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用过早食了?”
以往她总会跑过来缠着他说些趣事,而现在距他一臂远的地方停下来,他闭了闭眼,无声地叹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得她不高兴了。她对他露出轻柔浅笑,可他却知道里面有他无法忽视的疏离,像柄冷寒地匕首直刺入心间。对于她,他一直不敢有半分怠慢,当即笑道:“自是用过了,先拜访了朱伯父才过来寻你的。”
翠翠径自往梅树前走去,纤细指尖触摸着冰凉的雪,刺骨的寒钻入血液让她轻轻发出嘶地一声。她本想将红色花瓣上的雪弄掉,好让它轻松些,可还是作罢了。不得不说被雪覆盖的最具气节的花更是美艳惹人怜爱。
“言哥哥一路辛劳,该在府中多歇息才是。”
他俊脸微红,连耳廓上都染了红霞:“你当知我这般急是为何,翠翠,为何你……罢了!我本来带了些上好锦缎丝绸想送与你做衣裳,可又想你也不缺这个。正好在集市上见猎户叫卖这个小家伙,我便买了下来。养了个把月,肥了许多,却是乖巧伶俐地很,你肯定很喜欢。”说着让近侍言同将笼子提过来,掀起厚实遮布的一角,竟是只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白狐。
翠翠心中虽喜爱,面上却露出为难神色:“言哥哥有心了,只是母亲向来不爱这些个,我不好收。对不住你了。”
翠翠最得朱夫人宠爱,她若是撒个娇朱夫人岂会不应?除非她是不想收他给的东西,想到此一张俊脸蓦地变苍白,颤声道:“翠翠,这小东西很好养,关在笼子里不让它乱跑便是,不会碍着伯母的。”
这狐狸白毛纤长,被伺候得白白胖胖,两只狡黠地眼珠滴溜溜地乱转,翠翠一时没忍住伸手去摸,却不想狐狸只当是要加害它,露出尖锐的牙齿狠狠咬了她一口。亏得她抽得快,手上还是多了两个牙印,有些疼。
“总归是野物,防备心重得很,瞧这样子怕是早将你当做了主人。言哥哥还是带回去自己养吧。”一双明亮的眼眸再未看它一眼,任名烟焦急地要带她回去上药,她却道无碍。
赵言俊逸的脸上除了苍白又多了几分急迫:“这畜生敢伤你,回去我便砍了它。翠翠还是找大夫看看罢,是我混账,本想讨你欢心,却……”
白狐缩在笼子里发出微弱地叫声,似是听懂了人话。
她笑了笑,娇嗔道:“何必跟这个小东西较真,怕生人是常情。更何况我这不好好的?又没出血。”
赵言终是忍不住,让身边人退下,紧紧扣着她的手腕,问道:“好翠翠,可是我何处惹得你不快了?你待我这般不冷不热,让我如坐针毡难过的厉害。可是因为昨天那女子?我同她真没什么。”
翠翠却是噗嗤一声笑了,挥着小拳头打了他一下,似怒似嗔:“你胡乱说什么呢?”似水眸子一转,流出种种风情。
赵言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焦急的声音阻挡,只见朱桓急急地跑过来攥着翠翠的袖子,央求道:“阿姐不好了,你可得帮我。”
“怎么了?瞧瞧你这满头汗水。”
“那……那柳妙然又来了!母亲派人唤我过去,我便先来你这里了。阿姐与我同去,可得帮我挡一挡。”
弟弟生得唇红齿白,与父亲一般俊朗,个子窜得快,高高大大的很是喜人。
赵言满脸疑惑,朱桓催得急,翠翠顾不得与他细说,只道了声:“言哥哥先在府里逛逛吧。”便与弟弟走远了。
他看着姐弟两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耷拉下嘴角,整个人都像被霜打了般无精打采,带着欣喜欢快而来却是败兴而归,两只脚都重的厉害。走出翠翠住的院子,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曾经的诸多欢乐都像是过往如烟,让他连一条尾巴都抓不住。
言同看着郁郁寡欢地少爷,担忧道:“少爷,我们这便回了吗?这尾白狐……”
赵言摆摆手连话都不想说,许久才回了句:“还是回铺子吧。”
离府门越来越近,正要跨出门槛,只听一道宛如莺鸣般清脆的声音响起,略有几分急的步子踩在厚雪上发出咯吱声响:“赵公子请留步。”
他回过头,只见容貌与翠翠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走近他,脑海中无甚印象,攒着眉头问道:“你是……”
女子虚虚行了一礼,浓浓白雾随着她开口而涌出:“小女叫朱兰,是翠翠姐姐的妹妹。先前见过公子两回,彼时公子眼中只瞧得见我姐姐,让朱兰很是难过。”
赵言这才想起眼前女子是二房家的大女儿,只是翠翠讨厌二房讨厌得紧,他也便不上心。如今对着这女子,也只是舒展了眉头,面无表情:“小姐可是有事?若无事,赵言还有要事去办,不便久留。”
言同手里的小东西突然挣扎起来,连带着笼子也摇晃得厉害,遮布掉在地上,毛茸茸的一团雪白小物露出来。
“真是可爱,公子这是……”
赵言看到它就想起方才它咬了翠翠一口,顿时嫌恶骤生,冷冷道:“既然朱兰小姐喜爱,送你便是。”示意言同将笼子交给朱兰身边的丫头,便告辞了。
朱兰痴迷地盯着他健硕的背影走出府外,上了马车,才蹲下来轻轻抚摸着白狐柔软的毛,白狐小小头颅磨蹭着她的掌心,还伸出粉色小舌□□她,逗得她发出银铃笑声。
白狐两只灵动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极为享受主人的亲昵。
