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阮寄真到了,那方无应有没有来?若是方才那些话被方无应听了去,这可如何是好。一想到这些,他们就觉得有些不好,蠢蠢欲动地想要搭讪。结果宁妃絮和谢灵均一直在说话,欢欢喜喜的,连个话头都插不进去。
“宁姑娘也来秦淮赏景么?好巧,好巧,”谢灵均拍手乐道。
宁妃絮也乐,“自然自然,没想到能碰上你们。”
“那宁姑娘有没有空到此处坐一坐?”
“这是自然!”宁妃絮朗笑,冲着自家弟子一挥手,“走,去隔壁船上!”
然后她也不和身后那些人打招呼,带着人就往云极山庄的船上跨。阮寄真在甲板上接应,将她身后那些人的脸一一看了过去。那群人被他冰寒的眼神一扫,纷纷躲避开来,不敢对视。
宁妃絮跳上甲板对着阮寄真爽朗一笑,掀开船帘入内,且见里头坐着一个气质狂放的中年人。她尚来不及猜测,便听得阮寄真淡然道:“师父,这几位乃是落霞庄的弟子。”
方无应颇有风度地朝他们一笑,问了声好。
落霞庄的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阮寄真叫他师父!那他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就是方无应!
“宁姑娘,各位,这是我师父,云极山庄大庄主,方无应。”
宁妃絮一个激灵,如梦初醒,下意识站直了。十分恭敬地行了晚辈礼,“晚辈宁妃絮,见过方前辈。”
方无应依旧是笑,难得很有长辈气质的模样,”宁姑娘飒爽英姿,女中豪杰。方才那一番话真是说得极好。”
料想自己刚才一番话必是被听了去,但被这么点出来,宁妃絮还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鞭子,难得红了脸。
谢灵均招呼着他们,“站着干什么,快坐。”
宁妃絮这等爽朗脾气,此时竟也不敢多放肆。小心挨了半边椅子坐下,看着谢灵均小声说:“你的头发怎么了,怎么是这个颜色?”
药门弟子这次出来未做发色的修改,人多之时只将乌纱斗笠给带上了。若不是方才灯火明亮,宁妃絮绝对认不出他来。
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谢灵均一笑,“本就是这样而已。”
阮寄真不欲其他人在这事上多做奇问,便岔开了话题,“宁姑娘何时到的金陵?”
“哦,三天前,”提到这个宁妃絮的神色就不怎么好,“今日原本是来见一见平日往来的熟人,不想竟听得些小人之语。”
纵是宁妃絮不喜背后语人是非,但这事非同小可,她还是坐直了身子将方才席上的话转述给了云极之人。
原来那伙人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说白玉京没有和朝廷硬来的打算,不复合但也不愿意得罪。说血滴子既然盯上了云极山庄,那就把云极山庄交出去好了。以一派牺牲换得武林安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不正是侠义之举云云。
宁妃絮听得直犯恶心,瞧着席上那一个个猥琐的笑脸,她耐不住心中火气站起来就大骂出声。将这些个伪君子的肮脏心思扒了个干净。
莫说这些人如何恶心呢,寡廉鲜耻,被扯掉了遮羞布便拿宁妃絮女儿家的身份说事,还摆长辈的谱。但落霞庄大小姐是何人,她既能从父亲手里接下一门之主的位子,哪里怕过这些?言辞犀利差点把这群人的脸皮给骂下来。
方无应笑呵呵地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问道:“宁姑娘不怕得罪他们,被宁庄主怪罪?”
“怕什么!”宁妃絮朝天翻了个白眼,忽而意识到这动作不雅,又不好意思地端正坐好。后头落霞庄的弟子看着自家大小姐的模样,有点儿适应不过来。
宁妃絮不敢和方无应说话,便转头问阮寄真,“他们不安好心,这次武林大会一定会拿你们做文章,可有对策?”
“来时已经有所预料,多谢你仗义执言,”阮寄真的表情很淡定。
看他这幅不慌不忙的模样,宁妃絮埋怨了一句:“哎呀,你们怎么这么悠闲,我都快气死了。”
阮寄真不想和她争,便换了个话头,“这次武林大会凶险,令尊怎么放心你一人前来?”
