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件十分优厚,何子衿道,“您这般厚待于我。”
江氏见这样的条件说出来,何子衿都未动声色,不由叹一声好定力了。江氏笑,“大姑娘不知我们这里头的门道儿,除非是您这样不喜自己扬名的,我们才有合作的可能。而名声对我们商家的重要,不必我说大姑娘也是知道的。”去岁便托何忻家与这何秀才家提过此事,芙蓉坊自然把何恭家的境况摸得一清二楚。
江氏说的没错,何子衿是求财并非求名,这年头儿,太出名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子衿道,“我希望贵商号能对我以及我家保密。”
江氏想了想,道,“要说绝对的保密恐怕做不到,毕竟去岁大姑娘出的锋头,倘有心人查,肯定能查得到。如果我们合作,哪怕在芙蓉坊内部也不会多泄露大姑娘的事。毕竟,我也怕您被其他商家更优厚的条件拐跑不是?”说着,江氏先笑了。
何子衿道,“我还是最相信族伯的眼光。”
“我家与何老爷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这一点,请大姑娘放心,倘不是确有诚意,贸贸然的,也不会开口请何老爷做中人。”江氏问,“大姑娘今年养了几盆绿菊?”
何子衿道,“能拿去斗菊会的只有四盆,两盆送去斗菊会,两盆算是备用。余者,我家里会留两盆走人情,其他不会再往外流出。”
江氏一听便知道何子衿深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笑,“斗菊会备用的那两盆不如也由我们芙蓉坊代为买卖吧。”
“也好。”何子衿只图省事。
江氏笑,“与大姑娘合作就是爽快。”何子衿年纪虽不大,贵在脑子清楚,不是那种唧唧歪歪的人。
何子衿笑,“兴许是我与您性子投缘。”她要的是闷头有肉吃,芙蓉坊把她的想法儿摸透了,何况条件优厚,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江氏也觉着何子衿对脾气,主要是何子衿年岁不大,却是个能做主的人,她道,“我家里也有女儿,待大姑娘去了州府,我介绍你们认识。”江氏与其夫李老爷带了不少礼物来,芙蓉坊非但经营鲜花,还是州府鼎鼎大名的胭脂铺子,故而,特意带了几样非常不错的胭脂水粉。
芙蓉坊一行告辞后,隔壁冯家过来拜访,冯凝的妻子周氏说了几句客套话方问,“伯母家同江氏还认得?”
何老娘笑,“你说的是江奶奶吧。”倘不是何子衿说了芙蓉坊的事儿要保密,何老娘得跟周氏炫耀一番,她家丫头的花儿还没开呢就有商家上门儿啦!
“要不是今儿家下人说瞧着眼熟,我也不敢过来。”周氏叹,“听说她又嫁了好人家儿,她的事我不知道便罢了,既知道,不论如何也要给伯母弟妹提个醒儿。”
不要说何老娘,便是沈氏也禁不住看向周氏,何子衿端来茶果照应了一回周氏,也坐在何老娘身畔听着,周氏道,“说来她是我们县人,家里穷的很,奈何她人生的俊,极有手段,嫁到我们族中一户秀才人家。只是不想,刚嫁了五六年,冯秀才便因病过逝了。她膝下只有一个闺女,按理怎么着也该给丈夫守节才是。不想,出孝一年便又有了好人家,真不知她是何等手段,收拾收拾嫁州府去了。自己嫁人便罢了,硬带着我们冯家的姑娘嫁去了大户!当时因她这事儿闹的,阖族不安!”
“这年头儿,可找谁说理呢。”周氏道,“她那先夫家,原也可以过活,虽不是富户,衣食总不愁。何况还有高堂在呢,她带着丫头一改嫁,可怜她婆婆一人守着个空家,日子还有什么过头。不得已去了闺女家过活。”
“她就是这样的人,咱们是实在亲戚,我既知道她的事,没有不来说一声的理。”周氏也是出于好心。
何老娘感慨,“看着挺俊的小媳妇,原来是二婚哪。”周氏道,“非但模样俊,她这手段寻常人也没有哪。”沈氏道,“嫂子跟我们一说,我们心里也有了底。”
周氏又说了些江氏在芙蓉县的事儿,孩子们放学回家方起身告辞。待送走周氏,何子衿与何老娘沈氏道,“原来江奶奶就是以前在李大娘绣坊里做管事的江管事,就是因她成亲,李大娘调人去州府接手她以前管的那摊事儿,账房里有了空缺,三姐姐方被李大娘提拔去做了账房。”
何老娘摆摆手,“管她呢,咱自家有钱挣就成。”她家与江太太不过是生意往来,哪里管得住人家几婚。何老娘是个实在人,只要能得了实惠,江太太又是不她家里人,她对江太太的道德没啥要求。
何况江奶奶是再嫁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的罪过。
第154章 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江氏与李大娘交情很是不错,当天便在李大娘家里歇的。
三姑娘回家还道,“我见着江管事了。”何老娘道,“如今得叫李奶奶,人家又不在你们绣坊干活了。”三姑娘颇是讶意,“姑祖母也认得江管事?”何老娘颇有些牛气哄哄的,“她刚从咱家走没多会儿。”
何子衿实在受不了何老娘这牛叉劲儿,与三姑娘说了江管事来家的事儿。三姑娘笑,“这可真是难得的缘法。江管事嫁人,我才做的账房,现在妹妹这花儿,又是叫芙蓉坊代卖。”接了余嬷嬷端来的茶,三姑娘坐下道,“江管事与李大娘也交好呢,她今儿就住李大娘家。”
何老娘听到这话不禁唧咕一句,“你们李大娘啊,三山五岳没她不熟的。”
何子衿三姑娘相视一笑。
周氏晚上也与丈夫说了江氏的事,冯凝皱眉,“好端端的,芙蓉坊来亲家做甚?”
