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脸上颇有怨怼,在姐姐心如死灰的眼神面前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了,我们快出去吧,这里可是伯爵大人几次交代不可乱闯的地方,若是让他回来发现你我在此逗留,又是一顿好骂。快走吧,好妹妹。”“是是,我的好姐姐。”妹妹一边嘴里低声咕哝着“你还真是听话啊”一边追着姐姐的身影往外走去。
佛尔利斯静静地靠着墙,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萨彼的出现将深埋心底的仇恨和愤怒,连同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痛苦一并翻出。几天来,因为事涉奈莉希丝的关系,佛尔利斯将心头烦乱的情感强制压下,然而,在突然见到熟悉面孔时,他终于克制不住那汹涌翻滚的情感,淆然泪下。突如其来的泪水,似乎因为身处险地而来得更加急促,佛尔利斯无声地哭泣着,发泄着压抑了一年多的痛苦,任泪水直流。
不过一会儿,佛尔利斯大力揉擦了几下,将泪水擦干,将窗子裂缝拉得更大了些,翻身跃进屋内。环顾四周,屋子角落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左上撂着一沓薄薄的书籍,在书籍的旁边还平放着一至常用的鹅毛笔架着笔托。几排书架整齐排列在书桌后靠着墙,满满的书籍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看起来,这里似乎是一间书房。佛尔利斯这么猜测着,小心翼翼地开始起他的检查工作。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些什么,那对姐妹的言词虽短,却足以让他隐隐猜到当年的幕后黑手是谁。
没有!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佛尔利斯一拳打在腿上,肉体的疼痛让他的脑袋不至于发热。到底是怎么回事?脑筋急转,这里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帝特会禁止她们乱闯?不对!这里肯定藏有什么害怕人知道的秘密!佛尔利斯拍了拍脸,目光四转,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架上陈列的书背上一一划过,突然,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佛尔利斯眼前一亮,一本大约三指宽的红色封皮的书在一堆雪舞大陆史的金色封皮中格外刺眼。手指猛地攀上红色书背,微微一拉却拉之不动,佛尔利斯大喜,试着感觉机关移动的位置,猛地按住书背上沿向着外下方用力折下。
沉重的书架无声无息地移动开,露出墙上三尺宽的洞口和漆黑一片的隧道。
眼皮一跳,佛尔利斯被自己的巨大发现给吓傻了。转瞬反应过来,佛尔利斯沉下心来,咧开嘴无声一笑,摸了摸怀中火折子,大步走入洞内。初生牛犊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出不来了,该怎么办?
窗外,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少年消失在洞口的身影,不一会,似乎机关的力道用尽了,书架上那红色封皮的书缓缓收了回去,与此同时的是那缓缓移回位置的书架将漆黑的洞口重新盖住,遮断目光。
佛尔利斯的事先准备最后还是没有派上用场,顺着脚下的阶梯一路摸索着往前走出十五阶,再向前时已是平地,再往前走出约摸十来米,前方便隐隐传来光亮。佛尔利斯闭紧了气息,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脑袋微探,却发现转角过去竟是一条宽达五尺的通道,而他所在的却是通道中间转出去的一个拐口。
在两旁的墙上离地近两米处各悬挂着一排长明灯,灯和灯之间相隔着都是大约一米,长明灯上既不微弱也不耀眼的火焰彼此之间错落着,前后两端都看不见尽头,只有那幽幽飘动的长明灯火整齐的点着,让人不禁悚然动容当初建这通道者的用心。
再探了探,确定没有其他人存在,佛尔利斯这才转身出来,一阵湿润的微风轻轻拂动。轻轻地呼了口气,呼吸没有任何不适,佛尔利斯明白,这里另有通气孔,心中的那份震惊却越发凝重。
是谁,在这里修建了这么一条密道?是将军帝特?还是,他的叔叔帝国宰相凯因兹?!布雷人都知道,帝特将军现在所住的房子是在之前他和他叔叔凯因兹一起住的房子的基础上扩建的。在这栋房子下竟然修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他、或者该说他们想要干什么?
目光渐渐凌厉起来,佛尔利斯感觉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凝滞了。深呼吸,这恐怖的猜测令佛尔利斯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胸口的闷塞让他甚至出现了幻听,仿佛听到谁在痛苦哀嚎!
很快,佛尔利斯发现,这不是幻觉。在一边通道尽头更远的地方真的隐隐传来谁的惨叫,只是隔得远了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隐隐约约的听不分明。深深地吸了口气,佛尔利斯敛去声息,将娜蒂雅所授步法轻字诀发挥至极致,就像是猫儿一样轻灵的移动着脚步。
尽头处拐过一个拐角,通道越发宽阔起来,也越发明亮起来,偷偷地探了探头,拐角的那边似乎是间牢狱,玲琅满目的各种刑讯工具将阴影衬托得更加恐怖,另一边角落的尽头背对着一个依稀熟悉的背影。佛尔利斯心怦怦地跳着,就像是热恋的少年,紧张得额头渗出冷汗。他小心地贴着墙角,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冷笑!
