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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久了,姬绘雪也渐渐麻木了,也许这就是她该有的生活,没有父母也不要紧,反正他们也是一直在负责,只不过不喜欢露面而已。唐棣将一切都打理得很好,姬绘雪也就这样渐渐地长大。
整整十七年近似“孤儿”的生活后,某天突然有人告诉你,你还有两个从来未曾谋面的兄弟姐妹,姬绘雪认为,她现在对唐棣只有这种程度的反应算是极为平静了。
她的所想被戛然而止的停车声惊醒,伴随着惯性,她的身体忍不住往前微微前倾。
唐棣眼明手快地扶起她的头,轻轻在她的耳边说:“到了。”
“这里是?”进入姬绘雪视线的是一栋欧洲古风的别墅,而且看起来体积并不小。
“是你的新家。”
“这”未免太大了,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不是说这是她哥哥的赐予吗?既然是血脉的传承,那也无可厚非,况且她的哥哥现在是当家人,让她这个妹妹享受这些待遇也是合情合理的。
唐棣姿态优雅地为姬绘雪打开车门,像是一个中世纪为公主服务的骑士,她总是这样姿态万千,动作娴熟到让姬绘雪时常怀疑她的性别和年龄。
“我的行李呢?”姬绘雪记得自己是午睡后做了个梦,醒来就已经在车里了,这里既然是另一座城市,那么自己的行李应该要搬过来才对。可她们刚才坐的车那么小,显然不可能容纳得了大包。
“你的行李随后送到,再说”唐棣咧开嘴角,轻轻一笑,“就算没有行李,这栋别墅也是可以打包入住的。”
“我明白,但我有些东西必须拿过来。”对待唐棣,姬绘雪也从不客气,或者说其实她对任何人都从没有和颜悦色过。
反正该是她的总是她的,她为何不去争取?不该是她的她只要不拿便可。
“我知道了,谨听您的吩咐。”唐棣在这种时候总能表现出主仆的区别。
慢慢的,有个修长的身影从房子的门口朝姬绘雪和唐棣的方向走来。
是个男人,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究竟在哪里呢?姬绘雪盯着男人的脸庞看,而男人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唐棣在一边轻微的咳嗽声才将姬绘雪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姬绘雪下意识地将下垂的双手交叠在一起。
“他是谁?怎么站在我们家的房门前?”姬绘雪当着男人的面直接对唐棣发问。
“他是你的家教,以后由他来辅导你的课后作业。”
我不需要家教,我的在校成绩明明很好!姬绘雪张口想要反驳,话却哽在喉咙口憋不出来。因为
她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一个星期前的天桥上,站在另一端打着黑伞、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男人,是他吗?身形跟这个家教非常相似。只不过因为当时因为下雨而没能看清面容,所以她如今只是隐约觉得眼前的男人身形属于那个天桥上的男人,而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就不太确定了。
可是,等等,七天前在另一个城市真实发生过的景象,为什么在今天下午会重新出现在她的梦里?而且接下去的梦境如此奇怪,居然会让她变成一个小女孩,场景还是发生在古代?
于是,姬绘雪用眼睛上下打量了男人一下,随后问他:“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面?”
唐棣听到姬绘雪这样说,神情有些惊讶,她用探究的目光盯着男人,脸色有些难看。
男人和唐棣对视了一下之后,便对着姬绘雪的眼睛回答说:“是的,一个星期前在你们原先居住的城市。”
“果然是你。”
她说完这句话,便踏着轻松的脚步、目不斜视地向着房门口走去。
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见她并没有对他另眼相待,他忍不住侧身问她:“你都不问清楚我的来历?”
