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幸对姚家事亦极为感慨,“是啊。”
阿冽回来,又是新出炉的庶吉士,家里自有一番热闹,胡文江仁当晚就带着媳妇孩子的来了,尤其大宝,一向是以进士为目标的孩子,对阿冽舅甭提多么的敬仰了,跟阿冽舅打听了许多春闱之事。阿冽都说,“大宝这般好学,跟阿仁哥半点儿不像。”当初江仁为了不念书都能离家出走。
江仁笑嘻嘻地,“我也这样说,大宝在这念书上有些像他舅舅。”
阿冽与大宝道,“念书自当用心,只是身子也要紧,大宝太瘦了。我跟你说,其实有许多人,才学比进士也不差,可就是考不中,你知道为啥?身子骨不成。贡院里熬九天能要了半条命,这样的人,便是天纵其才,也难走科举之路的。”
大宝看看自己细瘦的手腕,道,“冽叔,我也想胖些呢,可就是胖不起来,你说咋办?”
胡文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早上起来,先不要急着背书,跟你曾祖母忙活家里菜园子的事,这样,时间长了,身子定能见好。”说来,除了胡家,江何两家都是贫穷出身,相对于何家,江家更贫一些。是故,江老太太很有种田的爱好,如今孙子出息,置了大宅子,江老太太不爱逛那花园子,她院里也不种花弄草,就开了块菜地,种些时令蔬菜,每天把那两畦菜当宝贝。
大宝道,“我又不会种菜。”
胡文道,“不会才学呢。那么难的书都会念,菜有何难种的。”
大宝想了想,也不知胡姑丈说的事靠不靠谱。
大宝听着长辈们说会儿话,就同重阳他们出去玩儿了。
江仁也很为长子的身体忧心,其实甭看长子这么瘦,全家都没大宝吃得好,因为家里就他一人有燕窝吃,也请了窦大夫帮着大宝把了把脉,身体问题不大,只是开了幅汤药调理一二。但,大宝这总竹竿儿似的,也的确叫人操心。
大宝完全是个一心向学的孩子,他自幼天分就不错,先时他也并不觉着身体有什么不好,只是不像重阳哥那样健壮罢了。但,大宝这孩子,有一些学历迷信,以往家里让他注意身子,他都不大在意,但新科进士阿冽舅都这般说了,他就觉着,得把健身提上日程了。
一大早上,大宝还真就去帮曾祖母拾掇菜畦子了,江老太太近来看阿冽中进士俊哥儿中秀才,正是眼红的时候,想着家里子孙都不是念书的材料,这重孙大宝便是很有些文昌之相,江老太太这节俭不亚于何老娘的人都打算去太平寺给重孙子在文殊菩萨面前好生烧几柱香了,如何肯让重孙子做这些粗活,简直沾都不让沾一下,一径道,“去背书吧,去背书,你往常早上不都背书的么。”她老人家还等着重孙子光宗耀祖哩。
江太爷就洒脱的多,笑道,“孩子愿意帮忙,也是孝敬你。”
“把书念好就是对我的大孝敬了。”江老太太同江太爷道,“你看阿冽,可真荣光哩。啥时候咱大宝中了进士,我就是立刻闭眼,也能瞑目哩。”
江太爷笑呵呵地,“那我可不闭眼,要大宝中了进士,我得回乡祭祖。”
江老太太也不提闭眼的事了,的确,重阳刚出息,她就闭眼,那大福叫谁享去哩。江老太太道,“祭祖也不是你一人的事,咱们得一大家子去。”
曾祖父曾祖母说着大宝中进士阖家祭祖的事儿了,大宝自己都听不下去,连忙逃出曾祖母的菜畦子。
江仁见儿子从老太太院里出来,还问呢,“干完活了。”
“没,曾祖母不叫我干,叫我回来念书。”大宝道。
江仁道,“念书是一辈子的事,又不是一时一晌的事。来来来。”叫了儿子去儿子的小院,江仁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道,“把花草都除了,改种菜,以后你就在自己院里种菜。”
大宝连忙道,“我这牡丹月季迎春茉莉的,虽不是名品,也是跟子衿姑妈要的,除了多可惜啊,爹你看这茉莉,眼瞅就要开花了。”
江仁道,“哪里用这般拘泥,种菜要收拾,种花就不用收拾了。我看以往都是院里婆子帮你收拾花草,以后院里的活你接手,连带这收拾花草的事,都归你。正好,革一个婆子的事,还能省一份工钱呢。”江仁颇会算计,就是算计的大宝唇角直抽抽。
江仁直接拍板,“以后就这么定了。”
大宝嗯了一声。
别说,干些力气活,大宝早饭就格外有食欲。不论什么汤药滋补,都不若五谷养人,如此这般下去,非但大宝养成了爱收拾院子的好习惯,竟然身子也有了起色,直把何琪喜的了不得。此事叫三姑娘知晓,三姑娘笑道,“要我说,大宝这得的就是娇贵病。”
何琪笑道,“他是头一个孩子,又是个儿子,小时候别看家里还不是太宽裕,多少好东西,老太太、太太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也舍得给他吃喝。这孩子,就是太娇贵了,倒不若泼辣着养的好。”
三姑娘笑道,“还说你们老太太、太太,你自己就细致的了不得。”
