筹备婚礼期间产生的矛盾,就要结婚的两个人闹得差点就分手的事。
冯一平和爸爸,是在玉华姐出嫁的头天下午赶回塆里,到二伯家的时候,外面已经很热闹。
特意留的一头大肥猪上午刚出,此时有一边还挂在靠墙的梯子上,另一边则在大案板上,请来的两个厨师正在分割。
几个堂嫂在另一个案板上已经忙活开,把一条条鱼剁碎,准备做鱼丸,还有两个在切菜。
明天帮忙的人,晚上就要在二伯家吃饭,顺道把有些事安排一下,冯一平数了数进出来往的人,今晚估计三桌还打不住,也是,不说这些帮厨打杂的,就明天帮忙抬嫁妆的也不少人。
旁边的地上,已经搭起了两个大灶,两口大海锅反扣在上面,挨着的大伯家屋檐下,已经摆好了一溜小炉子,屋前也堆着二伯家那边放不下的,好多明天要用到的杂物。
一进二伯家的堂屋,就闻到重重的油漆味,堂屋里堆满了嫁妆,全部上了红色的油漆,每一件上面都贴着红纸写的“喜”子,当然,是两个“喜“连在一起的那个喜。
玉华姐的那间屋子他进不去,里面都是女孩子的笑声,有塆里的大姑娘也有小媳妇,叽叽喳喳的,很欢乐,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厨房里,围坐着一圈人,冯家三兄弟当然都在,负责婚礼抓总的是民办老师四叔,看到自家老三和冯一平进来,也没说几句话,就把他们父子两的任务定了下来,冯振昌明天还是负责管帐,冯一平呢,则是成为一个光荣的小跑堂。
没办法,塆里到外面打工的年轻人太多,人手不大够。
看冯一平面露难色,东明哥知道他想的是什么,马上补充道,“桌椅碗筷和托盘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明天只负责摆在大伯家的那两桌,离的近!”
哦,那就好,要知道跑堂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啊,要是离得远,负责个三四桌,他这小胳膊腿可受不了。
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大人们商量的,是明天的接待安排,主要是接待那些身份重,比如玉华姐和东明哥的舅舅们,冯家四兄弟外婆家的那些老表,还有男方那边迎亲的代表,以及要请的一些客人。
办这样的事,最怕的就是忙中出错,让人受到怠慢或者是礼数不周全,还是那句话,有些脾气不好的人,可不管这是什么场合,该发作就发作,甚至是借题发挥,偏偏主人家还要赔笑脸。
冯一平没有上桌吃饭,在厨房混饱了肚子就自己回家,所以说啊,这忙的时候,就最容易出错,平时他这个冯家的大宝贝,今天就没人管!
他迷迷糊糊的都睡了一觉,才听到爸爸回来,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
第二天,冯一平赖床赖到七点多,然后被文华文辉两兄弟给吵醒,出门一看,天公作美,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在冬天,这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二伯家的院子里,已经热闹的不行,中午酒席的菜已经在开始做,案板上是各种切各种剁,大家说话都是叫,你小声点别人根本听不清楚。
冯一平带着两个侄儿,吃了一大碗面,就朝塆后的山岗上走去,他是去望风的,在这个固定电话都远没普及的时候,也不知道男方迎亲的是什么时候到,只有用这样的笨办法。
刚开始的时候,后面只跟着文华兄弟俩,等到了山岗上的时候,后面就缀上了一路小萝卜头,没办法,在农村,每当塆里有这样的喜事,就像是一个节日一样,那些在村里上小学的小家伙们,逃学一天很正常。
这一下,二伯母塞到他口袋里的那一大把硬糖终于派上了用场,一会工夫就被小家伙们一抢而空。
这些小家伙们是闲不住的,总在厨房和山岗两边跑,厨房那边有吃的,去一次能混到个丸子或者一块炸鱼,山岗这边呢,可以知道迎亲的人什么时候到,到时围上去,一大把糖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会捞到几张毛票。
八点多的时候,前后左右的几条路,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都是来送礼的,九点多的时候,外公带着大舅三舅来了。
这样的事,一般的亲戚,也就托人带个信就可以,但像外公这样的尊亲,是二伯三天前专程叫一个堂哥登门去请的。
他来了,马上被请到大伯家的堂屋,由大伯专程作陪。
九点半左右,终于看到路上来了一路人,里面还有几个鼓乐手在奏着冯一平听不懂,但是很欢快的曲子,男方迎亲的人到了。
得到消息的东明哥和一帮兄弟,跟着四叔和冯振昌,还有几个塆里的长辈,站在路边,旁边的一根竹竿上,挂着长长的鞭炮。
能看清对方脸的时候,鞭炮被点响,在“噼噼啪啪”的响声中,两边的人就像会师一样,都抢前几步,热情的握手寒暄。
