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哥哥通电话的时候,听他三言两语地说了现在的局面,父亲和哥哥这些天都很忙,忙着保全隋家,所以没时间管她究竟是去了巴黎,还是来了宁城。
“按理来说,我和你现在不应该见面,我是梁秋实的人,你是隋志文的女儿。”但是他来了,也没有避讳跟着他的人。
楚临渊这话一说,隋海棠就明白过来。
但也正因为明白过来,脸上闪过懊恼的神色,“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让他们看到楚临渊和她在一起,会不会让梁秋实不相信他?会不会耽误他的前程。
“你添的麻烦不算少,多一个也无妨。”
隋海棠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无法扭转自己在楚临渊心中的印象,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她已经做了那些事,就算弥补,楚临渊也未必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垂眼,不知所措,一脸承认错误的歉疚。
楚临渊眉头一皱,余光瞥了眼那边的两个人,摁着耳机不知道在说什么。
楚临渊从西装口袋当中把手帕拿了出来,声音不算柔和的说着,“擦擦,不然别说我又欺负你了。”
抬头,隋海棠看着楚临渊算是缓和下来的目光,又有些不敢接楚临渊的手帕,担心这么一来,又会让人误会。
但楚临渊执起的手,没有放下,好像就是如果隋海棠不接下这个手帕,他就不会放下手。
没办法,隋海棠只能接下。
楚临渊忽然间的友好,让隋海棠有些不太明白,像是刻意做给谁的,那边的两个人?
不明白楚临渊心中在想什么,隋海棠只能照做。
“我没怪你,那都是人之常情。要是我爱的人在我面前离开,我会比你做的更极端。”楚临渊淡声说道,“我没怪你是因为知道你有一天自然会想明白,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岑嘉懿只是你生命当中的过客,以后你会遇到你想要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的人,那样才足以与他并肩而站。过段时间,你就会忘了他,开始全新的生活。”
楚临渊看着面前这个越哭越凶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刚才是那句话戳中了她的泪点,又或许,每句话都让她想哭。
他抬手,拍了拍隋海棠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长辈在安慰小辈一样。
如果他们两个是一般人,这个动作显然是没什么。
但关键那个男人是楚临渊,是梁秋实招揽来的得力助手,那个女孩儿是隋海棠,是隋志文的女儿。
站在两个不同阵营的人却这么亲密,着实让人担心。
站在柏树后面的男人摁着耳机,小声地对那头说道:“楚临渊和隋海棠在墓地约见,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但是很亲密。”
他拍了照片,传了回去。
坐在办公室里面的梁秋实目光深谙,蓄势待发的样子像即将发怒的狮子。
“秘书长,这个楚临渊真的不好控制,如果在选举前他临阵倒戈……”他们将失去很多选票。
梁秋实又怎么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萧疏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都有记者跟着,任何动向都被网民关注着,要想下手的话,真的很困难。”
那些头条梁秋实又不是没看见,现在的萧疏活的像个明星一样,进出都有狗仔跟着,连晚饭吃什么,都成为了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忽然间,梁秋实笑了一声,“这个萧疏,我是小看她了。”
……
走出墓地,隋海棠想着把手帕还给楚临渊,但是都已经弄脏了。
“有没有人来接你?”楚临渊看了眼空旷的停车场。
“有司机来接。”
僻静的郊区,楚临渊没办法将隋海棠一个人在这,他靠在车头,抽烟。
“楚叔叔,我先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想要补偿你。”隋海棠看着抽烟的楚临渊,知道他为什么不先离开。
讲真,楚临渊是个很好的人,但他的好,又带着陌生的疏离,大概他最温柔的好,只会给一个人。
楚临渊听了之后,不以为然地一笑。
“真的,‘对不起’三个字太没有诚意了,我做点实际的事情吧!”
