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许沫摇头,拽着被子,不愿意起来,眉头依然紧紧地锁着,“不去……”
可能是当年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之后,导致许沫一闻到消毒药水的味道就觉得难受,所以听到有人说要送她去医院,她全身的细胞都是拒绝的。
萧乾蹙着眉头,晚上他喝了酒,而且是不少的酒,这时候自然就少了一份耐心。
“我说起来,许沫。”萧乾扯掉了许沫身上的被子,有几分急切。
但是在掀开被子之后,看到许沫蜷缩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胃部的疼痛。
这个姿势,就像四年前她躺在血泊之中一样,无助彷徨,不知所措。
萧乾以为自己不会有感觉的,但是在那一瞬间,萧乾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捶在他的心上。
“冷。”许沫半闭着眼睛,小手伸出来想要找到被子在什么地方。
找不到,她身上还疼,不想动太大,最后索性放弃了寻找,就这么蜷缩在一起。
就像,就像小时候一样,天冷了,家里被子不够,房子四处漏风。
她就把能穿的厚衣服都穿在身上,而后紧紧地蜷缩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太冷了。
看到这一幕之后,萧乾心头一软,把刚才掀开来的被子重新给许沫盖上。
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涌上心头,萧乾多看了许沫一眼。
她应该是出了汗,汗沾湿了头发,短发黏在她的脸颊上,让白希的小脸看起来更加的憔悴。
她嘴唇泛白,应该是天气太干,都起皮了。
无意识的动作,萧乾伸手,将她黏在脸上的头发从脸上拂开,指尖触到她脸颊的时候,细腻的触感通过指尖传递到萧乾的脑海之中。
俯下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许沫靠近,她身上有淡淡的辣椒味道,完全掩盖了香水的香味,夹杂着一点点的汗味和香烟味。
萧乾的眉头微微皱着,在“夜归人”的时候,他看到许沫抽烟,也看到她把一个女孩儿送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床。
许沫早已经不是四年前的那个许沫。
但是垂眼的时候,看到睡得并不安稳的女人,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拿着母亲熬得骨头汤进了许沫的病房,看到女孩儿躺在床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细细的薄纱在威风的吹拂中轻轻摇曳。
女孩儿安静地躺在床上,他轻声地关上门,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而后就坐在病床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醒过来的女孩儿眼中带着些许的迷茫,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谁之后,脸颊上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没开口,她也没说话,但是对他微微笑着。
忽的,萧乾的思绪从多年前收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许沫。
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殷桃般的小嘴,比多年前的那张小脸,多了些许脂粉味,少了一分天真无邪。
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传到萧乾的耳里,薄薄的气息喷洒到萧乾的脸上。
不由自主的,萧乾往许沫那边越靠越近,仿佛,那是亲吻的征兆。
而后,躺着的那人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离她只有五公分距离的男人。
是萧乾。
大痛之后,看到这个男人在眼前,就像是……做梦一样。
“萧乾,是你吗?”许沫用她细弱的声音说道,浅浅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太真实了,真实得像是假的一样。
空气中全是沉默的因子,萧乾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眸更加深谙了几分,他能从许沫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眼神。
专注,认真。
是一个萧乾不熟悉的自己,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真的是你。”许沫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那应该是在做梦了……只有在梦里,你才不会……不会对我凶……”
萧乾的眉头紧紧地锁着,许沫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凶?
他什么时候凶她?
刚才扬着手掌要打她但是那巴掌最终没有落下的时候?
还是在“夜归人”的时候他把她拽着要离开的时候?
又或者……
四年前他把戒指丢到塞纳河里面的时候?
