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丈都觉大开眼界,道,“璎珞我也见过成百上千,就是没见过样宝光璀璨的!果然是太后娘娘赏的,今也叫咱们开了眼!”再夸一回,“子衿丫头可真有福气。”,然后,再后悔一回,当初怎么就没叫闺女嫁何恭哪!只恨何子衿不是自己外孙女!
因为何老娘接着一句话就是,“我得拿去给亲家母瞧瞧,咱丫头又得宝贝啦!还是太后娘娘赏哒!”
何子衿连忙道,“哪里好这样显摆的!”
何老娘坚决要拿去现,道,“我又不往外说,就跟你外祖母说!这要不叫我说,可得憋死我了!”
何子衿只好不再拦。
何老娘拿去炫耀一通,午饭都多吃半碗,何子衿都担心她积了食,拿了两粒山楂消食丸给何老娘吃,何老娘咂摸咂摸嘴道,“这丸药不错,糖豆似的,再拿一丸给我吃。”
何子衿又拿了一丸,道,“比糖豆贵多了。”
一听价高,何老娘连忙塞了回去,道,“那就省着些吧。”
于是,何子衿自己吃了。
何老娘絮叨,“就知道浪费东西,你吃这做甚!这是给我们老人吃的!”
何子衿笑,“是挺好吃,酸酸的,有股淡淡药香。”
何老娘这样成天显摆,显摆的自己是心顺意顺的,觉着帝都果然不愧为帝都,风水格外好。尤其她家丫头片子,这帝都简直就是福地啊!
何老娘自己高兴了,当然,沈老太太也挺高兴,觉着外孙女有运道,还同儿媳妇江氏絮叨,“当初你姐姐生子衿啊,我就盼着啊。原是说年底的日子,可年底等啊等,等啊等的,一直等到大年三十,亲家也没着人送信儿,你说把我急的,是生了,还是没生啊!我就着急的了不得,连忙打发阿素去亲家家里瞧了一回。待阿素回家说,原来还没生呢。这一等就等到了过年,过了年我又开始盼,想着肯定也就是正月里的日子,可没想到,盼过上元节了,亲家那里依旧没信儿。我可就坐不住了,就让阿素借了车,一道往亲家家里瞧了一回,你姐姐肚子老大了,生产的日子过了半个月,仍是没发动。我着急呀,可这事儿,也不是急得来的。看你姐姐挺好,能吃能睡的,我也就放心了。一直等到出了正月,二月二前一晚上,我就做了个梦,梦到一只极漂亮的鸟儿飞到了家里来。后来梦醒了,我就想着,约摸是应在这个孩子身上。果不其然,隔日亲家就托人送了信儿,说是你姐姐生了闺女。我想着,这孩子生来就不同。后来子衿渐渐长大,小时候就比寻常孩子懂事,说话走路都较寻常孩子早,等大些,她又有运道,还念了几年书,肚子里识了字,人就明理。如今看来,可不就是个有福的呢。”
沈老太太是想着外孙女出众,今又得了贵人眼缘,故而,心里美滋滋的,就同儿媳妇絮叨起来,这不絮叨还好,她老人家一絮叨,眼瞅着何子衿这般运道,江氏就犯了跟陈姑丈一个毛病:悔啊!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啊!
要早知道何子衿有这运道,当初丈夫要给儿子定下何子衿时,她说什么也得答应啊!!!!!!
第278章 帝都行之十三()
ps:防盗章,12。8中午十二点替换~~~
谢莫忧与谢莫如一样的年纪,论长幼,不过差一月而已。她在家颇受宠爱,听谢莫如此话,却是不能心服,道,“二十四孝里,芦衣顺母、卧冰求鲤,闵损王祥受继母苛待,其人待继母及异母兄弟如何?这还是继母,而非生母。武姜再不好,起码没刻薄虐待过郑庄公吧?”反观闵损王祥,人家也没因受到继母苛待就把继母和异母弟如何如何吧?
