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盘腿坐在滚热的炕头上,膝盖上坐着甜宝,正好心的把一支草莓味棒棒糖塞进凌阳嘴里。凌楚靠在温暖的火墙旁边,穿着家居的棉质睡衣,十个脚趾如同晶莹的玉球一样,随意在炕面上踢踏着,没有一刻安静下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牵线木偶,眉目肢体栩栩如生,正把丝线套在手指上玩耍。
凌阳的精神异力在草庐周围探索了一番,见并没有任何人潜过来偷看偷听,忙碌了几乎一整天的庵婧和小兔,也在客房里凑成一堆,用南朝土语说起了悄悄话,这才放心把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凌楚性情古怪,甜宝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凌阳当然略去了彩花母女一节,只是说自己受到一户好心人家的救护,养好伤之后重新归队,刚想叮嘱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在李家的后宅安分一些,凌楚突然冷声道:“救了你的那户人家,是不是有一个正值年少的漂亮女儿?”
凌阳正和甜宝争夺着一杯鲜榨果汁的所有权,闻言差点被一口果汁呛死,剧烈的咳嗽了一会儿,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本姑娘天资聪颖,用不着事事都用人教,我就不会无师自通吗?”
凌楚石破天惊的问出一句话,这会儿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专心操控手中的提线木偶,说话的遣词造句,居然流畅丰富了许多,看来凌阳离开的这些天,凌楚的进步不小。
凌阳见凌楚怀疑自己出去偷香窃玉的神态语气,几乎和楚婉仪一般无二,下意识的心虚起来,强行辩解道:“当然没有,人家可是土生土长的南朝良家妇……良家老爷们儿,家里全都是男的,连个母耗子都没有凌楚你行啊,几天不见,你都学会扣帽子冤枉人了。说,你是不是从文化达革命中茁壮成长起来的敌特分子,因为犯了左倾右倾的错误,被发配到了那个被遗弃的时空里,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卷土重来,又跑回来企图颠覆我们伟大军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让人民当家做主人的和谐共和国……”
凌楚的双手十指灵活弹动,操控小小的木偶做出向凌阳挥拳的样子,头也不抬道:“如果救了你的人家全是男人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在那里住上那么长的时间。你的身体强壮得像一头野猪一样,皮糙肉厚,哪能受了什么样的重伤,我看你分明是留恋人家的漂亮女儿,乐不思蜀,才故意装作伤势严重的样子,企图勾搭人家的女儿。如果那家的女主人有上几分姿色的话,怕是也逃脱不了你的魔掌。你还是快招供吧,是不是挨了人家男主人的一顿饱揍,才导致伤势加重,这么多天才肯死回来见我们。”
凌阳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落出来,脸色就像活见了鬼一样,把心虚和震惊全都表现在了脸上,被甜宝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凌楚姐姐十有八九是猜对了,老爸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呀”
凌阳不在的这几天,看来凌楚学着做人的境界,已经迅速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似乎真的把自己代入了凌阳妻子的角色,脸上显现出哀怨而又愤怒的神色:“箜篌说的一点没有错,你们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永远不知道满足。”
凌阳呆呆道:“箜篌是谁?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她教给你的?”
凌楚的脸色明显有些慌乱:“不,不是,没什么,没什么。”
凌阳知道后宅里女眷众多,凌楚交往几个女性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并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
凌阳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三个女人一台戏,三百女人石头记。看来我得加紧在李家老狐狸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功成身退,把凌楚这颗定时炸弹从李家带出去,否则任凭她跟李家后宫的这些长舌妇学习下去,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波及到我的生命安全可就大大不妙了。”
凌阳故意引开话题,专挑南朝民间一些有趣的风俗习惯讲述,甜宝卖弄的演唱了一首《桔梗谣》,凌楚也为凌阳表演了一场无趣至极的木偶独角戏。三个人真的像是一家三口一样,其乐融融,在火炕上扎堆取乐。夜深人静的时候,甜宝抵挡不住困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闭起眼睛,靠在凌阳的怀里睡着了。
凌阳睡了一个下午,到了这会儿还精神奕奕,没有一丝倦意,不过看凌楚不断的打着哈欠,看似眼皮越来越沉重,于是把一条毛毯盖在凌楚身上。凌楚手里的牵线木偶倒在炕上,竟然靠坐在墙上睡着了。
凌阳把甜宝和凌楚抱到一处躺好,躺在枕头上思虑着,究竟要如何表现,才能尽快接收到李家家主的下一个任务,干脆利落的完成以后,彻底获得老狐狸的信任。冥思苦想间,凌楚突然翻了个身,轻轻叫了凌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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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赳赳须眉()
凌阳正想答应,突然觉出凌楚的呼唤声有异,似乎充满了试探的意味,于是继续保持住匀称的呼吸,紧闭着眼睛,装作睡得很熟的样子,还应景的偶尔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呼噜声。
凌楚伸出一只手掌,在凌阳的脸上晃了几晃,又低低叫了凌阳几声,见凌阳并无反应,才悄悄爬了起来,窸窸窣窣的穿起衣服,蹑手蹑脚朝外面溜去。
凌阳心中起疑,断定凌楚一定是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平常起夜的话,不会先试探自己是否睡熟,于是待到凌楚出门以后,也跟着悄悄尾随了上去。
凌阳不敢动用任何异能,生怕凌楚生出感应,把自己甩掉,或是惊动了潜伏在后宅的异能者暗桩,只能借着廊柱和粉墙隐匿身体,远远缀在凌楚身后。
凌楚显然不是第一次夜半出行,对于李家后宅的地形熟悉得很,轻易避过了掩藏在假山和亭阁里的暗桩,弯腰潜行,躲避着房顶的哨卡,很快溜到了一座钢筋水泥的单层建筑前,在一扇大铁门上又节奏的叩动几下,铁门拉开一条缝隙,把凌楚让了进去。
凌阳大感有趣,心里暗暗想道:“这个丫头五更半夜偷跑出来,鬼鬼祟祟的不敢露出行踪,莫不是认识了什么能说会道的英俊男人,跑这儿私会情郎来了?”
