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林大会云极山庄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场江湖灾事要做个了结,你死我亡,那便在全江湖人的面前来个干脆的了断吧。
且等刀岭这边诸事安定,云极三人也要重新上路了。阮寄真曾问过谭天权,武林大会刀岭可要参加,但被谭天权拒绝了。因武林大会有个习惯,一派掌门皆不上场。若是谭老庄主还在,谭天权自然可以背着鸣鸿一展凤凰刀烈,但现在刀岭人才凋敝,已然没有了在武林大会一展武学精妙的资格。
“话虽如此,但我刀岭的名声却是容不得别人看轻的,”谭天权将失落与黯然收了回去,说,“我身为刀岭掌门人不可前往,但摇光会择日前往金陵。他行事自由章法,各位若有差遣,只管找他便是。”
谭摇光也在旁边搭腔:“正是正是,如果能用钱解决的事儿,来找我便是。这就是没靠着家里做生意的好处,兄弟我的身家还都健在啊!”
他一通胡言乱语,周身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特别找揍欠打。阮寄真与谢灵均对视一眼,谢灵均的睫毛轻轻颤了缠,委婉地提醒了一下曾经说好的要在武林大会的赌局上做的手脚。谭摇光的耳朵抖了抖,一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说完之后默默心痛,按着他大哥不愿欠人情的个性,这赚来的银子肯定还没捂热就火急火燎地送上夕照峰去了。这便是辛苦一场,连本钱都捞不回来呀。
不过这些都是玩笑话,刀岭现在算是暂时从劫难中走出来,百废待兴,还需谭家兄弟背负起门派复兴的重任。不仅如此,还得时刻小心提防着随时有可能而来的灾祸。
于谭家兄弟二人而言,云极山庄已经帮他们太多,许多恩情实在不是靠一点钱资可以偿还的。知道朝廷对云极宝藏的觊觎,刀岭已经表态,只要云极山庄用的到他们的地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知道日后或许就有求到刀岭的地方,方无应也没有和他们客气太多,反倒是笑眯眯地应了下来。之后,三人又在刀岭盘桓了一阵。主要是一些伤员伤势未愈,需得谢灵均的照看。待诸事皆了,三人便简装轻骑往着金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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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方无应如何打算,近了金陵范围却没有着急入城。而是在周遭晃来晃去,以金陵为圆心,将周围全都晃了个遍。因他年轻时喜欢游荡,五湖四海的地理风貌皆都烂熟于胸。时常指着一条小道,一处险滩与弟子们说一说当年——在这里碰到过谁,又有哪些了不得的奇遇。
他走的多,看的也多,说起故事来引人入胜。又因是亲身经历,不带丝毫夸张,便愈发叫人心驰神往。若将在朔阳林外那场千钧一发,刀岭门前那场哀嚎给忘却,倒真似出来游山玩水的。便是上一回阮寄真与谢灵均出来时,都没有这番闲暇。
“就是在这里了,”方无应用脚踩了踩旁边的黄泥,指着前处一块破败的亭子,“当年我打败涂血衣就是在这里,亲手毁了他那身夺命红袍,押到了北盟面前。”
涂血衣原名已不可知,只晓得他练了一套诡谲功夫,以红衣伤人。那身红袍上到底是人血还是原本的红色已然分不清。此人为了精进功夫,杀害了北盟钱家上下三十四口,遭到北盟追杀。方无应听说此事后,越了大半个江湖,与之缠斗三天两夜,才将人捉住了。
因不是苦主,方无应自觉无权处置此人,便将涂血衣带到了北盟面前。
此等恶人谁不想杀之后快,偏有人看上了涂血衣那身奇怪功夫,有意抢夺秘籍要法。涂血衣也是极其狡诈之人,三言两语就将整个北盟挑拨了起来。最后贺飞白出面,将涂血衣押到了御京刑卫官衙处,按着法典判了个秋后问斩。
事情发展到此,本是个很好的结局。归雁盟的主张得到了发展,冤死的人可以伸张正义,就算有人有所企图不敢明面作妖,只等涂血衣死了再去抢夺那件红袍。
但偏偏,涂血衣竟然能从刑部大牢里逃出来。
“那……后来呢?”
