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里没危险,他要自己住就自己住,反正离得又不远,你随时都能过来看他。现在这世道,小孩能越早独立越好,何况在你找到他之前,他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大半年,完全能够照顾自己。”徐婧淡淡道。
“我明白,只是舍不得。”李慕然叹气。这些道理她怎么不懂,只是以前没见到也就罢了,宁武在她心中还是那个不怎么讨喜的小孩,哪怕是死了,她也只是略微感到一些悲伤,很快便会忘记,并不会多做牵挂,但现在却不一样,现在宁武就在她身边,别说他已经变得懂事了,哪怕还和以前那样,她也不会忍心让他一个人生活。
徐婧笑了笑,没有再劝。她本就不善于劝人,与李慕然关系也很一般,这样私人的问题能提一两句已经是极限,说多就没意思了。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鞭炮声。
“来了。”徐婧往仍然黑暗的窗外看去。
李慕然神经一紧,暂时将宁武的事抛到一边,有点担心地说:“这样闹,会不会引来变异兽和丧尸。”实在是这一年多来小心惯了,对于这种热热闹闹的场面有点紧张和不适应。
“来了也不怕。”徐婧说。
就五岔坪这样的地型,普通丧尸基本上过不来,至于变异兽和变异丧尸,数量实在有限,在没有外力的影响下,要想再像云洲基地那样形成兽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哪怕是把整个基地炸了的响动也不可能引来那么多,何况是放鞭炮。至于少量的变异兽或者丧尸,对于基地现有的实力来说,完全是送财上门。
所以说,完全不用担心。如果在基地里还要像在外面行走时那样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也未免太累了。像眼下这样适当的热闹还是有必要的,有利于减压。
大约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宋砚才会想到弄些鞭炮来放,将气氛炒一炒,也去去末世以后一直以裹缠在人们心上的霉晦之气。
一起来接亲的有沈迟从三楼男,滕晋也带了几个兽人,还有云则肖胜等,随随便便就凑了一大群。如果昨晚张易他们不过来,李慕然这边就会显得过于冷清了。
拦门的事几个大人不好去做,几个少年脸皮薄,年纪更小的又过于沉稳安静,吴子然一个人独木难支,于是愣是一点都没为难,便将人都放了进来。
张易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早餐,接亲的人一到便端了上来,大家吃得热闹,只有宋砚直接进了里面去见自己的小媳妇儿。
也不知道是气氛导致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明明前一晚才见过面,此时再见到宋砚,李慕然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宋砚看到一身大红的李慕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衣服是请人手工做的。他找回布料和棉花,让人做的时候把棉胎往厚里填,主要原因还是怕把李慕然冻着。只是没想到效果是这样的。效果是这样都还罢了,最最重要的是李慕然竟然还愿意穿上,这就让他既觉得好笑但又特别开心了。
衣服是肖胜做的,这估计谁也想不到。肖胜老家是在一个颇为偏远的小乡镇上,父亲是老裁缝,他十几岁时就继承了祖传的手艺,原本是打算退伍后如果找不到工作,就接手裁缝店,后来才发现在低端人群中这一行已经不吃香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哪怕是这一行也要与时俱进,而他父亲做衣服的眼光还停留在二三十年前,他也是如此,这就很尴尬了。
幸亏宋砚利用人脉弄了个安保公司,专门接收特种部队中出来无法适应社会的军人,为他们寻找到另外一种出路。云则肖胜几个便成了负责人,肖胜也就不用再回到老家,守着那个老裁缝店晒太阳了。
宋砚是知道他有这一手的,所以才想到让他帮李慕然准备新服。宋砚希望李慕然结婚的时候能穿上专门为她做的衣服,哪怕这衣服做得实在不怎么样。
只是这衣服实在是穿上时棉嘟嘟的,看着跟只小胖熊一样,还是红色的小胖熊,又是三四十年前的风格,土了吧唧的。好在李慕然眉目清秀,又修了发,被这红色衬得倒是更乖巧秀丽了。
就是有点像六七十年代的小媳妇儿。
宋砚实在忍不住乐,却还不敢让她看出心里真正的想法,只能努力让自己瞧上去是为娶媳妇儿高兴得合不拢嘴。当然,这高兴也是真高兴,只是其中夹杂了点奇怪的东西而已。
笑是会传染的,李慕然见他一进来就笑个不停,虽然总觉得有点怪,但还是忍不住跟着笑了,那点刚升起的羞涩顿时化为乌有。
徐婧在一旁看到,忍不住有抚额的冲动。这一对傻宝!
