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才抬起头,眉目间笑意切切:“出力谈不上,跑腿找人办事的是严超。我们静看便是,这戏若是演得好,我便要代他向你讨赏。”
翠翠抿嘴直乐:“那咱们就等着看吧,若是精彩,我必定要加倍重谢。”
坐在一旁情意浓浓的朱桓与柳妙然却是搞不明白,不过两人之间还有好多话要说没那闲工夫顾着下面的事,不过看了一眼就在一处说悄悄话了。
家丁传话进去的时候,二爷和二夫人正坐在老夫人的白玉堂里连连叹气,自家兰姐儿已经伺候了戚家小姐好几日了,做得也不过是陪着说话、逛铺子这些事儿,二爷在街头见了几次,那小姐早已好利索了,却还是让自家女儿跟丫头似的跟着,小小年纪就存着坏心思。
屋里燃香浓郁,老夫人心中也是糟心事一团,大房家离了府,不知为何她却更加不自在了。底下又杵着两个愁眉苦脸的,更是犯堵,正想着开口撵人,就见程嬷嬷快步进来,急急道:“老夫人不好了,咱们府外面站着一对母女说是要找二夫人讨公道。”
老夫人挑眉,好笑不已:“你家二夫人天天在府里待着,哪能惹到什么人,别是那专门来寻事的,让人打发了就是。”
赵氏也是无奈:“母亲说得是,我成日里忙着看护两个孩子,还要伺候二爷,哪有闲工夫去外面招事去。”
程嬷嬷看了眼二爷,事情已然是包不住了,对着主子们满是新奇的目光,只能垂下头如实回道:“她们说是和二爷关系亲厚,那小丫头还说……”这惹得天下不太平的话,她真是不好说出口。
朱二爷一听登时明了,这会儿正是坐立难安,若是给母亲和夫人知晓了,这可是……双手紧抓着衣摆,额上有阵阵冷汗流下来,这个如娘是糊涂了不成?他待她不亏,明明说好不出来惹事的,怎么出尔反尔。
老夫人却是练就了一双火眼,不过一瞥便留意到儿子的慌乱,心中大致明白了来人确实和他有关,心中更是恶气集聚,沉声道:“说!她说什么了?”
程嬷嬷这才开口:“那小丫头说咱家二爷是她爹爹。”
听到这话,赵氏腾地站起来,双目含火,快步走到二爷身边拉着他就把拳头招呼上去,话中含着哭腔:“母亲你可得儿媳做主,这半辈子还没过去呢,二爷就耐不住在外面找人了,儿媳可怎么过呀?”
老夫人虽心不善,却也不喜欢家中发生这种乌糟事,心里还是不相信自家儿子能做出这等混账事,只道:“也不能听她们的片面之词,你去把人给带进来,我要好好问话。”
程嬷嬷吩咐下面的丫头出去请人,这一室寒冷与沉默真是让人待得浑身难过。未多久那丫头便回来了,人依旧未领来,只传那年轻小姐的话儿:“她说她们母女两人无意冒犯老夫人,对您只有敬重,只是这门要二爷把她们领进来才行,不然不清不楚的就这么进来了,只怕有理的也变作没理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这老婆子还能吃了她们不成,老二这事你怎么说?这人你可是要亲自领去?”
赵氏不依,哭嚷得越发厉害:“母亲,不能这样呀!他要是出去了,这不就明摆着咱们承认了她们嘛。这可让儿媳怎么做人?夫君真是狠狠打了儿媳的脸,我可怜的儿女们,当他们父亲是好的,谁成想……”
朱二爷被她嚷得心烦,说真话,他就是喜爱如娘多些,她不光貌美还是懂诗书的,他只消听她念一两句便觉得浑身酥软,在一起也十几年了情意自是越发深厚。听夫人这般说,他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他给予夫人的已经够多了,而如娘日日夜夜只能一人守着宅子凄苦孤寂,怜惜不已,口气也不好:“那是我的闺女,怎么不能认?她们母女在外面吃了多年苦都不抱怨一声,若不是你使坏,她们能找到这里来诉苦吗?”
