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重阳送的酱猪头,宫姑娘算是明白了,胡重阳这定是瞧上自己了啊!那天她故意一说,这到休沐日就巴巴去弄了酱猪头来,还说什么伙计带来的,要是打发伙计,啥时候不能去,怎么还非要到休沐那日啊。一看就是重阳自己亲自去的。
确定了胡重阳的心仪之意,宫姑娘心里觉着怪怪的。
怪道对她这样好,又是道歉又是送花的,这要不是重阳有家有来历,宫姑娘又得将他当成拐子不可!!
也不想想宫姑娘是啥人,这位姑娘少时便为北昌府的打拐事业做出了贡献。重阳对待她的态度一反常,宫姑娘就有所察觉。
好吧,想同一个有打拐经验的姑娘恋爱,就是这么难。
幸而重阳没直接对宫姑娘表示出来,这在宫姑娘同她娘打听此事时,宫太太如实说的话,让宫姑娘对重阳并无恶感。宫太太道,“胡财主在你爹那里微微露过一丝口风,近来我见着胡太太,胡太太待我也很亲切。胡家是真心真意的,他家与咱家,也算门当户对,说句老实话,论家财,咱家不逊于他家,但论底蕴,就要差一些了。”长女一向聪明,宫太太也不瞒闺女,与闺女道,,“胡家颇是心诚,胡财主都委婉同你爹说了,他家门风与咱家一般,家里就是清清净净的俩人过日子,再没有多余的事。”每想到这里,宫太太就觉着胡家这门亲事不过,只是,宫太太望着女儿秀美脸颊,又道,“胡公子人品,你也瞧见了,稳妥又细致。就是一样,他家毕竟不是咱们北昌府人,咱家就你们兄妹四人,我就怕他家以后万一要回老家,那可是蜀中,我如何舍得。”总得来说,就是宫太太满意胡家满意重阳,就是舍不得闺女。
宫姑娘一思量,见重阳是先请父母出过面,就知他不是那等唐突浪荡之人。在宫姑娘看来,亲事自当如此,对谁有意,就得先知与父母知晓,不说正式提亲,也得双方父母心里有数,这才算正经人。在这一点上,重阳还算不错。
宫姑娘正想着重阳呢,就听她娘道,“前几天你二姨妈过来,知晓此事,也是说令你远嫁不妥呢。”
宫姑娘一听二姨妈就心烦,道,“娘你又不是不晓得,二姨妈想我给她做媳妇。眼下还有桃表姐的亲事未定,你与二姨妈说这个,说不得二姨妈得说,我不好远嫁,叫桃表姐去应承胡家的亲事呢。”想到这里,宫姑娘更心烦了。
“我又没应承你姑妈,何必为这个恼来着。”宫太太连忙道。
宫姑娘道,“我是说娘你有事寻明白人商量才好,二姨妈那人,哪里是个能商量事的。”宫姑娘的二姨,嫁的是个姓陈的小杂货商。陈家也不是过不下去的样子,可就因宫家有钱,陈太太是一年四季的到宫家打抽丰。宫姑娘不喜欢这样儿的人,更甭提陈二姨早就有两家做亲的意思。当初就想把闺女嫁给宫二郎,宫太太没应。眼下又想娶外甥女做儿媳妇,这个真是……宫姑娘一想到陈二姨就心烦。
“就是她赶得巧,那天不是重阳带了那八珍糕给我么。你二姨哪里见过这糕,一气吃大半盘子,把我给心疼的。她又打听这糕是谁送的,我就说了。”宫太太绝不承认,当初她很有些小显摆的意思同妹妹说的重阳送糕的事儿的。
宫姑娘便没再多说,不想陈二姨当真是动了把闺女许给重阳的念头,来宫家来得越发勤了。
闹得宫太太都有些烦妹妹,诶,我可没拒胡家亲事哪!
宫太太不想重阳瞧出陈二姨的那念头,这得叫人家孩子如何想呢。再加上重阳这总送东西过来,宫姑娘道,“娘你别总收人家东西,这也不大好。”
宫太太道,“这要是他送什么金珠玉宝的,咱不好收,可每次来,不是带糕点,就是送些吃食,这怎好推辞。放心吧,我都叫你二哥回礼了。”
宫姑娘望向她娘道,“看吧,就知道咱家得回礼,这一来二去的,岂不就亲近起来了。你和爹又没将我许与他的道理,这两家来往的这般亲热,人胡家不晓得,还以为咱家乐意这样事呢。”
宫太太连忙问闺女,“你真不乐意啊?”