天将拂晓,宋砚背着李慕然出门。
对于这个背婚,李慕然其实不想答应的,她宁可自己走着去。但这一点上,宋砚非常坚持。而宋砚将她背出门,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并没有直接走向新居,而是顺着基地的大街小巷绕了整整一圈。
沿途鞭炮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烟花呼啸着飞上天空,在家的人都出来围观了,到处挤挤攘攘,吵吵闹闹,满街烟雾袅绕,硫磺燃烧后的味道充斥在人们的鼻尖,这样热闹的生活气息让被末世以及丧亲失友折腾得已经有些麻木的人们脸上不自觉浮起了些许怀念的微笑。尤其是在看到被宋砚背在背上充满喜气的新娘时,这种笑容变得更大起来。
除了一个人。
宋砚背着李慕然绕基地大街小巷走一圈的目的当然不是力气没地方撒,而是要让基地所有的成员都对李慕然有个印象,并向众人宣告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他清楚她为人低调,哪怕受了欺负,只怕也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不会用身份来压人,更不会告诉他,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杜绝一些不愉快的事发生。
很显然,他的举动有了效果。旁人的心思不说,但有一个人却是因此而惊恐不已。
那人就是赵如。
当初,随着宋砚的车队外逃出城,她跟李慕然因为年龄相近,相处得还不错。然而有一次车队在休息时遭到丧尸袭击,她逃跑时摔了一跤,眼看着就要被丧尸追上,李慕然回身拉她,却被她顺势往后一推,落进了丧尸群中,而她也因此得以逃脱。
后来两人在东洲基地再次相遇,她担心李慕然说出那天的事,假意示弱,引得李慕然成为众矢之的。
这种种恩怨,要换一个人,或许会绞尽脑汁想办法弄死她。李慕然最开始也是有这种念头的,但偏偏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不是要拉扯一堆小孩,就是跟着宋砚逃亡,后来又是云洲大劫救人,又是西行百峡,忙都忙不过来,渐渐的对那些事也就没那么计较了。再加上她性格看似孤僻,但其实心软,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又正值怒气当头,时间一过就很难再动念报复。
老实说,如果赵如一直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大约渐渐的就会将其淡忘,只偶尔回忆时会想起当初自己吃过这个人的亏,并因此觉醒了异能,跑到千里之外,然后认识了如同家人一样的张易等人。
面对陷害过自己的人,报复,或者绕行,她大约会选择后者,然后在逼不得已的时候反击。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直到现在宋砚都不知道赵如曾害过李慕然的事,否则只怕早将其解决了。
就好像张易由始至终都不知道傅儋手残疾难愈跟张睿阳有关一样。李慕然不认为那是张睿阳的错,傅儋三个也不这样认为,自然不会提起,唯一自责的张睿阳年纪小不记事,因为傅儋练习病鬼所授的功法而比受伤前更厉害,不觉间便忽视了他手的畸形,没想起说,后来南劭又在李慕然的请求下为傅儋治好了手臂,于是更是渐渐将那件事给忘记了。因此张易对于傅儋从来都是当成一个被李慕然带回来的失去父母的坚强少年来怜惜,而没有任何亏欠的心思。
所以说总有些过往会被错过,哪怕是发生在最亲近的人身上,哪怕那些过往并非无关紧要。不过都无所谓了,李慕然已经成长到赵如无法企及的高度,并不需要宋砚的庇护,而张易等也早已将傅儋三人当成自己家孩子看待,那些过往知道或者不知道已经没那么重要。
但赵如不知道李慕然的心思啊,虽说她之前就知道李慕然跟车队的一群首脑走得近,但她自己也一直在想尽办法攀附一些有实力的人,加上当初那事没旁人看到,所以她还不是怎么畏惧。然而现在她却发现李慕然竟然成了基地首脑的妻子,怎么可能不害怕。
于是当众人都在高高兴兴地参加末世后的第一场婚礼时,赵如惶惶不安地缩在自己的屋子里,想要趁这个机会逃离希望基地,去别的地方,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值得她信任而且愿意陪她离开的人,于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之后赵如每天都处于害怕被报复的恐惧当中,如同老鼠一样瑟缩在阴暗处,惶惶不可终日,还不敢跟任何人说,最后竟然因此产生幻觉幻听,自己给自己吓死了。
李慕然是绝对想不到赵如会是这种下场,又或者说她几乎将这个人遗忘了,当然前提是没人提起,又没机会遇上。
一个小时后,李慕然终于摆脱了被当成稀奇展览品的待遇,坐在了新家的炕上,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虽说这次的婚礼她什么都不用做,但实在心累。
酒宴开在下午两点过钟,全基地的人都有份,食材都是宋砚带人亲自去弄的。车队里有末世前当大厨的,再招一帮子手脚伶俐的男女,东西都齐备,一千桌席面弄起来虽然辛苦,但并不难。
基地内有大片夯得平整暂时却用不上的空地,摆一千桌完全不是问题,而且绝对有气氛。可惜天气太冷,要真放外面,菜刚端桌子上只怕就要冻成冰坨子了,最后只好摆屋子里,相邻的几家一桌,送酒菜上门,也不要贺礼,算是同喜。只有最相熟的一群人聚在一起,成为了两人婚姻的见证人。
婚纱李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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