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欧文的脸上又出现了刚刚那种惊惧,似乎是有了准备,这一次,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做了个深呼吸,他接着道:“我们虽然自信,却也不至于妄自尊大到不把魔森放在眼里。我们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然后才进入了魔森。
“根据顾主给的地图,我们沿着‘魔狱扁舟’,一路缓慢的行着,寻找着顾主所说的那个山洞。开始的三天,魔森就像往常一样,我们也没有注意到魔兽是否出现了异常。只是想着赶快找到那个山洞,找到了东西,便可以赶快回去交差了。”
虽然极力控制着,但是他的声音中还是不由出现了颤抖。
“就在第四天的清晨,我们继续前进着,为了便于寻找,我们分散着沿着‘魔狱扁舟’的边缘搜寻着。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越界!至少,我绝对没有!
“但是,就在一瞬间,好多好多魔兽,它们像疯了般整群整群的往我们扑来,我们九人怎么说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啊,马上便同时后退,聚在一起。排成简单的阵形分守六角,将负责治疗法术的两个主祭和远程攻击的羽弓围在了里面。
“羽弓确实厉害,他一个人恐怕干掉了不下三百只的魔兽,但是我们也不是弱者啊,有了两个主祭的治疗援护,我们放胆开来大杀,魔兽的血染红了我们身处的大地,附近的树上草上都被染成了蓝色。
“除了刚开始时有些惊慌,我们几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发现这些魔兽都只是一些低级魔兽,间中有一两只中级的,也马上便被收拾了。我们的心情渐渐的放松下来,但是!
“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骤然出现的数十只高级魔兽在出现的同时也将我们打入了绝望的深渊。你们要知道,每一只高级魔兽都相当于一个白银剑士啊!而且,还远远不仅仅如此,在它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中级魔兽啊。
“实力的差距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我的同伴们有三个在瞬间便被夺去了生命,而我最后的记忆便是被血毒青狼狠狠的咬了一口之后,便失去了知觉。”欧文说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当年的那段经历,直到今天仍深深的震撼着面前的老人。
达克将水袋递给了欧文,接着道:“当我发现这家伙的时候,除了还有口气外,他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了。我到的时候,仿佛魔兽们已经清理过战场了,除了凌乱的草地以及周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树木,地上便只剩下尤自未干的蓝色血迹和这个幸运的家伙了。”
欧文喝了口水,慢慢的平静下来,听到达克如此说,略带自嘲的道:“大概是因为我被血毒青狼咬中了以后,我的血中也含有剧毒,以至于我幸运的没有和同伴们一起成为魔兽的晚餐吧。”
顿了顿,又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不愿走这条路了吧。即使到了现在,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当时那么多的魔兽会一起出动,同时疯狂的向我们发动不要命的进攻,仿佛跟我们有深仇大恨似的。而且,是数十只的高级魔兽一起出现,这,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嘛。”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子的。各位,如何?”欧文发了一会牢骚终于省起,问道。
“我我想”哥笛犹豫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想退出。毕竟连传说中的羽弓都而我,我只是一个初级弓箭手。”
尼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是的,这趟旅程所遭遇以及即将遭遇的这一切,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之外。我们就不再拖累各位了。明天我们便回去迪雅。”
里斯也点了点头,显然尼克说的“我们”也包括他。
亚文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们的选择很明智,事实上,我也准备劝你们退出。只是,我决定不走。”
“老大?”三人惊道。
“你们都还只是见习佣兵,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趟很简单的护送任务,才让你们参加,结果却害了大家。我不能走,至少我要完成任务,就当还了死去了的弟兄们的意愿。我是个佣兵。”
“那那我们也留下。”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胡闹!现在的情形是怎么样你们非常的清楚,凭你们现在的实力是无法帮得上忙的,甚至连自保都很困难,你们留下来作什么,送死吗?!已经死了这么多弟兄,你们还嫌不够吗”亚文说着说着,终于含着哽咽。
三人噤若寒蝉,默默的听着,终于点了点头。
欧文看了看他们几人,又转头望了望达克和我。
达克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们是佣兵,佣兵守则第二条,绝不可因为已说明过的危险而中途放弃具有保护性质的任务。
我低头望了望怀中那已经睡着了的女孩,抬起头来对着欧文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无法离开她,更不能容忍她发生任何意外。如果她受到了伤害,我不确定我是否会控制得住自己不马上大开杀戒。
欧文重重却极缓慢的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凯因兹和帝特。
凯因兹额前的头发竟有几缕变成了白色,而仅在三天前那里甚至没有一根白发。
他抬起了头,对上了欧文的眼睛,微微苦笑道:“我不会阻止你们的离去。而我,早已经没有了选择。”
欧文轻咳了一声道:“我、达克、亚文会继续留下。至于云小子,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会走。他根本就离不开你的女儿。”
女儿?我心中轻轻一叹,不是的,从我知道她的礼仪是皇族的便知道不是的。她不是他的女儿。他的礼仪是意维坦最通用的贵族式礼仪,与小公主的皇族礼仪在有些细微之处略有不同。只是如果不是极为熟知各种礼仪而又刻意去分辨的话是不会有人注意的。
凯因兹略带些感动的道:“多谢几位这般鼎力相助,待回国后,本本人绝不亏待诸位。”
他在讲到“本”字的时候似乎是迟疑了一会才接上“人”字,他本来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那么是什么呢?
