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缄的嘴角微微的牵了牵,“对不起,我有点吃醋,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他垂下眼遮住目中的泪光,逼退泪意,“别反抗他,你会吃亏的。这个给你,不要再喝避子汤……”
他将攥在手心已经攥出了冷汗的青瓷药瓶轻轻搁在身畔的案几。
她才没反抗,享受着呢,器。大活好专业牛。郎。汤媛用力绞着两只小手。
直到枇杷在外面迟疑的连续喊了她两声,她才醒过神,腿站的有点发木,而屋中早已没了贺缄的身影,他果然只是来看她一眼。
可她只顾着请他照顾太嫔娘娘竟忘了说一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听见啦,我帮沈姑娘打个络子就出去。”汤媛轻快的回答,但眼泪一直往下流,看上去格外怪异。
沈珠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榻上,闻言,自己挑着丝绦打了个络子。开门之前,她歪着头忽然凑近,“我帮你扑点粉,不然出去旁人不定怎么疑心我欺负了你。”
扑完胭脂水粉,哭过的痕迹立时消减大半,不仔细看果真瞧不出端倪。
“我还以为久别重逢,你们得抱一块儿难分难舍。”沈珠啧啧两声,目光掠过汤媛完好的红唇,“他竟连亲一口都没舍得,唯恐伤了你,还真是把你疼进了骨子里。若是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会毫不犹豫从了他。”
汤媛径直坐回禅师,饮了一大口茶平复心情,抬眸看向不咸不淡的沈珠,“若是有个这样疼你但永远不会娶你的男人,你真毫不犹豫的跟他?”
沈珠摇了摇头,“不会。”
她不能生养的事在小范围内不是秘密,尤其瞒不过林家。林潜口口声声不介意,只是要委屈她做贵妾,因为无后为大,他必须给林家留个嫡子。其实在歌姬被窝揪出他那回,他就是请她做正室,她也是不稀罕的,但终究有些唏嘘。谁知道三皇子在这当口求娶她,不知高兴坏了多少人。林潜幸灾乐祸的劝她拒绝,因为皇子完全可以因为无所出休掉王妃,而被休的王妃是不能改嫁的,那还不如做他的贵妾呢。
想到这里,沈珠笑了笑,以茶为酒敬汤媛,“我们都一样。”
她并未轻视妄想做王妃的汤媛。
那不过是妄想独占一个男人罢了。这不是贪心,是爱。
在此之前,汤媛对沈珠一直存有莫名的抗拒,还有难以启齿的嫉妒,那么在此之后,她是真的重新开始打量这位千金,高傲的端庄的却又肆意活着的一个人,令她自惭形秽。
汤媛收起视线,“他是个很好的人,一诺千金。”
贺缄优点特别多,但她不想都告诉沈珠。
那日,她抱了盆蓝田玉,略显沉默的打道回府。
外院有个小厮探头探脑,甫一发现汤媛立时回去禀告张录,“汤掌寝回来了,比平日还早了一个时辰。”
回来的这么早,应是没见过“外人”。张录摸了摸下巴,他原是随驾玉泉山,中途却快马加鞭返回,先让宫里的人以太嫔娘娘身体不适为借口去了趟庚亲王府。结果发现,贺缄好好的坐在自家书房中,并无外出,而汤媛又比平时提前回府……所以,这是一场误会加巧合,二人并无内情?
张录仔细推敲了一番,晚间又找机会盘问枇杷。
枇杷道,“一整日我都跟在汤掌寝身边,后来汤掌寝和沈家二小姐回禅房品茶,那时我也站在门口,绝无外人。”
“汤掌寝中间有没有离开你的视线?”
“有啊。”
张录眼睛一瞪。
“瞪什么瞪,我就站门口呢,她陪沈珠进内室更衣,前后不到一炷香。”
时间这么短,还不够说两句话的,谁会费这么大功夫冒这么大险就为了见一眼?况且未婚妻还在旁边,不打起来才怪。
想想也对。张录有种幸不辱命的释然,叮嘱枇杷在王爷回来之前必须寸步不离汤媛,但不要被她察觉,必要时刻可以假装离开,然后翻屋顶偷窥。总之,汤掌寝若是给王爷戴了绿帽子,大家一个也别想活!
枇杷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跳屋顶上,一路飞回畅和馆,瞪大眼睛盯着汤媛。
却说庚王府那边陈三有悄悄的抹了把冷汗,“王爷,您今日真的是任性了。”
他是贺缄身边的老人,偶尔说两句逾矩的话并不为过。
今日但凡出一点差错,从前所做的岂不都前功尽弃?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再说,以裕王的九曲玲珑心肠,瞒得了一刻瞒不了一时啊!