“你赶紧回巴黎就是最好的事情。”
没多久,隋海棠的司机就来了,是隋海棠认识的,楚临渊捻灭烟头,开车走了。
他车子刚走,跟踪他的那辆车子也就追了上去。
第375章 待到山花烂漫时,你在丛中笑()
隋海棠再来到宁城的时候,那座无名山头,开满了白色的海棠花。
五月,春末,天气凉爽。
彼时,隋海棠二十七岁,岑嘉懿离开她已经九年。
距离她上次来宁城,也过去了九年。
山风一吹,花瓣摇曳着从枝头落下,白白的,像那时她和岑嘉懿在巴黎看的雪一样。
那年元旦,隋海棠和岑嘉懿坐在公寓里的壁炉前,炉火烧的旺盛,让没有开空调的房间格外暖和。
隋海棠手中捧着一杯热可可,是先前岑嘉懿用剩下的巧克力和牛奶给她做的,浓郁香醇,比她喝的任何一杯热可可都要好喝。
他过年过节从不回国,隋海棠怕他孤单,就留在这边陪他。
窗外大雪纷纷,落在窗户上的雪,很快就被融化。
隋海棠把热可可搁在桌子上,站在窗户前,对着玻璃哈了口气,在上面花了一个爱心。
冷热交替,爱心很快就在窗户上小时了,她又如此往复地做了好几次,也不觉得无聊。
岑嘉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隋海棠乐此不疲地玩着。
那时候,隋海棠在窗户的反光上,看到了穿着米白色毛衣的岑嘉懿站在灯光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在窗户上“创作”。
向来清冷的少年脸上忽然间露出那么柔和的目光,隋海棠那时候的心中就像……久旱逢甘霖,一下子就被融化了。在不懂爱的年纪,遇到一个有点酷,有故事,有时候还会温柔的男人,隋海棠的少女心完完全全地沦陷了。
那一刻,隋海棠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岑嘉懿更让她心神荡漾的男人了,她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抓住了岑嘉懿的目光,隋海棠很快地转身,从窗户那边扑过去。
转身之后,却发现岑嘉懿脸上的温柔全部都收了起来,又是往常的面无表情。
“岑嘉懿,跨年的晚上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呢?”虽然是询问,但隋海棠完全没有给岑嘉懿写作业的机会,把他拉到了壁炉前。
“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要不然今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问我一个问题,这样我们都不吃亏。”隋海棠觉得这个提议特别好。
岑嘉懿俊秀的脸上是淡淡的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已经坐下,就没打算挪动。
“好吧,那我们开始了。”她盘腿坐在椅子上,那个姿态像是今天晚上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
岑嘉懿说完,也没有询问隋海棠,他不喜欢玩一问一答,没意思。
“换你问我了!”隋海棠却孜孜不倦,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你呢?”
“我十七,明年就成年了!”她兴致高昂,“你为什么叫岑嘉懿呢?”
“父亲取的。”
一个疑点都不配合的人,游戏要怎么继续下去?隋海棠眉头微微拧着,那是要要发作的前兆。
只听着岑嘉懿淡声说道:“嘉言懿行,一以贯之。”这样的解释,似乎合了隋海棠的心。
“知道我为什么叫海棠吗?”隋海棠问他。
他摇头,他对隋海棠的了解很少,总是她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问一些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而他从来没有问过她任何事情,就连名字,都是她主动告诉他的。
“我妈生我的时候是高龄产妇,所以我爸就去庙里求平安,我和我妈在产房的时候,我爸就在庙里跪着。等我出生之后我爸就急着从庙里赶回来,走出寺庙,看到外面漫山的海棠花开的特别灿烂。我爸就给我取名叫‘海棠’,没有顺家里的辈分取名。”
隋海棠拿出手机,给他看海棠花的照片,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海棠花。
“很好听。”岑嘉懿忽然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隋海棠也没有听明白。
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岑嘉懿别开脸,一脸傲娇不愿意多说一遍的表情。
“哎呀,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名字好听呀?你快告诉我嘛!”隋海棠摇着岑嘉懿的手臂,就是想要从他口中听到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岑嘉懿不说,并且警告隋海棠别动了。
“那你就告诉我,你刚才说了什么嘛!”少女心思,就算是知道,也想要再从喜欢的人嘴里听到那样的话。
不管他是喜欢她的名字,还是喜欢她的人。
动作有些大,隋海棠原本就是坐在地上的垫子上的,拽了岑嘉懿两下,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下来。
猝不及防,岑嘉懿往隋海棠那边压去。
她身后有一个椅子,千钧一发的时候,岑嘉懿把拿把椅子给推开,却因为动作太大,最后就把隋海棠压在了身下。
客厅里面除了柴火滋滋滋地烧着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心跳声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垂眼,岑嘉懿看到隋海棠红扑扑的脸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气若幽兰,低眉顺眼。
这时候的隋海棠,很乖。
岑嘉懿深深地看着隋海棠,因为离得近,隋海棠能够从他黑色的瞳仁当中看到她泛红的脸颊,羞涩的表情。
她喜欢岑嘉懿,从来不加以掩饰,热烈而直接,他们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她把那些喜欢岑嘉懿的人都赶走,他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不管让岑嘉懿喜欢上她需要花多长时间,她都愿意在他身边。
她没说话,因为在他深邃的目光之下,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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