何琪笑叹,“不瞒你,我小时候,打记事起就是做不完的活计。待后来大些了,我就发誓,以后不论是儿子还是闺女,我都一样疼惜。可惜没闺女,那时有了大宝,我这心里也安定了,你姐夫又是单传的,我只怕自己也只大宝这一样,看顾他就格外小心细致。后来有了二宝三宝,大宝性子都养成了,要他改是千难万难,现在就是你姐夫出的这叫他自己收拾院子的主意,我们老太太、太太也很是不乐意呢。我们老太太,都是趁重阳不在家,过去给他扫院子,真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三姑娘听得都新鲜,道,“宠孩子也没这般宠法儿。”
“可不是么。我略说一句,就说我不心疼孩子。”何琪道,“好像儿子不是我生的的一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经赖经都得念。
阿冽与姚家人往北靖关忙姚节的亲事去了,何家也不清闲,自阿冽中了进士,哪怕俊哥儿中秀才的事儿不大显眼,因他有个进士哥,对俊哥儿关注的人也一下子多了起来。尤其,关注他的人一打听,嗬,今年的新秀才哩。
于是,沈氏除了应对各路打听俊哥儿婚姻状况的女眷,还要应对各路官媒。
阿念都与子衿姐姐道,“我看,过几年得给岳父家打个铁门槛儿送去,不然,那木门槛儿可禁不住媒人们这般踩。”
何子衿笑道,“你少打趣,俊哥儿正为这事儿着恼呢。”
“这有何可恼的,俊哥儿前年就说娶媳妇就要娶俊的呢。怎么,如今可是改了主意?”阿念慢慢的呷着新茶,笑道,“俊哥儿这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是啊,本来咱娘挺高兴的,就打算他这中了秀才给他议亲来着,而且,相看了好几个闺秀,有那么两个很合咱娘的心意。可这小子不晓得犯了什么病,硬是说不中进士就不议亲,又不是让他立刻成亲,他要是想放几年,先定亲又没妨碍。”何子衿说到俊哥儿之事也颇为烦恼。
阿念问,“是不是俊哥儿有意中人了?”
“没有,他要是看上谁,只要说出来,爹娘又不是刻板性子,哪能不遂他的心愿。”何子衿道,“看他那样,现在就想着阿冽去帝都的时候一并跟着到帝都游玩儿呢。”
“那就是还没成亲的心。”
“我觉着也是。”
何子衿道,“你说稀奇不,自阿冽这中了进士,连盐课王提司家的太太都跟我打听过俊哥儿的亲事,以前她可最是同我不对付的。”
阿念道,“她家闺女不是女学没上成么。”
何子衿道,“不全是考试的事儿,王大人家原是有两位姑娘考试,大姑娘考上了,二姑娘没考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结果,王太太哪位姑娘都没叫来上学,还明里暗里说我坏话。我是不与她计较罢了。现在还打听俊哥儿,她是休想,就凭她这为人,俊哥儿要是有她这么个丈母娘,真倒八辈子霉了。”
阿念笑眯眯的听着子衿姐姐说些女眷间的八卦,想着以后儿女成亲,怕子衿姐姐也要这般挑完婆婆挑丈母娘的吧~
第399章 北昌行之八十七()
第bsp; 阿冽是带着儿子媳妇一道去的北靖关; 原本余幸还不放心把孩子带出去呢,阿冽一句话,“咱们去帝都; 难道不带着阿灿?我可舍不得跟儿子分开,北靖关又不远; 带去给阿节瞧瞧; 我与他早说好了; 以后要做儿女亲家的。”
余幸被丈夫这胡乱给儿女许亲的事气的没法儿,道; “你又这样; 说都不与说一声就把儿子的大事给定了。”
“怎么了,阿节挺好的啊!我与阿节的交情自不必说; 你与江家姐姐也认得。咱们两家; 原就是极好的; 做儿女亲家最好不过。”阿冽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
余幸道; “以后再不准随便乱许姻缘了; 两家交情好是交情好,可以后也得看孩子脾气性情可还相合,现在就一个阿灿,给你许出多少人家去。以后姚家要结亲,姐姐家也要结亲,你有几个儿子!”
阿冽道; “这急什么; 姐姐五年生一回; 这次是不成了。咱家明年就有老二了。”
看他这无赖模样,余幸硬给气笑,嗔道,“还进士老爷呢,说话没个章程。你记住我的话,再不准乱许婚姻,知道不?咱们大人好是大人好,可万一以后孩子们性子不合,现在许下亲事,以后要不要结亲?结亲吧,孩子们不乐意。不结亲吧,是不是有害交情?”
“知道知道。”阿冽懒洋洋的应了,一看就没入心,余幸好一番气恼。
结果,到了北靖关,阿冽自然要带着媳妇儿子与好友相见,姚节见着阿冽比见着自家二叔二婶都欢喜,老远就抱拳道,“唉哟,何翰林驾到,有失远迎。”
阿冽笑着还礼,也是一幅装模作样,“哪里哪里,特来恭贺姚千总。”昔日同窗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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