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的异能者,就是罗成车队里那些什么都不用做的普通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由心底升起的疲惫和绝望。
“你们真的不走?”罗成看向仍坐在原地休息的张易和蒙战两队人,问。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他对能够在飞蚁群里来去自如的南劭已经发自内心的尊敬,连带地对张易蒙战等人也看得顺眼多了,所以才会在离开前再次询问他们。
“不了,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们还没回来的话,也许我会考虑。”蒙战一如既往地直言直语。
“一路顺风。”张易更干脆。
“那各位保重,希望还有再见的一天。”见他们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罗成不再勉强,道了声别,便带人下了地道。
南劭再次注意到有一个女人频频回头往张易这边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皱眉,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那道让他不舒服的视线。张易却对此浑然不觉,又或者说他因为原本喜欢的是异性,为了不让南劭多心,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后,他就很少再将目光放在女人身上,自然更不会在意她们的注视。
“你有什么好办法?”张易问南劭。原来他们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南劭认为如此数量的飞蚁,别说才挖出两公里的地道,哪怕是挖上十公里二十公里,恐怕也会很快被追上,那时候就不见得有现在的好运,能再冒出个地下室供他们喘息了。就算他们侥幸得以逃脱,但这些飞蚁也是个巨大的祸害,谁遇上谁倒霉,为人计为己计,都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至于蒙战不带人走,就如他跟罗成所说的那样,他并不看好这种逃离,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在南劭身上看到了希望。也亏得他们没走,不然只张易六人,也撑不到南劭解决问题,最终恐怕再不心甘,还是要步罗成等人的后路。
“我打算去那条隧道看看。”南劭回答,不是商量,而是告知。“我记得蒙战说过,那些飞蚁覆盖高速路面大约有一公里那么长,我们在这里不分白天黑夜地杀了将近二十天,按理说就算杀不干净,也会明显减少,但现实却并非如此。我认为有必要找到飞蚁源源不绝的原因。”
张易皱眉,沉默不语。倒是肉塔陈叫了起来:“不行!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东西,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那你陪我去?有你这一身肉,倒是能帮我争取点时间,聊胜于无。”南劭看向他,说了一个冷得不能再冷的笑话。
肉塔陈打了个哆嗦,干笑道:“我这不还没说完吗,我去也顶不了啥用啊,咱们还是从地道走算了,至少大伙儿还在一起。对吧,易哥。”说到后面,他还不忘向张易寻求支持。也就是他跟南劭张易的时间最久,才会不在意南劭的疏离,开口劝说。
南劭却不想张易为难,没好气地抢先道:“行了,要是没有把握我也不会提,真当我情操伟大,舍身为人呢?”就算要舍,他也只会为张易一人。说到这,他看向张易,神色瞬转温柔,变脸速度之快,直让旁人牙酸不已。
“我必须去。”无论是为了让在场所有人安然脱身,还是为他们的大后方——刚成立经不起任何损折的溶河庇难所。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张易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思考良久,却是这么一句话。
“好。”南劭脸上露出丝笑容,突然伸手一把揽住张易的后脑勺,不顾众人都在看着,狠狠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起身出了地下室,踏入由数不尽的飞蚁所构成的蚁雾当中。
张易愣了下,不自觉跟着站起,看着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攫紧,心中被无力和不安充斥,对于当众亲吻这种本该让他窘怒的事反而无心在意了。肉塔陈他们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还不觉得什么,只是看着南劭一人去冒险,心里有些不好受,而蒙战等人却十分意外,看向张易的目光不免带上了些许异样。
南劭顶着一身飞蚁组成的厚甲走出残破的旅馆大门,因为无法视物,他走得着实不轻松,好容易摸到一辆车,微一迟疑,又放弃了。天寒地冻,在外面放了这么久,就算不被雪陷住,恐怕也已经打不着火。何况看不见,开车比走路更危险。
站在原地半晌,确认了下方向,他才再次举步。
地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翅膀振鸣声里步步为营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南劭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眼前的处境,乃至整个世界,不正像是传说中的地狱?行走的尸,钢筋铁骨以人为食的兽,无处不在的危险永无止尽的杀戮,昏暗寒冷的天地,一切的一切,除了地狱,还能用什么来解释?
