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你都这么快就听到了风声?”陈兴没否认也没承认,饶有兴趣的看着纪一菲。
“召良县虽然很大,但其实也很小,因为县城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只要有点门路的人都能听到风声。”纪一菲道。
“那你来找我是?”陈兴看着纪一菲。
“昨晚我在兴林村和陈市长您说村民只能领到贫困补助的一半,我还以为陈市长您无动于衷,没想到陈市长您其实是在心里装着老百姓,亏我昨晚还以为陈市长您跟那些贪官一样,都只会做表面功夫,是我错了。”纪一菲一脸歉意。
“你从召良县跑这么远到市区,要是就只为了跟我说这些,那就不必了。”
“不是,我来还有更重要的事,陈市长,我有情况要跟您说明。”纪一菲神色一下子急了起来,“陈市长,自打上午市里传出要查扶贫款的消息后,县里表面上平静,私下里却是震动了起来,县城的一帮地痞流氓更是倾巢而出,说是要查什么造谣者,搞得县城风声鹤唳的,很多摆摊的小商贩都吓得连生意都不敢做了。”
“这倒是有意思了,市里要查扶贫款,跟这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关系?”陈兴神色惊讶。
“自然有关系,陈市长您不在县里所以不知道,召良县本地最大的一个混混头子跟县里一位主要领导的儿子过从甚密,这次市里传出要查召良县的扶贫款问题,又恰逢陈市长您下来视察之际,所以有人自然就认为是县里有人告密了,那位领导公子大发雷霆,身旁的人自然有人愿意帮他分忧。”
纪一菲简单说了一下,陈兴脸上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于致远表情却是十分精彩,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副领导公子和混混头子勾肩搭背的画面,心说这要是没干点啥事还好,竟还敢明目张胆弄出这么大动静,这不是自己找死嘛,也不知道这纪一菲是不是故意在夸大,只为了引起陈兴的注意。
“你既然说到县里主要领导的公子,那不知又是哪位领导?”陈兴神色平静的问道。
“是县长卢成义。”纪一菲咬牙道。
“卢成义?”陈兴面露惊讶,脸上第一次有了神色波动。
“你确定?”陈兴严肃了起来。
“百分百确定。”纪一菲肯定的说着,“陈市长,我是个记者,我知道诬陷领导的后果,所以没影的事,我是绝对不会乱说的,县里的扶贫款,很大一部分被那卢成义的儿子用来投资生意了。”
“这事怎么你昨晚不说?”陈兴看了纪一菲一眼。
“我昨晚是想说的,但陈市长您昨晚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模糊,而且您又让我早早离开,我想说也没说机会。”纪一菲无奈道。
陈兴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对方说的这倒是没错,昨晚他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外人看来的确会琢磨不透,再加上他让于致远请纪一菲离开,估计这也让纪一菲不敢多说。
沉默了一会,陈兴此刻也并没有就真的就百分百相信纪一菲的话,涉及到一名县级主官,凡事都要讲证据,空口白牙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有没有证据,尽管陈兴相信纪一菲没必要去构陷一名县长,而且对方想必也没那个胆子,但光凭对方嘴上说的,陈兴又不可能全信。
“陈市长,我觉得市里要是直接调查卢成义,肯定能有收获。”纪一菲热切的说道。
“呵呵,卢成义是县长,第一,没人举报他,第二,上级纪检部门也没主动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光凭嘴上说说就查他,你以为党和政府做事就这么儿戏?”陈兴看着纪一菲,摇头笑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陈市长”
陈兴挥手打断对方,“你要是还有别的情况要反映,可以继续说,要是没有,关于这事,你要说的我也都听到了,你这一趟来找我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陈兴说得纪一菲语塞,她确实是没别的情况反映,但说了这么说,纪一菲很希望能让陈兴直接查卢成义,但陈兴的态度无疑很明显的在告诉她,该怎么做,不需要她来教,也不需要她多嘴。
纪一菲很识趣的沉默了下去,陈兴亦在想着心事,在召良县的几日视察,他对卢成义的印象倒是挺不错,对方给他留下的是勤勉实干的印象,如果纪一菲反应的情况属实,那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一想自己这些年在体制里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陈兴心里也只能叹气,在这体制里摸爬滚打的,又有几人表现出来的是真实一面?