第11章 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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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桓才走进紫竹院便放慢了步子,俊朗面容上染了几许尴尬,拽着翠翠的袖摆,好声道:“阿姐,我不进去可行?你同母亲好好说说便是。”
身旁友人没有一个人这么早定亲,他却是开了这头,更何况那柳家小姐比他大三岁,若给他们听了,不笑话他才怪。
翠翠怎会不知道弟弟心思,他尚且不知什么是情爱,这般推拒也不过是怕被人笑话,当即笑道:“人家不过是个姑娘,还能吃了你不成?你没听昨日爹娘说这位姐姐也是个有主意的,人家未必能看得上你。”说着便拖着他往屋里去。
姐弟二人才要进去,便听到母亲的笑声,想来这姑娘倒是会讨人欢心。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唤了声母亲,韦氏笑得合不拢嘴,将一双儿女唤到身边,笑道:“昨儿桓儿出府去接翠翠了,你们走得匆忙,未来得及见一面。”
柳妙然身着翠绿色衣裙,显出盈盈身段,容貌美艳脱俗,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站起身来,水亮的眸子看向他们两个,笑得温婉大方:“原来是妹妹和桓弟弟,妹妹生得真是漂亮。”
翠翠抿了抿唇,笑着叫了声姐姐,转头看向弟弟,见他垂着头红了脸,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心中笑得越发厉害。
韦氏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眼儿子,本来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只说了句:“你们年岁相仿,一道去玩吧。”
走出紫竹院朱桓才松了口气,拱手行了一礼,抬眸看了柳妙然一眼,赶紧低下头笑道:“两位姐姐先聊着,我回房读书去了。”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细细枝桠摆动,细雪随之落下。片刻功夫,几人红润的面颊再度变得苍白。
柳妙然将眼前这个俊逸少年郎的窘迫表情全部收入眼底,诚心想要捉弄一番:“桓弟弟可是嫌弃我?不愿与我玩耍?”说罢素手轻抬置于鼻下,娇娇美人儿,更显得羸弱与委屈。饶是朱桓也赶紧摆手劝慰,磕磕巴巴道:“柳姐姐可是冤枉朱桓了,我……阿姐……”他赶紧以求救的目光投向翠翠。
翠翠瞪了他一眼,上前握住佳人柔夷:“姐姐莫恼,桓儿向来嘴笨,一会儿咱们罚他站着便是。随我去我院子里罢,若是往后他要惹姐姐不快了,便将我院子里藏了他宝贝的事儿告诉我娘便是。”
朱桓头戴白玉发冠,一头如缎发丝随风而动,他扁着嘴无奈地唤道:“阿姐……你怎好如此,若被娘发现,我和宝儿都没有好果子吃。”
她却不理会,拉着妙然往自己院子里走,余光却看到朱桓拧着眉头挣扎许久才跟过来,无声地笑了。
妙然忍不住回头看过去,虽年岁小了些,却早已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她平静如水的心湖仿佛被一条柳枝轻轻拂过,刹那间破冰泛起粼粼波光。她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崩断,乍现出白光一片,她是疯了不成?以往见过多少比他强过多的好男儿,她都不屑一顾,怎得今日见了他会觉得好生有趣?她垂下眼帘,将其中汹涌而来的惊慌失措与不可置信全部遮掩,很快又恢复为那个温雅娇美的大家小姐。
朱桓目送她们进了姐姐房间,这才往锦绣苑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去,穿过小门是一片小花园,在寒冬磨砺下分外萧索凄冷,在右手处有间布置精致的小屋子是给姐姐夏日解暑赏景用得,此时闲了下来倒是便宜了他家宝儿。毛色雪白的小狗在看清来人时,欢快地叫唤个不停,吐着粉色小舌来回转悠。他亲昵地抚摸着它小巧温热的头,敛去了孩子气,俨然是个沉稳如玉的俊朗书生。
两人一左一右挨着坐了,名烟奉茶上来,翠翠吩咐她去备些零嘴吃食,而后嘴角噙着笑有几分无奈:“阿弟鲜少与女子交往,有失礼之处还请姐姐莫要怪罪。今日怎得姐姐独自一人前来?”
妙然樱红小口微启抿了口茶水,解下腰间绣着丁香花瓣的白色绢帕在唇角擦拭,说道:“母亲到侯府中做客,昨日来得匆忙,未来得及将备好的礼物送来,今儿我便替母亲跑一趟。妹妹这茶倒是香得很。”
“我素日除了读书、习字、赏花绣帕外闲得发闷,得空便将梅花上的雪扫下来,存了一小坛,用来煮茶自是妙得很。”
妙然眉眼高挑,剪剪水眸中散发出盈盈光亮,笑意从中流淌:“还是妹妹活得有滋有味,老天爷的馈赠与我这种不懂欣赏的人倒是暴殄天物了。改日我也学妹妹,扫雪煮茶赏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