周氏不解,“芙蓉坊?”
“就是江氏再嫁的人家儿,州府有名的大商号。”冯凝略多说一句。
不论江氏再嫁是谁家,反正周氏自己是很瞧不上江氏的,她道,“这谁知道,我也是听小喜子说瞧见江氏了,方过去与何伯母说了一声。江氏那品行,可得留意些呢。”
冯凝极有判断力,道,“亲家你还不知道,再简单不过的人家儿,芙蓉坊这兴许是有什么事才过来的。要说交情,两家先前不大可能有交情。”
“那你说芙蓉坊过来做什么的?”
“芙蓉坊最大的生意就是鲜花脂粉。”冯凝一想便通,“兴许是为着子衿丫头的绿菊来的,再过两个月,可就是斗菊会了。”因何子衿在斗菊会上出了大名儿,冯凝直接就想到了斗菊会。
周氏寻思,“难不成芙蓉坊来买花儿,可子衿丫头自己不去斗菊会么?”
“这谁知道,虽是亲家,这种事咱们还是少管。只作不知便罢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了。
周氏叹,“是这个理。”
陈姑丈亦是个最灵通不过的,他家既没人在绣坊做事,也不是何老娘的邻居,但芙蓉坊来碧水县的事儿,他很快就听说了。陈姑丈没直接跟老妻打听芙蓉坊的事儿,他道,“听说三丫头定了胡家,与咱们二妞以后就是妯娌。他舅妈家这几年日子也不差了,只是与胡家比难免有些不足。”陈姑丈说的颇是委婉,谁能料得三姑娘这般本事与胡家做了亲事呢。胡文虽是庶出,胡家却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官宦之家。陈姑丈与老妻道,“三丫头来这几年,他舅妈也是当亲孙女看待的。三丫头又是个明理的,要是他舅妈预备嫁妆时有什么不凑手的地方,你瞧着添补些,是咱家的心意。”
陈姑丈继续感叹,“我时时想到年轻时在外奔波,倘没岳父与弟弟的帮扶,如何能有咱家今日呢。咱们与他舅妈家再亲近不过,先前因老大媳妇糊涂,我十分觉着对不住他舅妈。如今恰有咱们能帮上忙的,我做姐夫的出面不好,你做姐姐的很该出面帮衬。”
陈姑妈道,“这还用你说。我都想好了,三丫头添妆时,我断不能委屈这丫头。”自家长孙能明白过来,多亏了三姑娘。
陈姑丈笑,“这就好。就是嫁妆上,反正是给二妞置办,略添衬些,三丫头的嫁妆也有了。”
陈姑妈想了想,“二妞她娘已经提过了,我那弟妹不是这样脾气。阿恭他们日子也过得,怎会叫亲戚们帮着置办三丫头的嫁妆,这成什么了。”添妆是一回事,帮着置嫁妆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姑丈也明白这理,道,“那到时便多添妆些。”
说了一回三姑娘的嫁妆,陈姑丈方道,“我仿佛听说州府的芙蓉坊来买子衿丫头的花儿了。”
陈姑妈问了一回芙蓉坊是个什么来历后,才道,“要是价钱合适,这有何妨,倒省得总往州府跑。”
陈姑丈道,“真是妇人见识,就是一样能赚钱,也省了事,但这偌大的好名声可不叫芙蓉坊给赚去了么。”
陈姑妈不愧是何老娘的大姑姐,她觉着没啥,“只要有钱赚,名声不名声的,可怎么了。”说着看向老贼,“你不是说瞧着子衿丫头不错么,我也看她好,她如今名声就不小了,倘再大些,咱们阿远怕就要配她不上。”
陈姑丈一时没想到这儿,听老妻一提,道,“这也是。”反正话已开了头儿,陈姑丈道,“你再瞧见他舅妈,问一问芙蓉坊的事儿,关键是,别叫人给糊弄了。”
“知道了。”
陈姑丈总有法子达成目的。
说到何子衿,陈姑丈还挺想这丫头,去岁还一起在茶楼喝过茶呢。不同于何子衿对陈姑丈的感观,陈姑丈对何子衿十分有喜欢。当然,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陈姑丈干脆不要从陈姑妈这里拐着弯儿的找何老娘打听了,估计依何老娘的智慧,也说不出个啥。陈姑丈道,“我叫人在州府买了些时兴的料子,过两天就能送来了。你着人请三丫头和子衿过来挑些去做衣裳吧。还有大妞那孩子,她以前虽混沌些,如今也明白过来了,嫁妆不好跟二妞比,二妞毕竟嫁的是胡家,可也不要委屈了大妞。”
“这话是。”想到如今仿佛明白过来的陈大妞,陈姑妈也不由叹口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