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红漆大窗开的特别亮,汤媛垂眸扯了扯帕子,“他既许我正妻之位又许诺好好待我,我必然不会傻到冒死违逆他。但他若是个信口开河的小人,两年后我也有办法离开。”
如何离开?自然是要冒死涉险,且听这口气还把握很大的样子。贺纶在心里嗤笑一声,心情却莫名转好,她这话的意思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让她做大,她可能就会认命的跟了他……
想到她终于有了跟他安安分分过日子的意识,喜悦便慢慢的冲淡了心头的微涩。贺纶默然立在廊下。
其实汤媛早就有了这个念头,且还经过了深思熟虑,毕竟没有人会放着王妃不做,却上赶着找死啊。
反正嫁谁不是嫁。至少现在看来,贺纶对她很好。
陆小六笑道,“如此也好,他既娶你为正妃,日后必然也不敢求娶门户太高的女子。”如果娶了,那说明汤媛已经贵为皇后,而坐了皇后,谁还管他娶谁。“但你也不要小看小官人家的千金,内斗的本事说不定更辛辣歹毒。”
汤媛点了点头,道,“寻常女子我并不放在眼中,我的性格您又不是不了解,最是没有出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我有正妃的体面,自会小心拉拢她们。识趣的就奉我为主母,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即使有子嗣,只要不是胆大妄为抢在主母前头,好好教养又有何难。”
她所求的不过是几个知冷知热的小孩子和一世平安,然后拿自己该拿的,其余断不会多争一分。
陆小六哈哈大笑,能有这样自信和宽容的女人在大康过的都不会差。但又忍不住揶揄她,“你呀,可见当初也不是真喜欢庚王,不然为何他许诺此生只要你和沈家二小姐你都不答应。”
汤媛浅笑,爱贺缄是真的,现在不爱也是真的。大概是要为曾经的爱辩驳一下,她正色道,“干爹年纪虽然大,但果然还是不够了解女人。我不敢嫁他除了不想做妾,其实也是为了他好。”
陆小六扬眉,“我还从未听过这样的道理,难道成全心爱的人不才是真正为他好?”
汤媛摇了摇头,“不是的,因为我怕……将来有一天……可能会忍不住伤害他的妻子。”
确切的说是忍不住伤害他身边所有的女子。毕竟他是男人是皇子,谁敢保证十年二十年后他不会在外面喝点小酒逢场作戏什么的,就算是一夜。情,汤媛觉得自己也可能无法容忍。
陆小六咋舌,“你,这也太凶残了!”
“是啊,太凶残了,所以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只要自己不流泪,吃的好穿的好,谁的事儿我也不想管。”汤媛一脸轻松道。
窗外,贺纶转过身,面色阴阴的沉郁,愤然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比较晚,大概在晚上十一点,等不及的亲亲们明早起床看吧(づ ̄ 3 ̄)づ,耐尼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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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我个人炒鸡稀饭,但现在先不放哈,原因你们懂得~
第119章 秋狩上()
父女二人旁若无人的说了一番体己话,并不知后半段被人听去了七七八八。
陆小六的伤情远比汤媛认为的严重许多,前世他就是在汤媛二十岁那年去世,此生不知还能不能活到那时。不过这二人并非重生,也不知何时生离死别,因此倒是其乐融融,不曾往坏处多思。
好一会子没听见陆小六吭声,汤媛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一动也不动,神情仿佛凝结的蜡,不由心生骇然,颤声喊了句干爹。
没有回应。
她又喊了声,方才大着胆子靠近,以指试探鼻息,尚有温热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息流动,原来只是累的睡去!却也正是这微弱的气息,使得她一瞬间几乎无法自抑脱眶而出的泪光,揪到嗓子眼的心脏却比眼泪先坠落。
“死”这个字,汤媛是想也不敢想,连忙拭净眼角的湿意,轻手轻脚的招来小厮,二人合力将昏睡的陆小六放平在床。
因他后背伤势过重,只能俯趴在床,这种姿势极不利于休息,可那伤处一天不痊愈,也就只能凑合一天。
说到底,汤媛下定决心留在裕亲王府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陆小六。父女二人不知惹了哪路太岁,总是莫名其妙被追杀,伤的伤残的残,再不安生抱条金大腿,可能就真要见阎王了。
离开客院之前,她再三叮嘱小厮别忘了帮陆小六翻身。小厮还是个半大毛孩子,看起来很老实,眨巴着不大不小的眼睛点头应诺。汤媛给他一角银子,小毛孩乐的连连弯腰作揖。
“照顾好了陆老爹,姐姐以后每天都给你糖,不同口味的。”汤媛最会哄小孩子,笑眯眯的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抓一把福建进贡的酸梅糖给他。
小厮快乐的几乎要飞上天,咽着口水说谢谢掌寝。还挺有礼貌,汤媛这才放心的离去。
殊不防,一跨进荷香居就看见下人围作一团,似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娇彤和娇卉眼尖,最先发现了她,立刻迎上来,“掌寝,这个手串是您的对不对?”