旁边的山岗上,围满了人,大部分是塆里的,还有一些是来送礼的客人,不少人,特别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着那个穿着蓝色中山装,胸前戴着一朵红绸子扎的大红花的新郎官指指点点。
新郎官是那种耐看型的,乍一看,真不咋的,多看几眼,就顺眼起来的那种,年龄比玉华姐稍大,估计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脸比胸前的红花还要红。
冯振昌他们说完了话,退到一边,旁边的小孩子们马上一窝蜂的围上去,朝着新郎官旁边的人伸手,那边也是早有准备,从贴着大红喜字的篮子摸出一把把喜糖来,还把一条条的烟拆散,一包包的往周围人多的地方丢,大家也凑趣的跳起来抢,总之,很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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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堂姐出嫁(下)()
迎亲的被直接领到二伯家旁边的打谷场上,场上一半的地方,摆满了嫁妆,这是“晒嫁妆”,旁边早就围着不少人看热闹。
冯一平看了,从日常用的,到家里摆的,应有尽有,小的比如茶壶、果盘、搓衣板这些,还包括一只上着红漆,贴着红喜字的净桶,总之,相当全面。
大的如大小桌子,各种箱子,一套组合柜,还有一个大衣柜,哦,它这时有个称呼,叫穿衣柜,因为它正面的那扇柜门上,镶着一面大镜子,这可是时下农村时兴的家具。
还有一些,比如农村居家过日子要用到的箩筐竹篮,也都有,而且里面都结实的装满了谷子豆子花生芝麻这些,这么做当然也是有寓意的,不过,冯一平很为挑这些担子的人发愁,那可是很重的!
迎亲的人在嫁妆中走了一圈,当然赞不绝口,说二伯家嫁妆置办的扎实,置办的漂亮,当然,这都是场面话,听听笑笑就好。
大部分人被安排歇息,新郎官则带着几个能言善辩的兄弟,拿着一个红包,还有喜糖、水果,烟这些,马不停蹄开始了他的新征程。
没办法,他家那边,也等着新娘子过去拜堂然后开席呢,而且拜堂的时间都是找人算过的,一点都不好耽搁,不然就不是什么好兆头,娘家过去送亲的人也会发脾气。
不过,接下来的这一段路还真不容易,他要从玉华姐门前围着的那么多女人中间,生生挤出来一条路,然后进到屋里,再把玉华姐接出来。
就这么顶天十米多的一段路,应该是他在婚礼这天,最有挑战的一件事。
这一路,糖、水果、烟这些当然要撒出去,刁难的话也要应对,最关键的,要小心被人各种揩油。
农村那些成了家生了孩子的女人,在这样的场合,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彪悍生猛,光明正大的调戏起那几个可怜的男人来,捏捏胳膊、摸摸脸、掐掐胸这些都算不上事,那啥,还有直接掏裆的!
总之,这几个男人被迅速的淹没在娘子军里,只看到他们一路左抵右挡,还笑着作揖打拱的说好话,往周围递各种礼物求放过,但是具体说什么,旁观的人一句听不到,只看到他们的嘴在动。
他们这一带农村的大多数爷们,但凡要娶个媳妇,都要经过这么一段,大门口,围着一圈男人,抱着膀子在看笑话,其中的一些,估计也经受过这一番磨难,此时看着另一个兄弟倒霉,很无良的笑的很大声。
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进了房,当然不会就此结束,里面依然还是有女的在等着他,只听又喧闹了好一阵,送出了红包,好话说尽,才把穿着一身红衣的玉华姐接出来。
这一幕其实也是对等的,现在娘家人为难新姑爷,等玉华姐到了婆家那边,照样是有人变着法的闹洞房,为难新媳妇。
玉华姐一边走一边止不住的掉眼泪,二伯母倚在门口,也是一把一把的抹眼泪,旁边几个妯娌也眼红红的,在围着劝她。
小的时候,冯一平看不懂、也看不惯这一幕,好好的喜事,还哭哭啼啼的干什么,觉得这是矫情和做作,长大后,他才慢慢的有些明白。
实在话,客观的说,除了极少数招人入赘的,其它绝大多数的女人,生下来就比男人压力大,因为她注定了一生至少要适应两个家庭。
特别是像玉华姐他们这样的,不是自己谈恋爱,而是靠媒人做媒结婚,嫁过去以后,还要和公婆住在一起,从亲娘老子的女儿,变成公婆的儿媳妇,又是不舍,又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没把握,哭哭很正常。
至于二伯母,她的难过,就好理解的多。
两边扶着玉华姐的,现在是两个小姑娘,小声劝着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绢,给她擦眼泪,也就走几步,到了人多的地方,玉华姐就忍住了不再哭,当然,眼睛还是有点红。
在农村,关于哭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