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狮,一种战斗力强悍的中级魔兽,但真正让人头痛的是,蝎狮是中级魔兽中少有的群居生物。一般的佣兵团,便是一些大佣兵团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去对付这种生物,除了疯子。
沉默,女人故作平静的话语并不能掩饰声音的颤抖。
“没有人让你们这么做。”她重复着,一字一字就像是重锤打在依格的胸口,令他窒闷无法呼吸,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一张清冽脸上的冷漠双眼正冷冷地看着他。
“语茵,烤好了,吃吧。”双手持着串着烤肉的细枝,巴鲁走近身来,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适才的不快已被抛诸脑后。语茵伸手接过青年递过的烤肉,一言不发的走向学生们。
缓缓垂下头来,依格久久没有话语。眼前突然出现烤得嫩熟的魔狼肉,微微皱眉,依格向身旁青年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耸了耸肩,巴鲁微笑道:“为了感激您的慷慨大量,请您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眼神转向面前的烤肉架子,依格立刻明白了红发青年这么做的原因。因为太过专注于和女人的讨论,他面前原本快熟的魔狼肉显然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人类无法接受其味道的古怪东西。他皱了皱眉又垂下了头,对于已达圣阶的人来说,食物对他们并不是每日的必需品。巴鲁也不在意,收回递出的烤肉,就这么坐在依格的身旁放口大嚼起来。
望着远处的学生们想法设法的逗着语茵开心,面带笑意。一边吃着,他突然开口说道:“很好的一群孩子们不是么?”
头也不抬,依格淡淡回道:“根基太浅,资质太差,年龄太大,他们以后都没什么发展了,了不起出个青铜中阶罢了。”
被人这么评判自己的学生,巴鲁脸上却是笑意不减,摇头说道:“我不是说他们的资质,而是他们的这份心意。你见过和老师处得这么好的学生吗?”
“我没有进过学院。”依格摇头,连他自己都讶意于今夜的多话。他想:或许是这四年里被“囚禁”在天神殿中压抑得太久的缘故吧。
没有进过学院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事实上绝大多数冒险者都曾经支付不起那笔相对来说还算庞大的学费。巴鲁点点头表示理解,目光落回语茵的身上,温柔的笑着:“这些孩子们都是被她的善良和微笑感染,虽然他们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他们都希望她能快乐,他们都愿意让她快乐。”微微一顿,他接着说,“不是因为谁让他们这么做的,只是因为他们愿意这么做。”声音很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应该不只是在说那些学生吧。
依格静静的听着,脸上表情平静无波,便连坐在他身旁的青年也没有感觉到依格的异样。巴鲁只是单纯的认为,不该让语茵的一面之词误导了在某方面看来和“他们”相似的依格。
“请不要将语茵的话当真。”他说。
“为什么?”依格挑了挑眉,然后追问,“你认为她说得不对?”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说不上对不对。”巴鲁很认真地看着依格,“只是她知道的并不是全部,男人往往不会让女人知道他们要面对的危险。”依格静静地等待着巴鲁的叙述,“《依格尼战记》,也许你没有看过。在那部传说里,传奇英雄依格尼得到了蝎狮王的认可,获得蝎狮友谊的证明,蝎狮王的牙,后来他将它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他最珍爱的女人,象征他对她的爱就像这永恒的盟约一样不会改变。
“那天之前,威格来找过我。他告诉我,他们佣兵团接了一单大生意。一只离群受伤的蝎狮,雇主的要求只是杀了它,所有的战利品都归佣兵团所有。蝎狮虽然强,但可怕的是他们群居的特性,一只受伤离群的蝎狮战斗力甚至还不如一只魔狼。我记得他很兴奋,很激动,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我知道他崇拜依格尼,也记得他曾经说过,终有一天要像依格尼一样,向心爱的女人献上蝎狮之牙,证明他对她永恒的爱,然后向她求婚。
“我知道他喜欢语茵,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明说过,不过我一直都知道的,语茵也喜欢他,只是一直苦恼威格不说出来。他那么说的时候,我真的很为他们高兴。
“···但是他没有回来,三天后,佣兵团送回了他的剑。”
巴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结局早已知道,否则现在出现的就该是三个人,或者,是另外的两人组合。将最后一块烤肉塞进嘴里,随手抹了抹嘴,他站起来,声音从高处传来,听起来仿佛多了一丝飘渺:“但没有谁让他那么做,只是因为他想那么做而已。依格尼是这样,威格也只是这样···我也只是这样···只是如此。”说罢,便向语茵他们走去,他并不知道自己低隐的那句话语并没有逃过依格灵敏的耳朵。
身后却突然传来依格淡漠的话语,冷如刀锋:“但最后,依格尼战死了,他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脚步一顿,巴鲁旋即继续前进,只有轻轻的话语在依格的耳旁响起,轻盈,却仿若惊雷,“他告诉我,依格尼最后的遗言只有四个字:‘我不后悔’。”他用力的重复,“我不后悔。”
火焰,漫无目的的跳动着,依格沉默着。对面的孩子们早早扎起了营帐,对于和冒险者的相遇他们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兴奋了。而对于语茵和巴鲁来说,这只是一次有点特别的偶遇罢了。巴鲁带着负责守夜的学生,向着依格点点头示意,走向了另外一边。
