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绪一直不高,是因为知道她以前没有过一个孩子,现在看到阿狐,就把心中那份属于她自己的孩子的关爱,全部都给了他?
不应该生气的,阿狐有他自己的妈妈,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许沫,她都不应该吃醋。
她想要孩子的话,再和楚临渊生一个。
再……
萧疏转头,看着专心开车的楚临渊。
察觉到萧疏的目光,楚临渊趁着路上没车,看了她一眼。
她面露疲惫,所以他刚才一直没有打扰她。
“临渊,我们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对吗?”
他开着车,萧疏这时候只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侧脸,车内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路灯忽明忽暗地照了进来,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是什么神色。
“怎么忽然间想到要孩子了?”他车速放慢了一些,好和萧疏对话。
萧疏看他平静的脸色,大概是极力地想要表现出镇定吧,他们的孩子没了,他肯定也很难过。
“听到阿狐喊许沫‘妈妈’的时候,就想了。”她顿了顿,“我今年二十七了,最佳生育年纪在三十岁前。而且,有个孩子,总觉得家里就会多一些欢声笑语。”
戳中楚临渊的不是萧疏后面那一句话,而是前半句。
阿狐叫许沫“妈妈”。
“想要的话,就要吧。”楚临渊腾出一只手,握着萧疏的手,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她的,“给阿狐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妹妹吧,我喜欢女儿。让阿狐好好的疼她。”就像萧乾疼她一样。
楚临渊一想,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一起,那以后谁要是他女婿,先要过他这一关,还要过阿狐那一关?
“还是生个儿子吧。”
“你重男轻女?”
楚临渊捏了捏萧疏的手,“女儿难养。”
如果生一个萧疏这样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还有个哥哥宠着。
那当真是要被宠成混世小魔王了。
楚临渊和萧疏说着孩子的事情,因为在开车,并未看到她眼角快速掉下来的眼泪,又被她快速地拂掉。
如果当时那个孩子生下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应该也有这么大了,能说话会走路,还会和她斗嘴……
……
回到蓝湾,萧疏很累,被楚临渊抱着上楼的。
先前发生的事情全部积压在脑海中,沈水北和楚景行的对话,阿狐喊“妈妈”的声音,许沫衣服上沾着血的样子,她失去孩子……
她往楚临渊怀中钻了一些,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心安一些。
今天的她格外的粘人,楚临渊把她往怀中带了些,想着回房间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等到醒来再说。
他不知道怀中的人看到书房门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楚临渊去洗澡,床上的萧疏却没有任何的睡意,她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水声,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
为什么楚临渊的书房里面会放着两份基因报告?
是萧乾和沈山南的?
那么另一份呢?
萧疏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看,心头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之前看到那两份基因报告的时候她心里很平静,想着不管楚临渊和不和她说这件事,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现在……
萧疏下床,穿上拖鞋,往外面走去。
……
浴室,热水从花洒当中流下来,顺着他的肌肤纹理,一路从脖颈到胸前,再到紧实的大腿,小腿……
楚临渊双手撑在墙壁上,任由热水淋到他的背上。
萧疏的话历历在目,她想要孩子,想要听孩子叫她“妈妈”,她羡慕许沫。
当时他差点就忍不住告诉萧疏,阿狐就是他们的孩子。
但是,说了之后呢?
他们一家三口相认?让阿狐改口叫他们爸爸妈妈?
如何扭转阿狐的想法才不会在他心中留下阴影,这比养一个女儿更加让楚临渊觉得头疼。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楚临渊关了水龙头,迈着长腿出了淋浴房,从架子上拿了一块儿浴巾围在腰间,堪堪地就打开了浴室的门。
房间里面没有看到萧疏,他叫了一声,也没有听到回应。
他头发上还滴着水,滴在肩膀上,一路往下流,最后隐没在浴巾之上。
她去外面的于是洗澡了?
楚临渊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卧室外面走去。
二楼静悄悄的,他从栏杆处往下看了眼,楼下也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刚要去楼下看看清楚,转身的时候看到了门没关严的书房里面透出了半点光芒,在灯光大作的外面显得那个不起眼。
楚临渊走过去,棉拖鞋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萧疏?”楚临渊推开了书房的门,看到萧疏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桌上的台灯开着,映出萧疏惨白的脸。
刚才他去洗澡的时候,萧疏的脸色还很正常,怎么短短时间……
他大步走了过去,刚要开口,就看到了被她摆在桌上的两份报告。
其中一份是他先前打开的,封口平整干净。
另一份他没有打开,因为觉得没必要再打开,但是现在被萧疏撕开来了。不规则的封口看得出撕开这个文件袋的人刚才是有多急躁。
保险柜也开着,他的密码,萧疏试两下就打开了,在她面前,哪里还有秘密可言。
“萧疏……”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是萧疏自己打开了这个保险柜。
萧疏抬头的那瞬间,眼泪就从眼眶当中掉下来,止都止不住!