“可是延绥忽然多了一个搅浑水的章简明,舅舅的谋划可能还要拖上一拖,我等得起,却担心媛媛的身子等不起……”
贺纶不知会如何糟蹋她,少不得要像喝水那样饮用避子汤,天长日久,女孩的身子就坏了。媛媛那么喜欢小孩,倘若不能生,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而玉泉山那边早已歌舞升平。天竺为了表示臣服,于明宗十一年进贡了一百名天竺少女和上万斤香料以及宝石一箱。
这几年,明宗除了亲近皇后和两位爱妃,不再像年轻时那般流连花丛,于是这一百名能歌善舞,细腰大。胸还翘臀的美人就便宜了各位皇子以及有头脸的文官武将。
贺纶面无表情望着跪在脚下的两名少女,这是教坊司千挑万选的美人,拥有罕见的白皙细嫩皮肤,微卷的蓬松黑色及腰长发,波斯猫一样的大眼睛。
绿衣执事谄笑道,“她们今年刚满十六,左边的叫妮妮,右边的叫阿娅,能听懂一点中原话,保证没有咖喱味和汗味儿,据使臣介绍,阿娅天生体香,类似降真,甜如花蜜,非常干净。”
裕王讨厌体味重的人,也不喜欢咖喱,可见教坊司为了迎合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可惜他的神色并未太多感兴趣的样子。
绿衣执事又躬身道,“只要王爷有兴致,敲一敲这面铃鼓,妮妮和阿娅就会翩翩起舞,一直舞到您开心……”
贺纶笑了笑。立时有人上前塞给那人一只荷包堵住他的嘴,“有劳执事,拿去喝茶吧。”
捧高踩低是人之天性,贺纶并不会特别在意这些溜须拍马的内侍,因为他们拍完了他的马屁,接下来就要以同样的笑脸与手段逢迎贺缨。
所以,他也是懒得在这些人身上浪费表情。
两名少女面面相觑,怯怯的仰望贺纶,发现主人也在看她们,这应是她们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眼睛里有撩动人心的温度,被他的目光扫过,呼吸都要停止,感觉身体在慢慢燃烧。
一般女孩子跟他对上眼都会脸红。贺纶见怪不怪,勾了勾手指,身后小内侍赶忙将弓箭递给他。
他大步迈出花厅,纵身跃上大宛良驹。
第75章 喜闻()
所谓的出入自由也就是没人拦着汤媛脚步,但不管走到哪儿,背后总有一两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盯着。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贺纶有多在意自己,他在意的是脑袋上的颜色。
哦,也不能说贺纶一点也不在意她,至少现在是性。趣满满。非但不再想着法儿的将她塞给可怜的贺维或者虐待狂贺缨,也不再提正六品羽林卫接盘的事宜,而是正大光明的自己玩起来。
倘若汤媛够聪明的话,就不要正面挑战这份“宠爱”。
因为贺纶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半夜将她抬去埋了,就说暴病而亡,谁敢过问?想必几个终日盯着世家的御史大夫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她的命不提也罢,但贺缄是徐太嫔最后的期望,倘若他有什么差池,莫说汤媛难辞其咎,徐太嫔也断不会独活。
用三个人的命来成全这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委实不划算。
这也是汤媛在看清贺缄那一瞬,没有惊喜只有惊吓的缘由。
所幸贺缄不糊涂,尚能全身而退,揭过这一节,汤媛在心里诚心诚意的给各路神仙道声谢。
为了避嫌,她也没敢再去太和街的铺子,姑且撒手交给郑管事安排,每日只安安静静的坐在屋里做针线养养花。
紫露是个闲不住的,没事总爱过来找她聊天。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汤媛再看不上紫露的某些行径,人家也没得罪她,她自也不会给人脸色看。两人倒也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解解闷。
但含薇就不行,本就是个爱生闷气的,也不知谁得罪了她,贺纶不在的几日一直缩在屋子里,偶尔遇上汤媛,也是冷着脸僵硬的行个礼。
汤媛根本无所谓,她爱生气是她的事,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毕竟每个人价值观不同,你当成一坨屎的,在有些人眼里或许是个宝。
眨眼,五日平安的过去。三月廿一,圣驾浩浩荡荡的满载而归。明宗大宴群臣,表彰的表彰,赏赐的赏赐,酒宴歌舞直至子时方才结束。
裕亲王府正院的下人也一直等到子时以后,烧水的烧水,清洗浴池的洗浴池,以备贺纶及时洗去满身风尘。
当夜萱儿甫一回到畅和馆,就被含薇和紫露包围。
一个劲问她玉泉山好玩吗?可有什么新鲜的事儿?三句话不离贺纶,话里话外都在刺探萱儿与王爷独处的五日有没有侍寝。
萱儿讲了贺纶狩猎的英姿,总算满足少女们的幻想,但并未详说自己是如何与贺纶相处的。
含薇笑了笑,“总共就你一个掌寝随驾,这几日想必累坏了吧?”
这话问的也忒直接了,萱儿的脸瞬间染上红霞,就连一旁着急的紫露也不由暗羞,清了清嗓子。
“我可没那么好命。教坊司的人当天就给王爷送了两个绝色佳人,哪里还有我站的地方。”萱儿收起羞涩,不满的嘀咕一声。
原来裕亲王府又要多两个小妖精!
且说那两个小妖精,哦不,是天竺少女,竟跟外头当垆卖酒的一样,穿那种露肚脐的灯笼裤和一块比擦脸的棉帕子大不了多少的抹胸,再斜披一条半透明的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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