宫姑娘不答反道,“娘你不是说不舍得把我往远处嫁么。”
“是啊,可你说重阳这样相貌好,人也懂礼,行事也周全,心还诚挚,家里还清明的,有几个?”宫太太也有为人母的难处,当娘的,谁不想给闺女说一门顶顶好的亲事。宫太太为了栽培女儿,那真是不遗余力,江太太那女学初办,宫太太就把闺女送去念书。闺女也争气,如今到了说亲的时节。宫家有钱,但就像宫太太说的,富一代,没啥底蕴,又是商贾之家,想给闺女寻个书香门第吧。上等书香门第,人家肯定看不上他家的商贾之家。而那些穷家破户的秀才啥的,倒愿意娶财主家的闺女,宫家也舍得把闺女拿去糟蹋。还有陈二姨这种,便是亲戚,宫太太也不能叫闺女去亲上作亲。所以,高不成低不就。好在,宫姑娘自己也没那攀高枝儿的心,往商家寻吧,这范围就大了,宫姑娘生得好,上过好几年女学,北昌府的商贾门第,没几家不乐意她的。别人乐意宫家,宫家也有自己要求啊,第一,起码不能太穷吧,不然,养不活妻儿,难不成阖家去喝西北风。第二,这是最要紧的,得家风清正。宫太太可不打算把闺女嫁到那乱营似的人家去。就这两条,第一条还不是那么打紧的,毕竟,宫家有钱,只要人好,到时多给闺女陪嫁些则个。就第二条这一个条件,想挑个出挑的公子,就难得很。
宫太太这冷眼选好几个月,也没选出个真正称心的来,直至重阳上门儿。
唉哟,重阳这简直就是按宫太太心目中的标准而生的好女婿人选啊!
尽管舍不得闺女远嫁,但有重阳这么个女婿人选摆跟前,宫太太越发相不中别个人了。
宫家左右为难,胡家觉着进展神速。
就如宫姑娘说她娘的那话,“总这般你来我往的,两家越发亲近,人家可不就得以为咱家愿意么。”
是的,胡家就是这样认为的。
三姑娘去何子衿那里说话,何子衿夸起重阳送来的酱猪头味儿好,还说呢,“听说是从城外老远地方弄来的?”
三姑娘含笑,“这小子心实,人家宫姑娘就提了一句,他就巴巴儿的弄了一车回来。”
何子衿这才知道酱猪头还有这等缘故,不禁笑道,“看来,咱们沾了宫姑娘的光。”
“可不是么。”三姑娘道,“不过,的确酱的不错。那天这酱猪头弄回来,重阳就给宫家送去了一个,宫家留他吃饭来着。”
何子衿问这亲事如何了,三姑娘笑,“我瞧着宫家是乐意的,不然重阳这总是去,他家也没说什么,反是每次重阳送东西,都有回礼。我与宫太太也能说到一处,你姐夫同宫财主亦是投缘。我正琢磨着,要不,就请个媒人上门提一提这事。重阳年纪也不小了,今年把事定下来,明年就好成亲了。”
何子衿也说,“要是宫家也有意,不妨提一提。”重阳这般殷勤,有眼睛的估计都看出来了。此事含糊着,对重阳倒没什么,主要是对宫姑娘不大好。没名没分的,算怎么一回事呢。
三姑娘便请媒人到宫家提亲,宫太太这时真后悔吃了人重阳那么多点心和那酱猪头,宫太太倒也机伶,与媒人道,“此事我一人做不得主,待我家老爷回来,少不得与老爷商议一二。”
媒人笑道,“那我就等太太的好信儿了。”接着又把两家一通夸,尤其是夸完两家还着重夸了宫姑娘与重阳,直把两人说的天造地设,好话不断。关键是,那些话吧,宫太太听着竟也深觉有理。
宫太太与宫财主心里那一番挣扎哟,宫大郎宫二郎也舍不得妹妹嫁到蜀中去,宫家两个媳妇远了一层,反没这么多心思,故而,态度更加客观。宫大奶奶与丈夫道,“胡家公子这样的殷勤,何况他又是这般的人品,往日间,胡公子与大爷交情就好,哪怕咱家舍不得妹妹,也该叫胡公子知道咱家的难处,莫因此叫胡家误会方好。”
胡大郎颌首,“你这话在理。”又道,“诶,真是极好的亲事。”
“可不是么。”胡大奶奶也深以为然。想着,也就婆家这般疼闺女的,换第二家,怕早巴不得把闺女嫁过去呢。
人胡家正经八百的请媒人来说亲,宫家想婉拒,这样的事,自当一家之主出面的。
宫财主亲自在北昌府最大的酒楼太平楼设宴,请胡文吃酒。委婉的说了不想闺女远嫁的心思,胡文接到帖子时就猜到这亲事或者有些意外,不然,宫家当是直接请媒人答复他家,更不必到太平楼设酒。只是,胡文却也没料到宫家是因这么个缘故。胡文道,“要是别人与我这般说,我定会说这是托辞。老兄你的话,我却知是真心。”因为,如果要托词,比这个有理有据叫人说不出别个来的托词太多,唯独这舍不得女儿远嫁,是最不似托词的了。
宫财主十分恳切,道,“我十分喜欢重阳这孩子,说真的,就是再给我家闺女寻女婿,也不一定有重阳这样好的了。”
胡文道,“我没闺女,可我想着,倘是我有闺女,定也是跟老兄一样的心。”
这话何其熨帖,宫财主越发觉着胡家是再好不过的人家。就听胡文道,“其实要我说,老兄你想得多了。我这做生意与阿念做官不同,他做官得听朝廷的,朝廷让到哪儿到哪儿。我做生意,好容易在北昌府打下这一番基业,哪里就轻易放弃呢?要说我们回老家的事,老兄你更是想的远了。重阳跟在阿念身边,只要阿念做官,怕是回不了老家的。再说他日后的前程,不论是回来接掌我这里的生意,还是他有别的打算,我都随他的。我也不能保证他以后就在北昌府呆着。但眼下,他是在北昌府的。而且,老兄你想想,不论你为闺女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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