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过了正午,众人刚在火车上吃过饭,凌阳这会儿倒是不饿,在酒店附近四处转悠了一圈,踏看一下周围的地形,晚上跑路的时候也好有个方向。
凌阳走进一个萧瑟的公园里,看见长椅上坐着几个老年人,戴着厚厚的围巾,正撒出塑料袋里的糕饼屑,喂食广场上成群的鸽子,这些鸽子似乎习惯了有人喂食,落在老人的肩膀上和膝盖上,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把头伸进塑料袋里啄食,一副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画面。
凌阳在公园里闲逛了半天,见周围只是坐落着稀疏的速食店和杂货店,规模都不大,只是分布在一些僻静的小街里,主街上的大店面,全都是国营商店和单位。像是曹八和几个生意伙伴注资的酒店,也是在国有企业的完全控股下,吸收了少量的民间资本而已。看来完全私有制的个体生意,在柳京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凌阳以鲜花酒店为圆心,在附近兜了一个大圈子,在不同的路口指示牌上,印证了方向和街道名称,寻觅到几个出租车乘降点,这才心满意足的往酒店走去,心里还琢磨着必须先弄点钱,溜走之后才能有钱打车住店,不至于在这个陌生的南朝首府里流落街头。
自打凌阳踏进江湖以来,可以说是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先不说庞大的要门,背后有着无数富豪门徒的供奉,单是凌阳机缘巧合之下,坑蒙拐骗打土豪,得到的钱财便数不胜数。只不过凌阳辛苦获得的巨额资产,要么给身边的兄弟们分掉,要么便在无穷无尽的被追杀时,丢弃得干干净净。混到现在,身上还是连买个烧饼的钱都没有,不禁大叹人生之际遇无常,恨苦自己就是个守不住钱财的天生穷命。
在公园的某座小桥上,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女,穿着统一的棉质校服,正在追逐打闹,嬉闹追打间,如同一群轻盈的百灵鸟一样。
见此情形,凌阳不由得想起了刚从监狱里得脱苦难的朴贞熙,还有她的三个家人,一定已经在姚海涛的安排下,被悄悄送进华国的地界,暂时藏匿在靳凯的公司里躲避灾祸。回想起朴贞熙天真腼腆的一颦一笑,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经过一丛残留着风干红色浆果的灌木丛时,一名抱着小孩儿的南朝妇女,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掀开襁褓的一角,贼眉鼠眼朝凌阳道:“大兄弟,想要幸福不?”
凌阳被问得一愣:“您是柳京电视台的记者?南朝的电视台也搞民间幸福程度调查这一套?大冷天的抱着孩子出来采访,大姐您可真够敬业的”
妇女根本没听懂凌阳说些什么,把襁褓朝凌阳凑得更近了一些,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个塑料娃娃,娃娃的脸上,粘贴着一排年轻女孩的照片:“我看大兄弟你一个人在这儿溜达了半天,是不是想找女孩子乐呵乐呵?这些都是我手下女孩子的照片,要长相有长相,要个头有个头,兄弟你挑一个不?”
凌阳哑然失笑,没想到这种产业根本不分国家和地域,即便是在以政令严格的南朝首府柳京,也随处可见。
凌阳仔细看了看照片,见到上面或是长发披肩,或是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一个个年纪都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欧美姑娘,和来自非洲第三世界的黑珍珠存在,不禁啧啧赞叹道:“大姐您生意做得真大,都走出亚洲,放眼世界了。这么多不同国籍的小姑娘,别是您从互联上下载的照片,把我骗去您那里下了仙人跳吧?”
妇女微微怒道:“兄弟你这话说的就不中听了,大姐做的是正当生意,以质取胜,诚信经营,怎么会使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骗取客人的感情和金钱?哎呀不对呀?大兄弟你连仙人跳这么生僻的词语都懂,莫不是也是咱们华国来的人?”
凌阳抱拳道:“灯芯寸响喜颜开,山水重逢一笑谈。小弟正是华国东北道儿上大名鼎鼎的双刀钱夕夕,让大姐见笑了”
妇女没想到在南朝僻远之地,还能遇到华国来的江湖同道,心花怒放,一把攥住凌阳的手:“都是江湖兄弟,相逢就是缘分。走,上大姐家暖和暖和去”
凌阳本来惦记着回去酒店照顾甜宝,见妇女如此热情,心想去转上一圈也好,没准儿还能混上几吊盘缠,于是欣然应允。
妇女见凌阳落落大方,颇有江湖儿女的豪爽英姿,欣然一笑,朝小桥上嬉闹的一干女学生招呼道:“姑娘们,今儿生意不做了,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去逛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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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 济困扶危()
公园里树立着一尊南朝上一代领袖的铜质雕像,足足有五米多的高度,一只手背在身后,梳着大背头,一看便知很有气势,手指着人民前进的方向,疏林掩映间,有一栋三层的新楼,就是妇女做生意的地方。
妇女让凌阳称呼她为彩姨,说自己祖籍也是华国的东北,很早就来到这里做生意,对于柳京地面上的事儿,十分熟悉。
凌阳诧异道:“小侄在南浦市走动的时候,交往过一个和您做同样生意的阿姨,也唤作彩姨,怎么你们重名了吗?真是缘分呐”
彩姨呵呵笑道:“我们做一行的,手下的小姑娘被称呼为‘彩姐儿’,我们这些做妈妈的,自然都被叫做彩姨。只不过是行业里惯用的称呼而已,就跟煤矿里背煤块袋子的苦力,被叫做“骡子”,或是做水上渔量子买卖的主人,称呼为‘鱼牙子’,都是一个道理。吃这口下九流的饭,能混个花名儿,不被人作践已经很不错了。”
凌阳总算是又长了见识,正感慨活到老学到老的时候,已经跟随彩姨走到了三层小楼下面,见到楼体上居然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塑料纸,似乎是用胶水粘上去的,把整个楼体完全裹住,在上面手工绘制了鲜艳的砖墙色彩。开裂的地方,隐约能够看见古旧墙壁的痕迹。
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楼房,感到十分新奇有趣:“房子外面贴张画儿做什么,好看吗?”
