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插进来的是沈千渝的声音。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沈千渝对那个卖花的小姑娘还没有怀疑,但在刚才小姑娘突然说起什么碧落居和碧洛姑娘的时候,他的警惕性也瞬间提高了。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好好欣赏一下那位碧洛姑娘的舞姿了。”公孙紫音掐断了手里的花枝,那猩红的花瓣瞬间被他纤长的手指捻成了红色的粉末。
随后,他们问了几个人,才知道碧落居是此处的一座颇负盛名的青楼,但此间的女子只卖艺不卖身,碧洛姑娘更是头牌舞女,达官贵人一掷千金,才能欣赏到她的一支舞。
“搞了半天,就是为了让我们来看舞姬跳舞。”沈千渝不满地抱着双臂。
“恐怕没那么简单。”公孙紫音的手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了跟原来那株血红的花朵一模一样的花儿。
进入碧落居的信物竟然真是那朵花,看来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千渝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在碧落居入座。
碧落居有三层,这是最顶上的一层,也是最小的房间,方形的舞台在正中间,最多只能容纳两个身形纤瘦的女子起舞,南边的珠帘垂放着,隐隐透出一个坐着的身形,身后似乎还有几个人,分明是贵客的样子。
屋内没有掌灯,但音乐却悄然响起,本来说话的其他几个客人也因为渐响的乐声而慢慢不说话了。正中央的空地上,突然闪现出几道蓝绿色的珠光,刺人双眼的同时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跳舞的那个人晃动着臂弯间的长长流纨,伴随着“啪”的一声,所有的蜡烛瞬间被点燃,室内登时灯火通明。
第一次来欣赏碧洛姑娘舞姿的客人确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而忍不住抽气,而那中央的碧洛姑娘也缓缓抬起头来
果真是绝色!从年龄看,似乎也不是花季少女了,但那稳重的少妇气质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她穿着一身海蓝色的海上仙人服饰,海蓝色的卷长发似是浑然天成。
“是只蚌精。”公孙紫音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们的目标难道就是她?”沈千渝压低了嗓音问另外的两人。
“真是难以想象。”姬少茹察觉到自己也是天然卷的长发,望着那只翩翩起舞的蚌精的海蓝色卷长发,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那蚌精虽为妖,舞姿倒也不算妖艳,反倒优雅非常,只是身形摇曳着,向南边的珠帘缓缓靠拢。
“她想干什么?”沈千渝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飘然悠扬的音乐不知何时开始变得焦急切然,蚌精的身姿竟也随之而越舞越刚厉。在场的其他客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蚌精向着南方行进的不良意图,只是被她与众不同的舞姿所吸引。清醒的只有姬少茹他们三个。
“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公孙紫音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却似乎不打算出手的样子。
“我去!”姬少茹站了起来。
“大小姐!”沈千渝意图阻止,却被公孙紫音拦了下来。
“让她去。”公孙紫音双眼含着流光,凝视着姬少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正中的方形舞台。
不多时,舞台中央便出现了两位妙龄女子的身影。姬少茹和蚌精一同在中央翩翩起舞,蚌精想向南方而行,姬少茹却巧妙地以身姿遮蔽了蚌精的视线。就这样一来二去,蚌精的脸上渐渐泛出了怒意,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蚌精俯下身在姬少茹耳边轻声说:“别坏了我的好事!”
姬少茹淡然一笑。“我不会让你得逞。”
虽然彼此的语气争锋相对,但由于两人都是绝顶的舞艺高手,在那些客人看来,却只是互相摆了个高难度的俯身姿势而已。
周围的客人纷纷议论开来,说这新上台姑娘的舞姿也很不错,丝毫不逊色于碧洛姑娘。碧洛心下却有些急躁了,趁着姬少茹心神分散的时候,干脆一跃而起,直冲那南方的珠帘后的人。
四周响起不明所以的尖叫声,客人们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纷纷离场,场面登时显得有些混乱,酒杯倒地的声音、桌椅碰翻的声音、手脚乱抓的声音,各种杂乱之音登时此起彼伏。蚌精手中的纨素一挥,如同利刃般向南边珠帘后的身影直直地射去,却在即将碰到人的刹那间,被姬少茹挥动的手臂卷入旁边的一根木柱上。
沈千渝见状也来帮忙,那蚌精的纨素登时被扯得四分五裂。她重新跳回舞台,稳住了身形,怒道:“你这女人叫什么?”
“你既然是碧洛,那她就是红尘了。”公孙紫音拊掌笑着,从蚌精的背后现身。
此时的蚌精也不气恼。“你们果然出现了,不过嘛,也不要高兴地太早了!”她的腰后突然射出无数条海蓝的纨素,瞳眸也瞬时化作深绿色。
“小心!”公孙紫音好心提醒姬少茹和沈千渝,但已经来不及了。沈千渝被这些长长的流纨素所缠绕,被抛向空中,青云剑也被甩落在地,姬少茹的手臂也被那些纨素缠住,公孙紫音欲上前帮忙,姬少茹却大叫。
“你别过来!”姬少茹的神情异常严厉地喝道,“这是我们舞者之间的比试!”