直到火光渐渐暗下去后,依格却仍然无法入眠。跳跃的火星里闪动的却是一幕幕埋藏心底多年的美丽图画:第一次见时天真温柔的小女孩,学艺时活泼可爱的岚,舞剑时碎雪纷飞有若仙子的光明圣女,天怒之后失魂落魄的伤心少女,战斗时冰冷孤傲的青叶公主,那夜之后再不曾解开眉间痛苦忧郁的心碎女人···
笑着的岚,哭着的岚,温柔的岚,撒娇的岚,冰冷的岚,愤怒的岚,伤心的岚,冷漠的岚,舞剑的岚,战斗的岚,发呆的岚,孤傲的岚,最后都变成了四年前的淡漠模样。
“你好,依格。”那夜之后,他再见到她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样平静普通的没有起伏的声调。既不是刻意的冷漠也不是伪装的冰冷,而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完全漠然。
无法面对,不敢面对变成这样的岚,所以依格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天梦,回到了北方天神殿,此后四年都不曾南下。枫的命令只是给了他一个好的借口来阻扰他自己。若是他真的想走,又怎么会被枫的一纸空言所束缚?
当枫让他去天梦见岚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岚要出事了!只是在离开天神殿之后,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岚所在的地方防卫多么严密,谁又能伤害得了她?除非是和她关系微妙的黑暗魔女。所以他在救下了枫的信使后,便顺道去了星河。当确认了奈莉希丝的行踪后,他反倒不着急了,心中的疑惑困扰着他让他不知所措,四年前分别时她淡淡漠漠的模样就像是诅咒一样一直在他的面前绕着,纠结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而战了。要守护的人已经不在他的世界里,要战斗的人已经不在她的世界,战斗的理由在她的眼泪面前变得无稽。他总是以为那夜她在哭的,只是那眼泪,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光亮,黑夜即将过去。
“我不后悔···吗?”依格突然笑了,带着解不开的自嘲,“···真是天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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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方的天空下,诗却没有那么悠闲的心情去考虑这些多余的东西。
银在受伤当天的夜里就醒了过来,除了断去的右臂她并没有受到其他更严重的肉体上的伤害,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却非常差,甚至比诗先前所预料的更严重。也许是第一次受到这么突然而又沉重的打击,对于自己一向引为骄傲的实力和智慧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再加上失去了右臂,银从醒过来之后就沉默不语,便是在听到诗和修森两人的决定后也没有反驳或者是辩解,就像是个死人。
第一天的搜索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结果,带着受伤的银修森也没有多做强求,诗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的掌握了什么秘密,以至于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当天夜里银醒了过来,在明白了当前的情况后一言不发。
今天银加入了搜索的队列,但因为害怕对方的再次偷袭,他们没有再分开行动。(虽然修森很有这么干的想法,还差点实施了,不过这次诗多留了份心,他没有再次得逞。)
夜已深,魔森的人们却没有入睡,只有银躲得远远的,靠着树闭目养神。篝火烧得劈啪作响,诗和修森对坐在火焰的两边,偶尔拨弄下火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目光盯着火丛,像是正在看着神殿的史诗表演,诗说,“明天还找不到他,我们就回去。”良久,没有听到修森的回答,诗抬头望去,却见对方正悠哉游哉的闭目养神呢。
诗淡淡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看来是我多虑了。只不过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他一定会来?你发现的所谓秘密是什么?对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值得他拿性命去换?”
修森抬起头来,瞥了诗一眼,答道:“收起你的试探吧,这对我们没有意义。”
诗追问:“那什么才有意义?三个人在这座被诅咒的森林里到处晃荡,找一个不知道到底躲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人,这,有意义了吗?”
修森眼神一凝,似乎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到底是谁,嗯哼?不是已经确认了是曾经的寒血圣剑布里亚德吗?”他笑了笑,“不然的话,你们两位尊贵的圣剑使来这里做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我们才来确认。”诗翻着火堆,平静的道,“但我想,也许已经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你已经得到答案了?”笑容里透着一丝讥诮,他说,“你甚至还没有和他正面相对过,你怎么能确定?还是天神殿竟然拥有这么神奇的力量么?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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