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巨兽无声潜伏。
“按路线图,我们穿过这片沼泽,又是一片密林。我们就在密林中寻个空地歇息。”清河仙子道。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却在这时,一阵淡淡的雾气,从水泽之中升了起来。
迷瘴?
待谢晓清察觉时,他已置身于一片浓厚到不可视物的乳白色瘴气中。
这瘴气来势诡异,甚至连神识都能蒙蔽——他一惊之下,发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这白雾中,低头望去,就连自己的身体都是影影绰绰。
他放出的神识,所探到的竟然也是茫茫一片……
他本能地想开口问上一声,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
在知觉被蒙蔽的白雾中贸然开口,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有妖兽潜伏在侧,就能听音辨位袭击他。
在陷身白雾之前,我应该还是紧跟在师父身边的——
这般想着,他伸出手去,往想象中那人的所在摸索而去。
他真的摸到了一把凉滑的衣物,他捉住那衣角再度摸索,终于握住了一双带着暖意的手。
那只手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来一般,没有甩开他。
“师尊?”连用神识隔空传音都做不到,他只能握住那只手,将这句问话化作灵力,通过肌肤相触送了过去。
“是我。”回应他的是一股熟悉的火性灵力,连那淡淡的语气都能感受到。
“师尊,这白雾是怎么回事?其他人还在附近吗?”谢晓清又问。
“是蜃气,这水泽中有一头蜃,不要发出声响就好。其他人也安然无恙,和我用传讯灵器联络过了。”
“那就好。”谢晓清道。他却不想放开自己的手。
若能一直握到出了水泽的时候该多好。白雾茫茫,他连自己伸出的手都看不见了,也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但他知道那人就在自己身边。
瘴气也替他遮掩了脸上复杂的神情。
“师尊,”他不想问,还是忍不住问,“雨蝶道友,怎么会突然现出破绽呢?”
那边静默了刹那,而后似乎轻笑了一声。
“久战之下,总会懈怠,不是常有之事么?既然我们陷身其中无法脱困,她不先懈怠,也会有其他人。”
他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道理,又好像蕴藏着深意。
谢晓清索性继续问下去。
“为了破阵……就要牺牲别人的性命吗?他人的性命,又岂是能够妄判的?”
“你还是不明白。你以为带你们这些金丹弟子来,是为了什么?”师父似乎叹息了一声。
那温暖的火性灵力,此时所吐露的讯息却冷漠得不带任何感情。
“这片福地对金丹修士来说太危险,你们在来此之前,宗门已告诉过你们了。若是路上顺利,就当是元婴长老带你们历练,若是境况险恶,我们自顾不暇之时,难道还会费心照料你们这些拖油瓶么?若是需要血祭,需要有人以死探路,难道会让元婴长老去死,让你们活命?当然,这种事任哪个大宗门,都不会在明面上说。他们都讲究师辈慈爱,弟子恭敬,这规则也只是大家心知肚明。”
“你们……”他淡淡地吐出了结论,“不过是用来探路的棋子而已。”
什么?
谢晓清一时惊骇得无法言语。
只有师父这么想吧。他是个从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魔,不是么?
像清河仙子、崔真长老、陈洪长老,难道也是这么想么?
谢晓清拼命想说服自己,可他却无法言之凿凿地反驳回去。
他再度往白雾中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师父在说着这些话时,脸上的神色,想来还是一派平静吧。
他为何要对我说这些?我不该听他的……我……
他心绪混乱,心知师父既然由他握着手,一定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可他还是不想将师父的手放开。
我究竟该怎么想才对?难道只有我,才是异类吗?
连他自己都隐约察觉,他的信心,已经在动摇了。
第74章 幽影()
谢晓清还在心绪不宁地想着师父刚才所说的话,那只被他握着的手,却轻轻一动,从他手掌中脱了出去。
师父?
谢晓清一怔,却不能真的唤出声来。师父不想再同我继续说下去了吗?
他没有自讨没趣地再去摸索师父的所在,一个人在静寂中又飞掠了一阵子,终于飞出了这片白茫茫的蜃气。
眼前猛然开阔起来,放出的神识,也终于能将附近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如清河仙子所说,过了水泽,又是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此时,已有几个水月斋的女修先到一步,在打坐调息,等着他们。
师父?
谢晓清却是一惊,本该飞掠在他身前半步的师父,却不见了踪影!
难道在那不可视物的蜃气之中,从师父挣脱了他的手之后,他们就已走散了吗?
他连忙问了那些水月斋女修一声,得到的答复也是,尚未见到和玉长老的身影,他居然没同你一起来吗?
谢晓清面上还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暗潮翻涌。
师父怎么可能迷失在蜃气中……恐怕,他是独自去做什么事了吧!