凌阳一想到木头桩子一样不懂得情趣的凌楚,和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已经笑翻了天,根本没有生出一丝醋意,在建筑物周围接连绕了几个圈子,不看到凌楚究竟和什么样的男人会面,誓不罢休。
奇怪的是,这座建筑毫无花哨,只是把高标号水泥混凝土的墙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偶尔会见到墙体中支出一条铁筋,四面没有窗子,只是开了几个透气孔。
凌阳凑到一个大拇指粗细的透气孔处,闭起一只眼睛朝里面张望,不过透气孔显然设计成弯折的形状,目的便是不让人能够随意窥视。凌阳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原地拔起身形,轻轻落在五六米高的房顶,另外寻找机会。
南朝和华国的北方区域几乎位于同一维度,四季分明,多风霜雨雪,所以建筑物的房顶,一般都设置成带有斜坡或是弧形,避免雨雪积累过多,压塌了房盖。这座水泥建筑,用的便是弧形房顶,房檐两侧留下了浅浅的排水沟,可以让雨水和熔化的雪水尽快流淌到地面上。
凌阳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又怕设立在高处的暗哨发现自己,只好在清理过积雪的房顶上爬动。好在房顶的正中央,可以从里面铁梯直接爬上去清理房顶泥灰的一个天窗,并不是结实的铁盖子,而是用厚厚的钢化玻璃围圈着铁箍做成,白天的时候还可以投射进阳光。凌阳用一宿拂拭去钢化玻璃表面上一层薄薄的积雪,果然看到凌楚就在里面,正和一个身体瘦弱的男孩子抱在一起,举止十分亲昵。
那个男孩子的身量很高,凌楚模拟出楚婉仪的容貌身材,身高也接近一米七十,不过这个男孩子比凌楚还要高出半头,几乎和凌阳差不多。男孩穿着紧身的灰黑色战斗服,打扮成李家护卫的样子,头顶带着鸭舌帽,帽檐遮住半张脸孔,只露出棱角分明的薄唇,唇上没有一丝须髭,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青涩年纪。
凌阳瞪大了眼睛,才看出男孩并不是搂抱着凌楚,而是用双臂环过凌楚的肩膀,细心的摘去凌楚如瀑秀发后的一片枯叶,动作十分专注,一看便知是个温柔细心的好男人。
凌楚长发披肩,任由男孩施为,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两个人突然齐齐后退了两步,互视一眼,男孩首先出招,拳头带起一道火线,直接攻向凌楚的胸口,出拳又快又狠,没有一点留手的余地。
凌阳看得大为错愕,心想小情侣谈情说爱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翻脸打起来了?
即使男孩的拳头上,被一层淡淡的火焰包裹,凌阳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波动,本以为男孩的异能手段已经通达至化境的地步,心中暗暗惊骇不已,仔细一看,原来男孩子并不是使用了异能之力,而是薄薄的拳套上有些古怪,似乎是一种可以燃烧起火焰的特殊战斗武器。
薄薄的黑色拳套,像是华国八九十年代的霹雳手套一样,只是裹住手掌和小臂,手指完全露在外面。男孩的攻势凌厉,招式间颇有章法。凌阳细细一看,竟然也是花郎道的技击套路,行动间的拳势和步伐,同小兔动手时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之处,显然源自同门。
凌楚并没有还击,仿佛只是特意来当做陪练,给男孩喂招一般,左闪右避,时而用手掌格挡开男孩的拳头,动作轻松写意,游刃有余,偶尔会突然还击,看似毫无招式的散手格斗技巧,却总是能够逼迫得男孩露出空门,袭向男孩最难以防御的身体部位。
两个人打斗了大概十几分钟,男孩突然抽身后退,把帽子往地上一摔,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排水泥墩上,倾斜下一头干练的齐颈短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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