和纪一菲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个多小时,陈兴对召良县的情况算是有了一个详细的认知,可以说,从一个本地人嘴里讲出来的,远比陈兴在召良县走马观花视察几天了解的还多,不过陈兴也清楚,那就是从纪一菲嘴里讲出来的未必能全信,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哪怕是纪一菲讲的不能全信,但信个百分之八十也绝对没问题的,因为纪一菲没理由也没胆量骗他。
第1661章 省里干涉了()
两人没啥聊的后便从咖啡馆离开,陈兴对于纪一菲今晚所说的事情依然没有直接表态,不过临离开前,陈兴让于致远给了纪一菲一个联系方式,只要纪一菲不是太笨,也该明白陈兴这等于也是间接表态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陈兴如常上班,对纪一菲说的情况,陈兴没打算直接插手,不过反馈给孔正良肯定是要的,毕竟事情交给了孔正良去办。
让人把孔正良请到了办公室,陈兴把情况大致和孔正良说了说,孔正良听了之后显得十分惊讶,“市长,这消息属实吗?”
“不管属不属实,你可以让调查的人有针对性的查证一下,这毕竟也是一个调查方向不是,一来,不会费多少时间,二来,如果属实的话,还能节省很多工夫。”陈兴笑道。
“这倒是。”孔正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陈兴一眼,他现在不用想也知道陈兴在召良县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倒让他暗暗心惊,陈兴也才来江城不久,在召良县怎么会有这么畅通的消息渠道?
心里震惊归震惊,孔正良并没有多问,他这会心里也装着心事,陈兴没请他过来,他自个也要过来一趟,因为有人要让他递话,不过一想到对方要传达的意思,孔正良也是为难不已,因为他不好开口。
“怎么,正良你有别的事。”谈完正事,陈兴见孔正良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旋即问道。
“倒是有件事,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孔正良无奈笑笑。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咱们之间难道遮遮掩掩不成。”陈兴笑道。
孔正良闻言,迟疑了一下,也在斟酌着措辞,事实上,他不想开口不成,因为这是上面的人要他传达的意思,他要是不说,那对方可就要怪罪到他头上来了。
沉吟片刻,孔正良道,“市长,陈建设这事,有人希望到此为止,不知道您的意思?”
陈兴一愣,“到此为止?这是谁的意思?”
孔正良苦笑,“市长,这个问题我要是不回答,想必您也能猜出一二。”
孔正良的话让陈兴不禁挑了挑眉头,就算刚才没猜到,孔正良此刻的回答也让他不难猜想是谁的意思了,能劳动孔正良递话,又敢让他点到为止,不用想也知道是省里面的那位了,就是不知道这是否是他的直接表态。
“正良,你觉得现在能停下来吗?”陈兴反问了孔正良一句。
“唉,于公于私,我是希望查下去的,毕竟工作组都已经查出了问题,要是现在勒令停下,咱们心里这关都过不去,但身在体制,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孔正良耸了耸肩,他的立场并没有变,但他没有陈兴那种坚持的底气和一往直前的锐气。
“你说的没错,身不由己呐。”陈兴深有感触的说了一句,正所谓人在江湖人身不由己,体制里的人,何尝不是如此。
陈兴说完,略略沉默了一下,“正良,你要传达的,我已经知道了。”
“那江汽那边?”孔正良眉头一跳,隐隐猜到了陈兴的意思。
“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陈兴肃然道。
果然是如此孔正良心里暗叹,他就猜到陈兴不会这么容易退缩,不过陈兴态度如此干脆的答复,多少还是让孔正良心里不是滋味,相较于陈兴的坚决,孔正良有些羞愧,毕竟昨天在陈兴办公室里表态时,他也是支持调查陈建设的,但昨天毕竟没有来自于省里的直接压力,所以孔正良还比较无所谓,而省里的人一把话递过来后,孔正良的态度就没法再坚定。
“市长,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孔正良站了起来,他已经把话带到,自然没必要多呆,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孔正良觉得自己这会委实是没脸多呆。
陈兴亲自把孔正良送到了门口,似乎猜到孔正良的心思,陈兴笑着拍了拍孔正良的肩膀,“正良,有些事问心无愧就好,你也不用想太多,市里这么大一摊子,咱们这些主要领导还得精诚团结不是。”
“这倒是,作为一名领导,咱们也得对江城的几百万百姓负责,不然就愧对人民的信任了。”孔正良道。
两人相视而笑,陈兴目视着孔正良离去,他对孔正良刚才的态度倒是没太在意,毕竟孔正良也是身不由己,真正的压力是来自于省里,不过一想到对方只是通过孔正良递话,陈兴脸上不自觉就露出笑容,对方不敢直接下指示,而是通过这种递话的方式,那恰恰说明了对方也有所顾忌,生怕陈建设查出来的问题一旦严重,日后会担干系,而这种让人传话的方式,却是空口无凭。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对省里领导递话过来,恐怕立刻就诚惶诚恐的照办了,但偏偏就碰到了陈兴,事实上,如果不是陈兴,市里也不会有人去动陈建设这个烫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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