“哦,爹爹原先也不让我来的,”宁妃絮的话语里透露着一种骄傲与坚持,“但是我不是怕事的人,不能叫江湖上觉得我落霞庄没了敢站出来的年轻人。我是未来的掌门人,必然是要来的。至于爹爹他老人家,就在家里坐镇好了。”
闻言,谢灵均笑起来,“宁姑娘好生厉害。”
“好说好说,”宁妃絮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过这次见到了方前辈,我觉得就没啥大事了。说不准还能在金陵好好玩一通,省得回去老被催成亲。”
方无应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寄予了如此大的厚望,托着茶盏一下没反应过来。继而大笑起来:“哎呀,宁姑娘言重了,在下担不起,担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07章 章 一百四·歪赌()
宁妃絮坐了一会儿,便带着弟子们走了。今日有幸得见传说中的云极山庄庄主她倍觉荣幸,脸上都带着十分的欢喜劲儿。走之前阮寄真与她道了一声:“这次武林大会并非想象之中那般简单,若是宁姑娘知道有与吾等一心的门派,还请务必在决赛之前让我们见一面。”
这话听起来便是十分严重,宁妃絮收敛起心神,在脑中过了一过,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方无应见那英姿飒爽的小姑娘踏着船板离去,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这样的好孩子,便该伸出手去帮一把。行走江湖一个正字,一个义字。许多人便是你好心好意拉他一把,他还嫌弃你扯了他的后腿。这样的人与他说话都觉费力,不好不好。”
他摆了摆手,一副沟通不良的样子。谢灵均点点头附和着说:“这样容易伤心耗肝,老得要快一些。”
这一唱一和,一本正经的,阮寄真被二人给逗笑了。收了收脸上的笑意,他说:“天色晚了,回去吧。”
“唉,可惜了,今儿个人多,竟没有见着秦淮楼上的头牌羽姑娘。听说她的小调乃是一绝。来了金陵这么多次,都没有听到。”方无应似乎很是遗憾,碎碎念起来。
来之前,自家师父就已经不停地念叨了。然而阮寄真便没当一回事。这样的花魁那是说随便见就见的?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他可一点儿都没兴趣。只管扶着谢灵均上岸,柔声问他,“困不困?”
谢灵均摇摇头,示意不困,小声在师兄耳边说:“其实我也想看一看羽姑娘。我还不知道青楼花魁是个什么样的呢……”
阮寄真抿了抿嘴巴,说:“都一个样子。”
“怎么能一个样子呢,”谢灵均白了师兄一眼,暗暗怨他不解风情。
阮寄真将师弟头上的乌纱正了正,心想这样的风情我可不要解。到时候这醋起来,又是巴巴掉金豆子,哄不过来的又是我。伤心耗肝,老得快。
方无应在他们身后将这悄悄小话全都收进了耳朵,拍着两个小辈的肩膀大笑不已,“不急不急,总会有人请我们看的,等着吧。”
他这话还当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第二日果然便有帖子送到了落脚处。乃是白玉京的帖子,请三位到金陵最大最好的酒楼里一聚。方无应拿着精致无比的请帖,大惊小怪地喊着:“嗬哟,三京楼嗬,一桌能吃万金的地方,白玉京真有钱。”
所谓三京楼的三京指的便是御京,白玉京,还有这金陵城。意为取了天下最繁华的三处,汇聚四方名菜,口气大的很。
方无应指着帖子笑道:“只望着这次武林大会后,不会变成二京楼。”
“去一趟就去一趟吧,”云极大庄主把帖子搁在桌子上,眼中闪过几分认真。忽又变得嬉皮笑脸的,对着阮寄真说:“来来来,徒弟,我们打个赌,猜这席面上有没有花魁羽姑娘。”
谢灵均马上接话:“我赌有!”
“哈哈哈,那你只能选没有了,”方无应十分开心地坑了徒弟一把,“要是你输了,嘿,这次武林大会可不准禁我的赌。”
这就是要拔羊毛还要吃羊肉。阮寄真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在武林大会上夺魁。不禁方无应的赌,便是让他赚两份的银子。
阮寄真冷冷一笑,道:“好啊,徒儿赌没有。”
说完,他拿着剑就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那便今晚见分晓。”
方无应和谢灵均被他那一笑笑出一身冷汗。想着阮寄真这么有理智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做出跑到人家地盘把人姑娘打一顿的事儿吧。
二人互相看了眼,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师伯,我回房啦。”
“去吧去吧,别吃点心,晚上捡着贵的吃!”
“哈哈,晓得呢。”
谢灵均朝方无应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房间。方推开房门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抱住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朵边,谢灵均脚一软,差点站不住。
“师,师兄……”
“嗯,”阮寄真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嘴唇在师弟耳朵边游移着。
谢灵均受不了了,抬手推开他的脸,“你别闹了呀。”
阮寄真把人转过来,面对面抱着他,眼睛好似在发光,“不是你和师父串通起来闹么?”
“我没有!”谢灵均想举起手发誓来增加这话的可信度。但他发现自己的双臂被紧紧地箍着。心中一个咯噔,大呼吾命休矣。
阮寄真笑了一下,歪下头去咬师弟的下巴,“我不信。”
谢灵均被师兄这几个小动作撩得快哭了,不停地躲闪,嘴里依旧坚持自己没坑人。期间还意图用自己可怜的小表情,请大师兄放开自己,别再动手动脚了。
可惜阮寄真充耳不闻,视若不见。他哪里不知道这个小骗子在装无辜装可怜,真以为有师伯撑腰,就敢抬爪子了。若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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