对他的身份越来越感到好奇,首先,他不可能是小公主的父亲,因为他用的是贵族礼而不是皇族。
但如果他是普通的臣子,那么,就应该对小公主更恭敬点才是。就算是假装成父女,但细微之处仍会露出恭敬,这是臣子的通病。但是他也没有。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拼命的想要将小公主送回布雷,是因为意维坦王的命令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什么?而话又说回来,那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追杀她?
而且还有,小公主应该是被秘密的接回来的,也就是说,她不在意维坦国内以及将被接回国都是秘密的。那么,又是怎么会被对方知道的。
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小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雅特?
她又为什么会遭到追杀?
而且,是因为遭到追杀,她才会被人接回国呢?还是,因为要将她接回国才使得她被追杀呢?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里面同样都充满了无数的问号。
阴谋和诡计仿佛正咧着嘴笑着,在向我招手。
除了欧文、达克以及被无辜卷进来的佣兵们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其他人仿佛都不可信。
而凯因兹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他真的是因为要保护他的“女儿”而保护她的吗?
还有那个叫凯因兹“叔叔”的帝特,他仿佛对小公主跟我在一起极为不满,他喜欢她吗?不大像,如果是的话,没道理几天来他都只是愤怒的仇视着我,而一眼也没有看过小公主。讲不通,实在是讲不通。
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看不懂。
但是时间,终会给我答案的。
对我而言,这就像是一场游戏,而除了原本便已身不由己的处于其中的小公主外,其他的我并不在意。
但是,这仅仅的在意,会将我也卷入其中吗?
认真的想了想。
会!
因为,我不仅仅是在意而已,我是十分的在意!
微微低头,怀中小公主那已熟睡的脸庞,带着微微的呼吸吐在我的手上,热乎乎的,痒痒的。
心中涌起阵阵温馨,这是自我清醒以后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所感受到的那仿佛来自血脉相连的关怀。不再仅仅因为她可能关系着我的过去,或者只是因为她唱着跟我脑海中的克莉斯姐姐所唱的同一首旋律。
在被袭的那一天,在我发狂失控后的那一刻,她那时的每一个动作,她那双写满了真诚与信任的深邃双瞳,都深深的刻在那几乎是一片空白的心灵大地上。
她在一瞬间填满了我整个儿原本空当当的心。
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怎么这句誓言,好象很熟的样子。
心里不知胡思乱想着些什么东西,时间的沙子并不理会我仍旧继续的落着。天,终于也渐渐的亮了。
雪舞历1042年冬始月初五,离开迪雅的第五天,我们只剩下七个人,而路程刚走完大概一半。
在我们的面前是郎玛魔森。
“出发。”凯因兹发出了出发的信号。一行七人骑上马向着魔森进发。
欧文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亚文紧跟其后。
我的后面不远是凯因兹和帝特,达克留在最后面。
出乎意料之外的,魔森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至少,我怀中的女孩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她在我怀中很不安分的转来转去,周围那些奇奇怪怪的树木似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使她很是繁忙。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微微将她抱得紧了紧,低头略带责备的瞪了她一眼,她仿佛知道错了般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缩回了我的怀中。
但她的小脑袋,仍然不断的转着。她亚麻色的柔软秀发在我的脖子上擦来擦去的,使得我一阵发痒,差点便摔下马去。
欧文一路上都没有减速,显然真的对这条路极为熟悉。
又或许是十五年前吓得太厉害了,所以才无法忘掉吧。
但至少,一路上确实没有遇见多少魔兽,至于具有攻击性的魔兽更是一只都没有见到。
这使我泛起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仿佛在哪里也曾有过极为相似的一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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