她转头想要跟他解释,却不料一不留神,两张脸因此而贴得极近,上次雨天没有看清楚的面容此刻在她的头顶上方无限放大。这个男人长相十分秀气,鼻子坚挺,生得很俊,今天换了一身白色西装后外形显得十分典雅。因为从来没有跟男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就算是自幼便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姬绘雪也被这样的对视弄得脸红了。
但男人却依然无动于衷,脸上的细纹都丝毫不见有任何波动。
唐棣的轻凝叹气声再度唤醒了姬绘雪的神智,姬绘雪微微退后说:“既然是唐棣姐和我哥哥的主意,我都无话可说。”
最后看了他一眼,她转身继续刚才走向门边的行动。唐棣则很快跟了上去。
房子里的摆设都十分豪华,甚至有古朴的烛台与水晶大吊灯,姬绘雪在唐棣的陪同下看了自己的房间。床单已经铺好了,窗帘也是用的厚重毛绒的材质,屋内的主色调是自己最喜欢的玫瑰红,看来这种装潢并非完全出于她那个十七年从未谋面的哥哥的意思,唐棣姐在暗中也有一份助力。只是不清楚唐棣和她哥哥究竟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又是通过何种方式联系的?难道是在她校内上学的时候通的电话?至少她从来没有见到过。
总觉得,唐棣姐身上有许多谜团,但姬绘雪也不想追究,只要现在唐棣姐肯在身边陪伴自己成长就可以了。
再说了,就算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姬绘雪认为自己也能活下去。
晚饭是唐棣做的,一如既往的品种多而每份的量都很少。在姬绘雪还很小的时候,她曾经要求唐棣和她同桌吃饭,但唐棣每次都拒绝,时间久了,姬绘雪就习惯了,也不再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天在新居的晚饭餐桌上,姬绘雪的家教并没有露面,唐棣没有说,姬绘雪也没有提及。
姬绘雪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最后一块糖醋排骨后,唐棣才走上来收拾碗筷。
姬绘雪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唐棣的举动,唐棣却在端起一个盘子后扑哧一声笑了。
“唐棣姐,你笑什么?”眨了下眼睛,姬绘雪抬头发问,神情像是课堂里的好奇宝宝追问老师“十万个为什么”。
“笑你呀。”面对姬绘雪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俏皮,就算是一向风格谨慎的女管家也不忍心回避她的问题了。
“我?”姬绘雪稍稍弯腰,将手肘撑在自己的腿上,手指则握成拳顶着自己的脸颊。
“是啊。”唐棣用清洗过的抹布开始擦桌子。
“唐棣姐,关于那个家教,能好好谈谈吗?”姬绘雪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唐棣狭长的眼睛显得有些局促。“你是说公孙先生?”
“他姓公孙?”语音末尾的声调明显抬高。
唐棣惊觉自己有些失言,但很快眼神便恢复了清明,她说:“没错,他姓公孙,名字叫银落。”
“噗”,这回出声的换成了姬绘雪。她微笑地问唐棣:“公孙?好奇怪的姓氏,名字也很奇怪。”
“奇怪么?”唐棣手里擦桌子的动作终于肯停了下来,“绘雪小姐从没觉得自己的姓氏也很少见吗?”
“啊?我吗?”好像是的吧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到或者听到过有“姬”这个姓的,非要说的话,就是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据说有个朝代的王室贵族都是姬姓的,姬绘雪记得每本大字典的最后几页都有朝代更替的记载,她闲来无事随便乱翻的时候在那上面读到过那个朝代的国号
“所以,没什么可奇怪的。”唐棣像是给姬绘雪开了个玩笑般,收拾好了打算去洗的碗筷,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唐棣姐!”
唐棣错愕地回头。
姬绘雪抿了下嘴唇,说:“我不是要问公孙先生的姓名。”姬绘雪想起了包拯手下的公孙策,原来也是个很返古的姓氏啊,她不禁恍惚起来。“我是想说,我不需要一个家教!”
唐棣却只是望着姬绘雪嗫嚅的嘴唇却并没有说话。
“如你所见,我的在校功课很好,根本不需要家教。”不是她吹嘘,她的成绩真的是门门全优,就连美术、音乐这样的非主修课程她都是拿到优等的,不明白家里为何还要帮她请个家教,难道真是有钱没地方花?
她对没有印象的父母和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的兴趣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真想看看如此的败家之人到底是何等尊容?还有,家里究竟从事着什么样的行当,莫非是某个神秘的黑势力家族?
“我不清楚,这是你哥哥的意思,说是到了这座城市,需要在你身边再安排个家教,人是你哥哥的部下选出来的。”言下之意,就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唐棣说完这些便转回头去,显然是不想再跟她多说。
姬绘雪拿起唐棣还没来得及收掉的一只银质勺子,“蹭蹭蹭”地敲在木质光滑的桌面上,很响的声音在宽阔的大厅里回荡。
唐棣没有离去。
但也没有回头。
末了,等到姬绘雪停止了这番无名的“演奏”,唐棣才边走边飘过来一句话。“绘雪小姐放心,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我?你凭什么?就因为你从小一直照顾我,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算了,多想只会让自己头痛。姬绘雪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倾斜在了椅子上,头也靠了上去。
第3章 第01课 暗流(02)()
倒在床上的姬绘雪因为一天的奔波而很快入睡,但不久,门廊外的细碎话语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有人在走廊的尽头说话,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
难道是进了贼?
姬绘雪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套上了一件米色的外套,来到门边,悄悄开了一条缝。
她的瞳孔透过那条小小的缝隙看到了走廊尽头油画底下的两个身影。
一个身影是她所熟悉的,还有一个则是她刚认识的。
唐棣姐此刻已然转身下楼,背对着公孙家教。从情形来看,似乎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完结,可就在唐棣的手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