“萨彼!”心中狂叫,愤怒从心底翻起,杀戮的冲动急速冲垮他的理智,冥冥中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着少年的手脚,让他连动弹都不得,只能任那肮脏污秽的冷笑呼喝传入耳内。
突然,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愤怒地反驳:“下贱的走狗!你以为我是你吗!萨彼,亏你还挂着西西里亚的姓氏,老爷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白眼狼的亲戚!!”
“啪!”
“老不死的东西,你可要搞清楚了!如果不是我明智的早早地投效了将军大人,就凭那个不开眼的老鬼,我们西西里亚家早就绝后了!”灯下,萨彼拿着白净的丝巾擦着自己的手,墙上镣铐铐住了手脚的白发老人左边脸颊高高肿起,看着萨彼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和愤怒!
“说吧,说出来。看在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在将军大人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将军大人一开心说不定还会赏你个小官作作。老实痛快地交代清楚,你省事我也省心。有财大家发,有官大家做,我萨彼对自己人一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呸!”老人无力的反抗连弄脏萨彼都做不到,他只能愤怒地瞪着主人的仇人冷笑,“萨彼,我知道,你是在害怕小少爷回来报仇!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将我们这些西西里亚的‘老人’都抓回来!阿挲斯和丹加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就想从我这里套出小少爷的下落!嘿,我告诉你,你休想!有种就打死我,老头子老命一条陪你玩!你杀啊!老头子会在下面等着你!等着小少爷回来把你送入地狱的那一天!萨彼!你个孬种懦夫!杀了我!杀了我!!”
须发俱张,老人用力的挣扎连带着连在墙上铐住手脚的锁链一起震动,发出恐怖的声响,萨彼本能地缩了缩身子。老人却也只能这么虚言恫吓而已,不一会儿便用尽了力气,任锁链吊着喘着粗气,两只眼胀得通红死死地盯着萨彼。
狠狠地扇了老人一巴掌,打掉了他仅存的老牙,发现老人只能虚张声势的萨彼很嚣张的笑了,满脸的皱纹挤到了一块,眯着的两只小眼睛里尽是戏虐和得意:“老家伙你放心吧!格兰迪那小鬼死了萨彼老爷我都死不了!嘿,你以为是我要找他是因为害怕那个无能的小鬼吗?反正你也要活不了多久了,今天萨彼老爷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让你不至于死了还做个糊涂鬼!要杀他的是将军大人!将军大人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当年还有这条漏网之鱼没有清楚干净,害得老爷我都被将军大人责骂。不过没关系了,用不了多久你的小少爷就只会是一具尸体!而你,你就先去吧”
“要杀他的是将军大人!”“当年还有这条漏网之鱼!”
是将军、是帝特!他就是萨彼勾结攀附的对象!就是他害得西西里亚家破人亡!是他害死了父亲!!就是他!!!后面的话佛尔利斯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巨大的轰鸣让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脑海中隐隐响起的却是当年最初遇见娜蒂雅的那段对话——
“老师,为什么要改变我的容貌?”
“这是为了你好。”
“那、我的名字呢?”
“你记住,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佛尔利斯,格兰迪西西里亚已经死了。”
“这也是为了我好吗?那、仍然姓西西里亚可以吗?”
“如果你坚持,可以。反正西西里亚家族支系并不少,但是没有必要的话不要提起。”
“是,老师。”
“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
所以你才不让我随意外出,所以你才是的老师,我已经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咚!!
“谁?!”拐角处突然传来的声响吓坏了正得意扬扬的萨彼,捡起地上的,身子却往一边的通道退去。虽然口上说不怕,但是从那天帝特阴沉着脸让他去追查漏网的那条小鱼时,萨彼就感到了风雨的气息,就如同现在,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提醒着他,危险的逼近!
寂静的通道中只有他的回音在隐隐回荡。没人?萨彼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已经死去的老人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冷冷地打了个寒颤,萨彼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甚至不敢回头确认!
“呼,呼!呼!呼!!”呼吸渐渐急促,冷汗滑下额头,流过脸颊,打在吞咽的喉头上,萨彼慢慢的,慢慢的回转过头去,这一转头竟用了平时数十倍的时间才完成这简单的动作。
没有,什么也没有。空荡的通道里只有长明灯微弱的灯火轻轻摇曳。萨彼松了一口气,正想自嘲几句,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握上脖颈,捏住了他的喉骨!手脚一阵冰凉,萨彼记得,在他转过身来之前,那边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刚被他打死的那个老人,现在本该是一具尸体的老人!!
“老、老哥,你、你前路还远,不要冲动啊!你、你安心的去、去吧,到了那边顶多我多烧点纸钱给你用,你、你不要”额头汗水潺潺而下,求饶的言语嘎然而止,萨彼感觉到了,那只冰冷的手正不断地颤动着,而且那手虽然冰冷却并不僵硬,显然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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