“后来,涂血衣自然是死了。”
从刑部大牢逃出来的涂血衣并没有逍遥多久。贺飞白知道这件事情后,请了少林武当等老派的高手帮忙,将涂血衣击毙在陇南的一处野林子里。那是涂血衣正抓了十几个孩子预备再练邪功,那场景当真是千钧一发。
虽说这等恶贼终究伏诛,但是主张将涂血衣交给朝廷的归雁盟还是因此受到了声誉上的影响。纵然贺飞白事后补救,也没有全部挽回。想来,北盟内部的分裂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谢灵均听完这故事,轻轻啊了一声,感慨道:“我还以为是师伯杀了他呢。”
方无应哈哈一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嘿嘿,我虽然想,但那个时候正因为你们段师叔的事情被追杀呢,人也不在陇南,赶不过去啊。”
这是收阮寄真为徒之前的事儿,那会儿方无应正和南都闹翻,听闻了涂血衣越狱逃窜对着北盟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也是那个时候起,他愈发坚定了要将云极山庄壮大的信心。
“虽说涂血衣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但是他运起那套血衣神功时着实是惊艳,”方无应有些感叹地说,“正如红霞扑面,瑰丽磅礴,难怪涂血衣会迷失于此,渐渐失了本性。”
大约是现在武林前景不好,又恰逢旧事,这位潇洒狂放惯了的云极庄主不免又多说了几句:“这些年人才凋敝,许多曾叱咤江湖的人物皆不是莫名死了,或因老迈爱惜羽毛退隐江湖。想师父在时,许许多多惊才绝艳的老前辈,许多故事竟是讲也讲不完。”
乱世出英雄,除了天下第一剑客,三十多年前还有许许多多叫人敬仰的英雄。
“虽说也有创门立派的,但是太多人自己名扬四海,可创立的门派最后都寂寥无声。现在武林里大大小小的门派数百,实际拿得出手的,实在太少了。”
说到这个,阮寄真忽然心中一愣,上前一步道:“师父,这次血滴子针对武林门派,灭门的皆是江湖上多有声名的门派。而对一般者,反倒是大肆招揽。”
“刀岭,上青,枯木家……”方无应喃喃数了几个这次遭劫的门派,点点头,“的确如此……这等手段当真是大刀剁白菜,削了这些家,二三流的便是想蹦也蹦跶不起来。”
“难道就这么看着北盟分崩离析,然后等血滴子吃饱喝足后再挽起袖子来收拾南都么?”
“吃饱喝足……”方无应评了评这四个字,指着谢灵均笑道,“这四个用得极恰。”
“正是因为贺家公子失踪了,归雁盟才阵脚大乱……”虽然贺潮盛很糟心,但阮寄真对贺弘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自家山门尚且自顾不暇,就算是有心施力,此时也帮不上忙。
方无应认同道:“哦,贺家小子要是能被救出来,倒也能帮归雁盟重新立起来……”
他尚沉思,一个抬头忽然看到两个弟子都直白地看着自己。方无应一愣,继而问:“想去帮贺家找人?”
阮寄真迟疑地说:“……若能帮上一点忙,或许……”
“从金陵到津卫路途可不近啊,还是先探一探消息再说,走吧,先入城。”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能生龙活虎(_(:зゝ∠)_
话说今天发现作收过百了,脑洞新文也发了三章了。想庆祝一下,大家有想看什么福利么?额,不局限这文。有想看剑三的同人也可以呀~
第103章 章 一百·金陵()
金陵城里头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再宽阔的道理,十几波人往上头一挤,那根本就动不得了。说是入城,但云极三人被卡在了城门口,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动不得。
一问才知道,前面出城的和入城的起了碰撞,人仰马翻。本来还两方人还想理论两句,结果排在后面的人一通催,只得收拾着掉落的东西快点儿让道。瞧那光景,若没有两刻钟畅通不得。
有那机灵的人早在路边摆起了茶棚摊子,趁机赚上一二补家银子。等着入城的人就到那个简易的茶棚里落脚休息。
因为人太多了,茶棚里一会儿就坐满了。阮寄真向店家讨了三碗刚烧开的白水,往那剑鞘上一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横端着递到了师父和师弟面前。
谢灵均接过那大茶碗,从随身荷包里翻出一小包茶叶。不过是粗略地一泡,便是一碗味甘解渴的好茶。方无应呷一口,摇头晃脑地赞叹。
“好喝么,”谢灵均笑嘻嘻地问师兄。看到师兄点头,他愈发高兴了,“我炒的茶叶。”
阮寄真笑着摸了摸师弟的后脑勺,低头喝茶。
周围的人闹哄哄的,全都在说着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刀岭之事自然被提了又提。有人不看好谭天权,也有人说未必等等。
“既然谭丛已经被清理门户,那武林盟谁来主持?”既然是统一的盟会,选出的人物当要与傅蛟贺飞白齐名才好。其中一人将已经明确表明归顺朝廷的几个门派数了一数,都觉得不够格。
“你当武林盟和南都一般自由?”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现在几个出头的早被血滴子以教唆荆王作乱的名义给杀了,这所谓的武林盟徒有虚名而已!”
此人倒是看得无比透彻,一句话且点出了其中关键。只不过仍然有人不信,“当不至于如此吧?那上青门与枯木家确实是荆王走狗,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话还没有说完,立马有人反驳,“那刀岭呢?刀岭之事如何解释?”
这人被噎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嘟囔了一声:“只是瞎猜猜而已,你冲我嚷嚷什么……”
“哎呀,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一个人做起和事佬来,“总归这是整个江湖的大事儿,天塌了个高的顶着,瞧着这次武林大会白玉京如何打算吧。”
“正是如此,眼瞧着发生这么多事,到头来北盟连个闷屁都放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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