“为什么阿狐是我儿子?”先前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加起来,都没有这件事来的让萧疏震惊!
书房里面开了暖气,但裸着上半身的楚临渊仍然觉得冷空气从四面八方吹来。
萧疏忽的从椅子上起来,她拿起住上的报告,让楚临渊身上拍去!
“我的孩子不是早就没了吗?为什么这个报告上说我和阿狐是母子?四年前的那场飞机事故,我的孩子没有掉,是不是?”萧疏质问楚临渊。
她头一次觉得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试衣间很糟糕的事情,她迫切地想要寻回那些记忆。
但越是心急,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只能现在来质问这个知道一切的男人!
报告沾着他身上的水珠,斑斑点点的,全部掉在了地上。
“对,阿狐是我们的儿子。”九个字,楚临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先前想公之于众,想要敲锣打鼓大肆宣扬的,他和萧疏的孩子还在的这件事,现在说出口,却觉得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把这份报告藏着?我是说过暂时不想知道过去的事情,但不代表我不想知道我的儿子还活着,不代表你就可以隐瞒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阿狐……阿狐……他是我儿子!”
说到后面,萧疏已经泣不成声。
“萧疏,你听我说——”楚临渊伸手去扶着几乎快要站不住的萧疏。
萧疏下意识地挥开了楚临渊的手,往后一退,拉开了与楚临渊的距离。
“别碰我!”她眼中全是抗拒,“我可以理解你想要瞒着过去的事情,你在浴室里面强迫我,你和别的女人结过婚,你和许沫的关系不清不楚……你想要瞒着我过去那些糟糕的事情我都理解!为什么你明明知道阿狐是我儿子你不告诉我?刚才我和你说要生孩子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搞笑?明明儿子就躺在医院里面叫着别人妈妈,我却跟你说着要生儿子还是生女儿!”
支离破碎的目光,脸上挂着泪珠,萧疏没了倦意,她没办法冷静,冷静不下来。
“萧疏!”楚临渊一把扣着萧疏的肩膀,将她抵在他和书桌之间!“你冷静听我说!”
“说什么?先前我跟你说过,只要你说,我就相信。可是在这么多事情面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你用一个谎言去遮盖另一个谎言?相信你在我面前塑造的完美形象?”萧疏哼笑一声,嘲讽刺耳的笑。
“你想起来多少!”楚临渊问道,目光沉沉。
“告诉你我想起来多少,你好继续编谎话来骗我?”所有的信任毁于一旦,她也曾说过他是她丈夫,她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的话。
可是呢,揭开一个又一个残忍的真相,萧疏对他的信任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触倒一块之后,轰然倒塌。
“你松开我!”萧疏努力的想要从楚临渊的手中挣脱出来,她觉得这里空气压抑,觉得这个男人嘴里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她想要快点离开这里,想要去看阿狐。
不想让阿狐叫别人“妈妈”。
楚临渊的力气有多大?萧疏根本挣脱不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在意大利你家和你发生关系那次,是我强迫你。但是你先从我身边逃离在先,我从宁城追你到意大利,萧疏,不是每次闯了祸之后都可以一走了之,你不解决,就会有人来替你解决这件事!你现在要从蓝湾离开,就不打算解决这件事了?”
她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般,所有的力气瞬间化为乌有。
惹了事儿就跑,好像还真的是她一贯作风。
见萧疏没有先前那么激动,但扣着萧疏肩膀的手,楚临渊半点力气都不敢小下来,怕萧疏忽然间失控。
接收太多的信息,没人能淡然处之。
“乖,告诉我想起来多少。”楚临渊声音柔了几分,带着安抚的魔力,“我是你丈夫,就算你现在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哥。要是你哥不同意你嫁给我,就算我们两注册结婚,他同样可以让那份文件没有任何法律效益。”
激动的情绪在楚临渊这句话之后,像是冷静了些许,可萧疏看着楚临渊的目光,仍然抗拒得不行。
“也许,你连我哥都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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