第197章 飞蚁之灾(4)()
细而密,密而尖锐的疼痛从周身各处传递到大脑,连脚底板都没被放过,哪怕每次落脚都会传来爆裂声,但在下一次抬起脚时,无处不在的飞蚁又会扑上去狠狠地咬下一块肉。在短暂的落脚与抬脚之间,生命异能流转,将伤损处修补完好。如此周而复始,如处无间地狱,一步一行间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疼痛引动心火,让人几欲发狂,但南劭清楚,一旦异能修复跟不上飞蚁的破坏,就是想保持眼前这种状态也将是种奢望,最终他的结果必会跟其他葬身于飞蚁群中的人一样,尸骨无存。所以哪怕心里已经暴躁得想将自己撕成碎片,他还是努力保持着明台一点清明,一步步往目的地走去。
鞋底早就被啃穿,被踩爆的飞蚁血液顺着足底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侵入南劭的身体,只是疼痛将一切掩盖,让他无所察觉。
啪!南劭突然抬起手,一巴掌拍向咬在脸上的飞蚁。在飞蚁发出清脆的爆裂声,黑血四溅的瞬间,他的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丝快意。就像是突破了某种禁制,一下又一下,他拍打叮附在身上的飞蚁速度由慢到快,却完全没去想有没有必要。黑色的蚁血沾满了他的上身,而后从新的伤口悄然渗入。拍打在继续,每一次蚁体被拍爆的声音都会给人带来一种尖锐的快感,虽然这种畅快感很短猝,而且紧接而来的是更为强烈的躁狂暴烈感,南劭仍如同上瘾了一般无法停下来。随着蚁血混入伤口增多,狂暴的情绪也渐渐达到顶峰,快要如野马脱缰而出,似要毁灭一切的时候,他突觉身上一轻,原本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扑来的飞蚁突然散开了,竟然不再理会他,径直与他擦身而过,往与他行走相反的方向飞去,就好像他并不存在一样。
更多冷空气的灌入让南劭大脑一清,心中的暴戾情绪不由消减了几分,这时才觉出异样来。只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抓紧时间探清飞蚁情况想办法将它们处理掉才是正经。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之后的路程异常的顺利,无论他是慢走还是快跑,又或者横冲直撞,都不会再撞到一只飞蚁,如果不是因为密密麻麻的飞蚁遮挡看不见天光太过黑暗,身上不着寸缕太冷,并且少了张易的话,他倒觉得要比被困在地下室畅快很多。
没有了阻拦,更不必再分神对付飞蚁,哪怕仍然看不见,但他的速度却是快了很多。摸着走了大根有两个多小时,飞蚁的密度渐渐变得稀薄起来,清幽幽的光线透射了进来,让多日不见天光的南劭精神一振,胸中的躁郁之气消散了不少。
正是白日。路面上积着厚厚的雪,一踩下去,便要陷下大半个膝盖,不时可以见到玻璃破碎的废弃车辆,有的只剩下个框架,连轮胎都不翼而飞。南劭哪怕耐寒能力再强,光着身体走在这样的路上也受不了,于是在经过第一辆车时,都会往里瞅瞅,看能不能找到点布料避体。
好在他运气还不算太坏,终于让他凑齐了一套衣裤,虽然小了些短了些,总胜过光着。至于脚却是没办法,只好弄了几块破布包裹起来。
飞蚁云并不止一公里,除了最开始那一段最密集的以外,后面一直到隧道,蚁云虽然没有那么密,但却一直没断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总是杀之不竭。如蒙战所说的那样,蚁云过处连地皮都要被刮下一层来,自南劭能视物之后,就发现视线范围内再看不到一株变异植物,也不见丧尸,以及其他变异动物。高速两边一片荒凉,如同沙漠一般,只有一些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的混凝土建筑物不时出现在路两边。可以想像,如果不将这些飞蚁除掉,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眼前黑洞洞的隧道,南劭深吸口气,压下心中发毛以及不确定的感觉,毅然迈步走了进去。
因为包着布,所以脚踩在水泥路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在长而幽暗的隧道里,只剩下飞蚁振翅所发出的嗡嗡声,挑衅着南劭紧绷的神经。南劭知道,他其实并不像跟张易他们所保证的那样,满怀信心。可是,他必须来,因为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张易在自己面前化为乌有。他想活下去,和张易一起。
在走到隧道三分之一的时候,南劭的脚步缓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几十米外的隧道顶上,那里卧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隐隐可以看出呈梭形,如同一个倒挂的潜水艇。无数飞蚁在它周围盘旋,南劭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它们的警惕,正当他走近些想看得更清楚一点时,一声充满恶意与警告的尖锐叫声突兀地响起,经过隧道特殊的结构传送,仿佛一把刀砍在脆弱的神经上,南劭不由抱住脑袋,如果不是心志在无数磨难中已经被锻炼得强悍无比,此时恐怕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饶是勉强站着,此时他也几乎失去了战斗的能力,等到回过神时,人已经全身僵麻地被一群比之前飞蚁大了无数倍看上去也更强壮的蚁群咬着往上飞去。
那一瞬间他都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这些飞蚁没想过吃他,否则就刚刚那一会儿已经足够他死上百十次的。不过这份侥幸只存在于他看清隧道顶上的黑影之前,很快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紧接着是背上。这么冷的天,他刚穿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