“当然是为了好看”彩姨解释道:“别看柳京是南朝的都城,城市建设得也是破破烂烂。这一代领袖注重城市建设和规划,偏偏财政里穷的拿不出一分钱来,耗子进去溜达一圈,都得眼泪含眼圈的出来。又赶上过新年,城建局到处下达命令,二十年以上的老楼,必须在外面贴上这一层假画儿,硬冒充新楼。这些钱,可都是从大姐的腰包里掏出来的,这帮子天杀的混蛋”
凌阳感叹道:“没想到在一个国家的心腹之地,居然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我真的是醉了。”
彩姨拿出钥匙,打开一道不起眼的紧锁侧门,闻言笑道:“这里的荒唐事儿多着呢,等你呆时间长就知道了。不过兄弟你可千万别喝醉,昨天正好从夷洲来了几个年岁不大的嫩姐儿,兄弟你给试试活儿,就当姐姐招待你啦”
凌阳慌忙摇手道:“别啊姐姐,兄弟不好这一口儿。再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家眷呢。”
彩姨把凌阳让进屋子里,鄙视凌阳道:“现在到处都是快餐店,兄弟你怎么还自带方便面?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像你这种好男人,可是不多喽”
彩姨拉了一下灯绳,屋顶想起老式灯泡特有的嗡嗡声。只见屋子里归置得干净整洁,没有杂七杂八的摆设装饰物,墙上毫无悬念的挂着南朝历代领袖画像。梳妆台上,则打板供奉着唐代的公孙大娘,香炉烛火,水果糕点一应俱全,一看便知是华国干这行信奉的老规矩。
“这是我的房间,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乱糟糟的,一直也没收拾。”
彩姨絮絮叨叨的说着,拉开冰箱,翻找着招待凌阳的吃食酒水。
凌阳仔细端详着公孙大娘的塑像,只见彩绘的唐朝女子人像,雕刻得栩栩如生,人面上的每一个表情,甚至于缎带衣服上的褶皱,都是精雕细琢,一看便知下了苦功。
公孙大娘据说是盛唐时期的胡人女子,精擅剑舞,曾经在金銮殿上,为几代皇帝表演过舞剑的绝活儿。公孙大娘手底下有个庞大的戏班子,里面都是娇俏婀娜的女孩子,经常出入于各个王公贵胄的深宅大院,不仅表演歌舞,同时还为深居简出的后宅妻妾们,私下里传授房中秘术,是以一直被后世的烟花之所,供奉为这一行当的老祖宗。
凌阳在汤圆县城的时候,见到红姐的“连锁店”里,同样供奉着这样一尊雕像,只不过没有这样精致而已。
彩姨端着一个木质的大茶盘,里面装着塑封的牛肉干,瓜子花生和果脯等物,拎着两瓶华国来的瓶装鸡尾酒,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招呼凌阳过来吃点东西。
凌阳从来不懂得客气,见到彩姨如此殷勤招待,显然是难得在柳京遇到同乡,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心里十分感动,和彩姨碰了一下酒瓶,一口喝掉了大半瓶微甜的调制酒精饮料。
在华国的酒吧和夜店里,这种瓶装的鸡尾酒,因为酒精度数低,比啤酒也烈性不了许多,一直被当成女士软饮料出售。
彩姨在公园里蹲点趴活儿的时间久了,身上寒冷,把一瓶酒一饮而尽:“兄弟你叫钱夕夕,那不就是钱多的意思吗?你爹妈真会给你取名字。”
防人之心不可无,凌阳初来乍到,不敢贸然相信这个横空出世的华国同乡,只好化名相交,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爹妈,名字是我爷爷给取的,寓意是想让我以后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没想到我不争气,没有按照爷爷的希望,在华国的广阔天地里做出一番男儿事业来,反而带着家眷流落至此,身上一文钱都没有,饭都快吃不上了……”
“最穷无非讨饭,不死终会出头”彩姨心生怜悯,出言劝慰道:“白头翁凄苦,少年穷莫怕。我看兄弟你年纪不大,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干什么不吃饭?只要肯吃苦,能耐得住穷日子,早晚能乘风扶摇直上,做出一番事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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