赵氏莫名受了数落,这一口恶气更是在胸间膨胀,不管不顾地撒起泼来:“朱林祥,我当你是个老实的,处处不过问由着你来,不想你早早地在外面养了狐媚子。这事你可对得住我们三个?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给我领进来试试。”
老夫人心中同情儿媳,口气也冷硬了三分:“你这糊涂蛋,那外面的女人为什么跟你?还不是因为你有几个臭钱,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程嬷嬷,你出去告诉她们,就说咱家从来不认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识相的赶紧走,不然可别怪咱们那棒子招呼她们。”
赵氏冷到谷里的心因为老夫人这句话变得温暖起来,幸好这府里还有人能给她做主。只是朱二爷却不依了,外面那可是她心尖上的人,他不能看她们受半点委屈,当即站起身:“不行,母亲不能这么对她们。我看谁敢动我的人一下,活得不耐烦了。”
朱二爷也是火气上头,忘了自家母亲是何等人,她若是能真能不管不顾地宠溺着他,这朱府也该散了。只听她冷哼一声,恨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去给我打出去,若是仍赖着不走,打死或打残都由你们看着处置。这辈子,我老婆子眼里只有你们二夫人一个儿媳,想和兰姐儿和照哥儿攀关系,也不去拿着镜子照照。”
饶是朱二爷再怎么横,听罢这话却也不敢动了,只是抖着唇瓣,低声哀求:“母亲别这样,求您了,玉姐儿最怕疼,她好歹也是您的孙女呀,看在儿的份上让她回来罢。”
“不成!”干脆果断的声音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打断,老夫人的面容阴沉如黑雾漫天。
“您怎么这么狠心?那可是我们朱家的血脉,怎么……”
“够了!再多说一句,你便随着她们一起滚出朱府。我身边有照哥儿,偏扶着你这个不上墙的,倒不如好好培养照哥儿,我朱家说不来做个大商户。”
朱二爷如今哪敢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恨极了,连带着二夫人和自家那两个孩子都喜爱不起来。
翠翠在楼上坐得瞌睡不已,日头日渐上了正中天,在这天气里也是有些晒人的,又等了些时候还不见动静,不甚快意:“你这好戏该不是半路上就唱不起来了罢?”
翠翠话音才落,只见府中出来几个手拿大棒的家丁,对着那两娇弱的人就是一顿好打,口中骂骂咧咧:“咱们主子也是你们能攀的?老太太可是发话了,咱家除了兰姐儿和照哥儿没得认来路不明之人,识趣的赶紧走,不然把命交代在这里,便是老天都救不得你们。”
那妇人断然没想到朱林祥竟是这么没本事的,平日里说着自己何等能耐,她却是那傻的竟是信了,如今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受这窝囊气,忍不住泪涌满眶,只得趁着还能跑得动带着女儿离开了。
就连傅钟看到此景无不惊讶:“这位老太太可真是狠得下心,倒让我刮目相看。”
翠翠冷笑不已,若不是这般狠,当初她也丢不了命了。
第56章 未解()
56
“我瞧着今儿是看不成什么好戏了,世子这番苦心想是白费了。”翠翠押了口茶,笑盈盈地看向傅钟。
傅钟不以为然,摇摇头:“别急,往下看才是。当时倒是小瞧了朱家老夫人,没想到她会下此狠手,不过费心把你带到这里来,让你不爽快便是我的错处了。再等半刻钟,你且看看。”
朱府门前看热闹的人自打那母女两人离开后也就慢慢散了,剩了几个人悻悻地站在那里却不敢多说,他们都是些身份低微的,若是嘴欠说的太过火被人家提了棍子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朱府家丁看了他们一眼,吼了几声散了便回去了。这几人也无趣正要散了,却见前面抬了一顶小轿子过来,随在旁边走得直喘粗气的那不是二房家的小姐朱兰吗?听说这几日一直跟在戚小姐身侧,满城上下都觉得好笑不已,好歹是个堂堂的小姐跟个丫鬟似的伺候人,颜面也丢尽了。
如今又不知是生了什么事,走得这般匆忙,那轿子里不知坐得是何人,这些时日朱家可真是事多。
翠翠也很是不解,朱兰向来是被精心伺候的,这几日想来吃了不少苦头,眉目紧攒,面色苍白,急急慌慌的模样看着颇为狼狈,突然涌上心头的好奇让她连手中的那块桂花糕都吃不下去了,抓着傅钟的袖子讨好道:“这是怎么了?你且与我说说。”
傅钟像是诚心一般只是摇头,并不开口,趁她不注意时拿过来,咬下去,慢慢嚼咽。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一股甜味在唇齿间弥漫,只是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翠翠急得抓心挠肺,他却故弄玄虚,着实让人不快。就连一旁的朱桓和柳妙然都感觉到了这阵冷然氛围,原本嬉笑连连的悄悄话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翠翠本着脸,倔脾气上了头,他不说便不说,两眼紧紧盯着自家府门,她就不信没了他自己就看不出什么究竟来。很快就见有位大夫提着药箱颤颤悠悠地进府去了,那人她倒是认得,是京中数得上来的名医,只是年纪大了些,腿脚不甚利索。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了。
马车上下来个穿着富贵的夫人和样貌俊朗的公子,两人相牵的手让人看着好生怪异。这时严超从外面进来附在傅钟耳边道了声:“都办妥了。”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座的人都听入了耳。
朱桓与柳妙然相互对望了一眼,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却默契地不出声。
傅钟饮了杯茶才开口解了翠翠的疑惑:“那便是裴侍郎府的夫人和公子,上次媒婆登门就是给他说亲的。”
翠翠点了点头,勾着唇乐道:“竟不知此人有这般好的相貌,虽说是呆了些,细细想想日子也可过得自在顺遂些。若是嫁到寻常人家,一大家子需要的应付,怕是不如这般过得好。”
严超想亏得自己站得远,不然可真要被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冷给冻伤,要说这翠翠小姐就没一次能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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