娇彤和娇卉一直负责汤媛屋里的庶务,虽然还没有正式名分,却与一等大丫鬟没甚差别。她们既是屋里的人,自然了解汤媛的衣裳首饰,虽说这串粉红色的碧玺小兔一直被汤媛收在妆奁盒最底层,但她们确实见过,而且这么名贵的东西价值不知几何,又岂是一个摘莲藕的婆子所能拥有。
原来满池莲藕成熟,管事安排了十几个婆子下河摘取,但这里毕竟是汤媛的居所,管事唯恐粗手粗脚的婆子冲撞什么,是以命几个可靠的丫鬟并荷香居的人在此处监工,这不,正好发现了王婆子有猫腻。而揭发她的正是刘婆子。
刘婆子亲眼看见王婆子在荷叶上捞了个东西,粉光一闪就揣进兜里,立时多了个心眼,荷香居最著名的便是荷花池,贵人平时少不得来此处踏着曲折的木板桥游玩,说不定就掉个金钗或者宝石坠子,所以就问王婆子刚才往怀里揣的是什么?
王婆子对刘婆子深恶痛绝,且那样的宝贝若是拆开来还叫什么宝贝,是以并不想与她平分,便矢口否认,谁知两人才分辨几句就被人察觉,刘婆子顺势揭发了王婆子。
不跟老娘平分,老娘就让你连跟毛都捞不着。刘婆子得意洋洋。气的王婆子浑身发抖。
汤媛望着“失而复得”的碧玺小兔,口中一时五味杂陈,便点了点头,对管事道,“这是我故意丢在水中的,倒也不能算王婆子偷窃,但捡到东西不请示主子就想带回家,确实坏了规矩。管事只管按规矩处置,不必回复我。”
王婆子明明可以将捡到东西的事回禀管事,即便最终判定不归她,也绝对能领二两赏银回家,孰料她竟克制不住贪念试图私吞,此等行径若是姑息了,王府以后还如何御下?所以汤媛只将实情说出,至于如何处置,自有王府的管事处理。
汤媛攥了攥手心,温润的小兔子光滑如初,这也许是天意,不然她往后多多少少得要愧疚一段日子。当时她真不知道这是宁妃最心爱的遗物之一,不然怎么也得原封不动的归还,哪里就能如此的意气用事。
就算前世贺缄辜负她的心,可此生没有啊,永远也不会再发生那些悲剧,她可以为了不重蹈覆辙避讳他,但不代表就能任性的糟。蹋人家的心意,毕竟断情不代表不尊重。
她暗下决心,挑个合适的日子吩咐下人将碧玺小兔原封不动的退还庚王府。
这一节暂且揭过,晚膳时厨房早已习惯为荷香居备下王爷的饭菜,孰料王爷没去,但也不能浪费啊,汤媛让人放进食盒再提去正院。
此后一连三日贺纶都没出现。话说被他缠磨惯了的汤媛一时还真有点不适应,由此可见习惯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但因为要照顾时好时坏的干爹,她倒也没想太多。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他不仅没来也没召她侍寝,汤媛终于感觉不对劲,但暗忖他可能比较忙,且他原就是个冷热不定的人,也兴许是前段时间折腾的太多,难免有些腻味。
如此持续了半个月,汤媛忽然意识到贺纶恐怕不单是腻味,更像是故意冷落她!
呃,这厮,人家都做好准备要嫁给他,结果还没嫁就要失宠?汤媛在心里偷偷骂了他一句,尽管有些闪得慌,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两个人若想长长久久的相处,少不得要互相体谅,她尊重他的想法,但如果他对自己直言的话,她也会慎重思考,能改改之,不能改的,你打我啊?
孰料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娇彤探望枇杷回来以后,脸色就有点儿不对劲,别别扭扭了半晌,总算忍不住开口,“掌寝,您就先别绣那荷花帕子了,再绣下去说不定崔掌寝就要跟您同一天抬进门啦!”
原来这段时间贺纶并不怎么忙,也一直宿在正院,但不知为何,除了萱儿并未招任何掌寝前去伺候,包括炙手可热的汤媛。这本也没什么可说的,总不能让一群臭男人碰王爷的床被吧?而贺纶身边又没有婢女,只有四个掌寝,所以娇彤并非是气萱儿白日在正院当差,她气的是王爷居然让萱儿值夜,而且已经值了五次。
值夜听起来比侍寝纯洁一万倍,可毕竟孤男寡女**什么的,谁知道两人有没有值出火花。所以娇彤怕的是萱儿比自家主子先怀上。
汤媛听了多少有点失落,可转念一想,萱儿原本就是贺纶的掌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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