“舞者?”蚌精冷笑,同时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好啊那就让我们两个舞者好好比试比试!”
公孙紫音眼见着姬少茹为蚌精的纨素所缚却只能暗中运作气流降低自己被扔上扔下的痛楚,而他却被勒令冷眼旁观,心下忍不住担忧起来。
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那蚌精的身姿依然雅致可观,丝毫不见凌乱。就在公孙紫音打算出手的时候,却看到蚌精突然仰天向后倒地。
他上前查看,只见姬少茹已经悄然落下站稳脚跟,而那蚌精的纨素却被打结搅在了一起,原来姬少茹刚才在空中趁乱将蚌精射出的纨素都缠绕在一起,反而使得蚌精为自己的武器所困,失去平衡而倒下。
“原来如此。”这姬少茹果然很聪明,公孙紫音暗忖着。他看着姬少茹的侧脸,想着那张美丽的脸即使在妖类中也能算是极品了,遑论其实她还是个人类女子呢!
姬少茹起身走到蚌精身边,弯下腰去捉住蚌精尖细的下巴道:“作为舞者,你过于在意周围人的反应,特别是男人对你舞步身姿的欣赏,却忘了舞者的初衷。”
蚌精的双眼恨恨地瞪着此刻高高在上的姬少茹,公孙紫音则挑眉看着这一切,对姬少茹接下去所说的很感兴趣。另一边,沈千渝已然从那些纨素中挣脱开来,并找来了他的那柄青云宝剑。
“舞者在跳舞的时候想要传达给人们的是什么?赵飞燕也好,杨玉环也好,就算没有汉成帝和唐明皇,她们也能成为史上留名的优秀舞者,跟有没有成为某个男人的后妃无关。换句话说,舞者所要表达的就是你对人世的体悟,而你自己对人世的悟性跟你取悦了多少男人无关。”
闻言,公孙紫音想起来了那蚌精在起舞的时候仿佛一心只关注着周围人的反应,也就是他人对其舞姿的评价,因而才能在任一时刻都保持着美丽的姿态,却没有在意自己所要表达的感情。蚌精今天的任务想来是杀了那位南边珠帘后的贵客,而姬少茹却通过舞姿传达的善意保护了那位贵客的安全。虽然那位贵客如今也早已跑了。
“还有一点”姬少茹叹了口气,“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矣。’,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你忘了舞的起源么?对战争的崇拜,才产生了舞蹈。而每一位舞者,并不一定只是为了战争而存在,只是为了表达对其他人的思念。如果你的舞只是尽美,却无善,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徒然拥有华丽的外表,却失去了内涵。”
公孙紫音听了只感到姬少茹果然特别,而沈千渝则来到了公孙紫音的身旁,对姬少茹所言的一席话有些似懂非懂。
“是吗?这么说,你要尽善?”地上的蚌精突然转怒而笑地反问姬少茹。
姬少茹没有回答,但蚌精的左眼眼角却突然落下了一颗泪,那泪在触到空气后倏忽放大,化作了一张孩子的脸。
公孙紫音和沈千渝都是一惊,因为那脸变作了先前卖花给他们的那个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害怕地对着位于正上方的姬少茹道:“姐姐,我好怕哦!”
“这”姬少茹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捏住蚌精下巴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那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继续嗫嚅着“姐姐,你要杀了我吗?我好怕哦!好可怕好可怕”
这是假的吧姬少茹心下了然,但要她对着一个小姑娘纯真的脸痛下杀手,她着实于心不忍。可是
“嗖”地一声,小姑娘的脸被劈成了两半,青云剑的剑气在离开姬少茹鼻尖一寸的距离收拢了。“大小姐,请不要掉以轻心!”沈千渝好意提醒。
姬少茹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抬头,但蚌精已经趁着这番打斗的时候一跃而起,跳离开去两人几丈远。
“你敢漠视我舞者的尊严,姬少茹我要让你瞧瞧我的厉害!”那蚌精的四周突然刮起了狂风。
“看来,她是想现形了。”公孙紫音看着熟悉的场景喃喃。
沈千渝已经重新取回了青云剑,姬少茹也运气调整了真气,打算全力迎击。这时,方形的舞台、倒落在地的酒杯、碰翻的桌椅等景物全都开始如同沙尘般消散,在场的两人两妖均不解地望着眼前行将消失的一切,就连蚌精都感到意外。
“好了,珠姬,你的任务是杀了那个帘子后的贵客,被人阻挡没杀成功便是输了。输了便是输了!愿赌服输,不要再纠缠下去了!”黄风怪的声音突然从无名的虚空传来。
“那只虎妖,原来他一直在盯梢!”沈千渝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上方,无奈竟是空空如也。
“这无疑正是天门阵的厉害之处,操作阵法的人看得见我们,我们却看不见他。如果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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