“那我就告诉你,这到底是不是梦。”话音刚落,萧乾的吻就重重地落下。
咻的,真实的触感让许沫瞬间清醒过来。
不是做梦,极具侵略性的吻,强势侵入的舌,让许沫一时间根本没办法反应。
半响,当许沫打算推开萧乾的时候,后者已经从她的唇上离开。
“是梦还是现实,分清楚了,嗯?”萧乾低沉性…感的声音传入许沫的耳中,撩人。
第405章 《乾途沫沫,终有一归022》欲盖弥彰()
刚才疼晕过去,许沫现在清醒过来,胃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却一直隐隐作痛。
萧乾的唇早已经离开她的,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拿着热水壶接水,烧水。
许沫把枕头垫高,她半靠在床头,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目光落在站在柜子前等着水开的萧乾。
他身形欣裹在剪裁贴合的西装裤里面,更显一双腿修长。
单手插在口袋里面的模样又多了一份痞气,脸上是淡淡的表情,目光凝视着发出咕噜咕噜声响的热水壶。
房间里面安静地只有热水壶烧水的声音,热气从壶嘴里面冒出来,白色的雾,直往天花板上面冲去。
许沫就看着萧乾站在那边,明明触手可及,却觉得那人站得比什么还远,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时间很慢,又很快。
嗒地一声,热水壶跳闸。
萧乾的思绪好像也才回来一样,顿了半秒之后才走到热水壶边,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
他先往杯子里面倒了水,再把热水倒掉。
许沫看着萧乾的动作,想起这个男人有洁癖。
但是刚才他是直接把她放在他的床上的,亲自给她盖上被子。
该说这个男人是真慈悲,还是假狠心?
不知道。
但是当萧乾端着热水走过来的时候,许沫的脑海中别的什么都没想,只看着那个高贵典雅的男人亲手为她端来水杯。
“药很多,你常吃哪种自己看。”萧乾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把整袋的药放在了许沫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有常吃的胃药?”可能是创业初期的煎熬,许沫常常吃饭不规律,导致现在胃很不好。她下午的时候吃了那么多冰激凌,晚上又吃了辣得不行的火锅,就算是钢铁般的胃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这个比玻璃还脆弱的胃?
萧乾的手僵了一下,收回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放在了西装裤口袋里面,淡声道:“猜的。”
想起多年前的萧乾刚刚到萧霁月公司里面工作的时候,也会忙到废寝忘食。
那时候萧疏就会在她耳边念叨她爸怎么剥削萧乾,等她长大了要帮哥哥分担。
大概,是有相同的经历,所以萧乾才会这么了解。
许沫没有多想什么,从袋子里面找到了奥美拉唑,塞到嘴巴里面,拿过水杯的时候,发现水很烫。
但是药已经塞到嘴巴里面,胶囊黏在舌头上,上不上下不下,有些苦,有些难受。
她就端着水杯等着,那种逆来顺受的表情真的让萧乾眉头微微蹙着。
他上前,将水杯从许沫的手中抢过来,出其不意的动作让许沫猝不及防,热水洒出来一些,溅到她的手上。
烫。
疼。
萧乾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不是挺会闹的,这时候连水烫了都不敢说。昨天怼我的许沫哪去了?”萧乾说着,拿着杯子就往料理台那边走去。
他留给她一个利落的背影,还有刚才那僵硬的话。
她张了张嘴,发现嘴巴里面有药,一嘴的苦味,导致她根本不想说半个字。
就看着萧乾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出来,冲洗干净之后将热水在两个杯子之间来回,好让水凉得快一点。
忽的,许沫眼前蒙上一层雾气。
那年,他不也是拿着两个杯子,在医院的病房里面给她凉凉水喝?
是胃痛让她脑子也不清楚了还是怎么回事,许沫忽然间掀开了掀开了被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踩在地毯上,几步跑到萧乾身边,从后面,伸手环着萧乾的腰。
萧乾来回倒水的手忽然间停顿了,杯子里面半热的谁洒在萧乾的手上,有些烫。
但不及身后那人抱着他,通过薄薄的衬衫传到他身上的温度来的热。
许沫的脸,是炙热的,贴在他的后背上。
她的手,也是炙热的,环着他的腰。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做让她厌恶的那种人,不要成为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不要犯贱,不要蠢,不要傻。
但是当萧乾真真实实站在她面前,做着多年前他曾经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道德被冲动给冲散,她从床上下来,跑到萧乾身边,从后面拥住了他。
眼泪浸湿了萧乾的衬衫后背,晕染成一片。
她没开口,他也没说话,就让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是萧乾,放下水杯,宽厚的大掌将许沫放在他腰间的手拿开,转身,看着不知道因为疼痛满面泪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眼眸中都是破碎的目光。
“水凉了。”他把水杯递给了许沫,并且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萧乾的冷静让许沫足足在原地愣了七八秒,她看着两人之间的那杯水,忽然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不要脸,是多蠢。
她苦笑一声,接过萧乾手中的水杯,仰头,喝下半杯,将口中的苦涩全部冲了下去。
喝了热水,许沫的胃似乎才好受了一些,没有先前那么难受。
她将空了的被子放在柜子上,“谢谢萧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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