他对这块福地,所知道的似乎比所有人都要多。
……
凌涟心念一动,一样物事就从储物袋中飞了出来。却是一颗蜜瓜大小的球状法器,清透莹润,色呈淡金,这是上好的聚灵琥珀所制的容器。
这聚灵琥珀中,赫然停驻着一只展翼的湖蓝色蝴蝶!
聚灵琥珀颇为贵重,凌涟却没有半分迟疑,抬手一点,琥珀球便应手化成了碎末。从他指尖吐出的灵力,却是运使得妙到毫巅,那只蝴蝶瞬间脱困,悠悠飞了出来,缎子般闪耀的蝶翼上却没有丝毫损伤。
蝴蝶迷茫地绕着他飞了半圈,便像忽然被什么所吸引,头也不回地投入密林中,往某一处飞去。
凌涟也身化清风,追随那只蝴蝶的翩翩蓝影,在密林中飞掠。
他已经偏离了清河仙子带领众人所走的那条路线,但也离她的路线并不太远。这只碧空蝶要带领他去的那个地方,本就是原剧情中,瀛洲派众人为了躲开一头即将遭逢的元婴妖兽,更改了路线才撞上的。
几个呼吸之后,他已看到了《缥缈仙途》一书中所载的那棵巨大的榕树。
这棵榕树的千余条气根扎入土中,所及之处,泥土从原先的暗红色,都变作更为凶煞不祥的暗紫色。其上也不生这林中常见的低矮灌木,反而零星长着一些红底白斑、色泽妖异的毒菇。
那美丽的碧空蝶,一飞入这棵老榕树的范围,便像是忽然变成了一张纸片,飞进了无形的火焰之中,瞬间就消解、熔没,彻底消失了踪迹。
凌涟神色不变,将早已备好的定毒丹捏碎,送入了口中。
这处地方已被剧毒“幽影”所染,这种剧毒能散发出一种极为引诱碧空蝶的气息,让其飞蛾扑火。所以他才能一路追踪而来。
他脚下不停,很快便飞掠到了那巨大榕树的主干之前。
这里的空气已弥漫着浓郁的毒气,只怕能在一瞬间将一名金丹修士毒杀。
那十人合抱的老树树身上,离地十丈的位置,赫然有一个硕大的窟窿,足以让一人弯腰而入。
树窟里暗不见光,在凌涟的神识中,却是看得分明。
一个动也不动的身影,仿佛一座雕像,就在这树窟之中端坐。
他一掠而入。
树窟中的人影,在他到来之后,也仍是没有动弹半分。凌涟一掌击在他胸口。
“什…么……”
那人忽而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原来这的确是个活人,而不是一尊逼真的塑像。
凌涟全不管对方如何惊骇,依然是神色冷淡。
那人浩大无俦的灵力,正透过他的手掌被吸摄而来,滚滚汇入他的体内。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那人望着他,似乎想要狂笑,那笑声还未出口,就在喉咙里化作几声暗哑的干咳,“就算你预先服用了镇压毒性的丹药,这‘幽影’之毒…也绝对是拔除不了的,只会沉积在你体内,将你慢慢腐蚀……就像我现在这般!”
“为了摄取我的修为……你不惜自寻死路?”他一边咳着,一边缓慢地抬起手,宽大的衣袖滑了下去,里面的手臂,赫然已是一片枯槁的死灰。
凌涟专心吸摄着他的灵力,却没有搭理他。他的周身,很快腾起一阵浅淡的红色烟气。那是灵力飞速灌体,还不能完全融入体内,便泄出一丝布散于外时所成的异象。
待到几个呼吸后,凌涟将他的灵力尽数掠夺为自己所有,才淡淡地开口:“我自然知道解药在何处。”
“你竟知道……”那人震骇地瞪着他,眼中的光彩却随着他灵力的流失而渐渐黯淡。
在原剧情中,这个化神修士,也是去那天仙府邸寻取渡劫秘宝的,却不慎中了剧毒。勉强逃出来后,就在这片林子中运功打坐,想要逼出毒气。然而这“幽影”之毒太过顽固,他非但逼不出来,扩散的毒气还侵染到了四周。几十年过去,他甚至被困在了这树窟之中,无力离去。
在遇上了谢晓清等人后,他就以他在那府邸中所探过的一部分的路线图所为交换,请求谢晓清为他寻来解药。
这不是个稳赚不亏的好交易,谢晓清等人很可能一去不回。他却真的等到了那瓶救命的解药。
只不过,现在却是没有机会了。
他随身所带的法宝,都已被毒气所污,不堪一用了,凌涟也没有再看上一眼,而是隔空拾起了地上的一枚玉简。
玉简之中,就是他在等人路过之时,备下的一份探索府邸的路线图。这一份虽然只绘制了府邸的一部分,却比瀛洲派与水月斋两派所购买到的消息,要远远详尽得多了。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