二十四孝是最老套不过的故事,不论闵损与王祥皆是受继母折磨,前者在其父发现他受继母苛待时,大怒之下要休弃继母,闵损跪求父亲饶恕继母,说,“留下母亲只是我一个人受冷,休了母亲三个孩子都要挨冻。”父亲十分感动,就依了他。继母见闵损这般仁义,悔恨知错,从此对待他如亲子。王祥这个大致也是如此,不得继母喜欢,继母生病要吃鱼,天寒地冻,河水也结了冰,他大冬天的解开衣服卧在冰上,冰忽然自行融化,跃出两条鲤鱼。继母吃了鱼,病痛痊愈,自此待王祥如亲子。
真的是老掉牙的故事。
谢莫如真不明白谢莫忧如何拿这个出来说,闵损焉何不替继母求情呢?反正父亲已知继母不慈之事。他替继母求了情,是他的仁义。何况,家里有继母所出的三个弟弟,他爹说要休弃继母,谈何容易。怕多是一时之怒,他替继母求了情,扬了自己的仁义之名,而继母有前科在,如何还敢有半分对闵损不好。王祥亦是同理,王祥大冬天的去脱了衣裳趴冰面上,长眼的谁看不到?继母还要如何?何况,冬天弄鱼的法子多了去,也没人去趴冰面上弄,继母想为难王祥是真的,不见得就是让王祥大冬天趴冰上弄鱼,可人们看到了,就得说王祥为继母贤孝至此,而继母刻薄至此。
两家继母皆毒辣,只是闵损王祥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继母们刻薄之事如何传颂千年。而且,谢莫如根本不信王祥这个解衣裳往冰上一卧,冰面自行融化,鱼自发从河里蹦出来的事儿。王祥又不是神仙。
谢莫如不能说仁义君子不好,便道,“所以,闵损王祥是仁义君子,至贤至孝;而庄公为春秋小霸。”
谢莫忧道,“大姐姐怎么忘了,二十四孝第一孝便是舜帝孝感于天之事。舜,同样是帝王之尊,岂不比郑庄公高贵百倍,却无庄公之气量狭小。”
说来二十四孝里,真有几篇不错的故事。圣王舜比闵损王祥都惨,而且,舜遭遇的就不是被继母虐待这样简单的,他家继母直接想要他的命。反正,不知是不是舜家的风水不好,非但继母想要舜的命,继母所出的弟弟象,连舜的亲爹瞽叟都是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要弄死舜。结果,舜硬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后来,舜做了皇帝,还给不计前嫌的给弟弟象封了诸侯。
说到舜孝感于天的故事,先不说舜生活在神仙时代。舜不与象计较是在什么时间,是舜在未称王之前。倘舜称王之前,先把象给咔嚓了,想必便没有孝感于天的故事,也不会有尧对他的欣赏了。
至于舜称王之后,象好像也没有不识趣。倘郑庄公继位后,共叔段没有谋反,难不成郑庄公还要上赶着去收拾共叔段?哪怕共叔段谋反,庄公也没要他命。就是武姜,庄公放出“不至黄泉,永不相见”的狠话,结果还是挖下地下道母子相见。不管是为了声名还是别的,郑庄公没杀母弑弟,较之秦始皇、唐太宗如何?
历史是最没有争论意义的东西,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谢莫如不欲争执,“是啊,要不怎么称舜为圣王呢。”
谢莫忧觉着谢莫如隐讳认输,唇角一绽,也不再说话。
上午时间过得很快,到下课的时辰,两姐妹收拾起课业,于华章堂门口分道扬镳,各回各院。昨日因在松柏院用了午餐晚宴,今午,谢太太并无召唤,谢莫如与母亲方氏一并用饭。
方氏向来只用午晚两餐,她素来寡言,对谢莫如也没什么话,对午饭也没什么要求,故而,都是谢莫如来安排。春日非但春光好,草长莺飞的季节,亦有诸多美食。不论是新生的春笋与鲜嫩的荠菜,便是寻常的小青菜在滚水里烫过,拌以泡软的红芋细粉、摊得薄薄切的细细的鸡蛋丝,淋以香醋秋油,最后将海米在素油里稍稍一煸,一并拌入,调以匀味儿,便是一道爽口小菜。
谢莫如享受这样的春光,方氏脸上看不出喜恶,亦不开口说话。谢莫如盛一碗豆腐火腿菇笋汤放在母亲身畔,母女两个食不言,相当静谧的用过午饭。方氏起身去服侍杜鹃树,谢莫如告辞出方氏的正小院儿,回到自己的紫藤小院儿后,捧一盏芳香四溢的茉莉花茶,于游廊下紫藤花畔静静出神。
谢莫如喝过茶,看书直到下午上课的时辰,提前去华章堂等纪先生。纪先生下午教了琴,谢莫如对音乐毫无天分,仅止于懂谱会弹而已,弹的一手匠气。相对的,谢莫忧则于琴道颇有天分,弹的琴曲十分动听,谢莫如也挺喜欢听谢莫忧叮叮咚咚的弹琴。
谢家女孩儿的课程并不紧张,可以悠悠然然的打发时间。
谢莫如通常只用早上去松柏院请安,下午课时结束便回自己院子或是看书或是玩乐,都可。
因春时已到,冬日的水仙凋零,房间里的盆栽换成芬芳茉莉,白底青花的青瓷花盆,衬着春天特有的青嫩的枝叶,一捧小小白白的花苞,香气却极浓郁。谢莫如素有闲情逸志,换了家常衣裳收拾茉莉,不一时,松柏院里小丫环阿芬过来传话,谢太太叫她过去。
谢莫如只得重换了襦衣襦裙,重梳了发髻,重簪起珠花,令张嬷嬷安排晚饭,道,“若是我回来的晚,让母亲先用。”便带着静薇、紫藤去了。
这世上,闺秀有闺秀的作法,丫环有丫环的作法。
譬如,若传话是喜事,如昨日谢二叔中了探花,谢太太房里的大丫环素馨亲去华章堂传喜讯,不必问,丫环便自会报喜。譬如,前日谢太太着人叫她去选首饰,那来传话的丫环也是脸上带笑。今日传话的是阿芬,这个小丫环谢莫如见的不多,也知她是松柏院的三等小丫环,初初留头,一身大丫环穿旧赏下又改过的青衣青裙,话不多,也很老实。如阿芬这样的小丫环,一般传话的事是使唤不到她的。
谢莫如不必打听也知谢太太找她应不是喜事,故,谢莫如也未摆出欢喜的表情来,只是一幅安然淡淡的神色,迈进松柏院。
不知是不是谢莫如的错觉,松柏院不似以往热闹,仆婢见她进来,多了几分小心与恭谨。当然,这种小心恭谨并不是因为谢莫如的身份值得小心恭谨,而是不想沾染晦气的那种小心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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