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蒋佳然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跳下车。
把手里的高跟鞋重新穿回脚上,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蒋南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双眼黑的像是化不开的墨。
迟早,她会自己回来。
蒋佳然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按着原先的记忆,朝着那处别墅驶去。
她自小就有一种过目不忘的本领,走过一次的路,即使再远,都记得清楚。
行驶到半路,她接到了那几人的电话。
那人说,他们已经按着别墅外小径上的轮胎痕迹去追那辆车了,那条小径往前会有三个岔路口,三个岔路口上有一模一样的轮胎痕迹,蒋南的人使了障眼法,他们挑了最右边的一条开过去了,准备探探路,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蒋佳然抵达别墅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只有林间的风穿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路边确实有花纹,只是三辆车的花纹叠在一起,这痕迹很模糊,已经辨不出哪辆会是带走江衍的那辆。
这附近不会有监控,蒋南带走江衍,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岂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现如今,唯一可以采取的措施就是顺着小径往出走。
好在,这里只有这么一条小径。
蒋佳然刚刚没叫司机先行离开,这会儿,他正在边上候着。
她折回身,重新坐上车。
“按原路返回。”她吩咐司机。
司机照做。
坐车之前这女人就跟他说过了,价钱只会高不会低。
他难得赚这么一票大的,自然是不会放弃这机会。
车子折身往回走。
走至一半,眼前出现三条岔路口,一条,是下山的路,这条路通往市区,沿路会有人家,不是杀人的好地方,蒋南不可能将人送到那里。
最右边的那条,苏皖韵的人去探路了。
蒋佳然指了中间的那条:“走这条。”
司机点头,油门一踩,转了车身。
这条路走到一半,她再次收到了那几人的电话,电话内容很简单,他们走的那条路原来是一条通往农村的路,路的尽头出现了住户,不可能是那条。
蒋佳然告诉他们,她挑了中间的那条,叫他们尽快往过赶。
挂断电话,她望向窗外,越往后走,路越抖,树越少,风也越大。
这是一条上山的路。
蒋南究竟把江衍带到了什么地方?
窗外一片暖阳,刺得人眼珠子都疼,可到底是入秋了,天气开始转凉,她坐在车里,竟出了一身的汗。
她攥紧包带。
她在害怕,害怕她去迟,害怕她救不下江衍。
害怕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走一分,她的心底就心慌一分。
就在她情绪极度紧绷的时候,一道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她惊慌到差点将包扔出去。
浑身一抖,冷汗冒了满头,她擦一把,这才拿出手机。
竟是江涵的电话。
江涵,江家大少爷,江衍的哥哥,自小在国外长大,父母都是医生,无心江家企业,很早的时候就举家搬往国外,一年到头只偶尔回来几次。
可不知怎的,江涵竟没遗传到父母半点儿的基因,他从小极不喜欢药味儿,倒是对金融很感兴趣,去年便回了国,在江氏帮着苏皖韵一同管理公司。
他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蒋佳然愣了半晌,才接通电话。
“喂。”
“蒋小姐,是我,江涵。”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温和,同他这个人一样,虽然江涵没有从医,但到底自小在医药世家的环境里长大,浑身一股谦谦君子的气质,倒是像极了医生。
蒋佳然说:“我知道,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江涵说:“阿衍的事,我知道了,你告诉我,你现在在那里?”
他怎么也是江衍的哥哥,知道这事不奇怪。
蒋佳然看了看四周,荒无人烟,风尘滚滚,两边亦是只有不知名的树。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
她抿唇,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手机里微信给我发定位过来。”
“哦,好。”
蒋佳然打开微信,联系人里翻了一通,竟不知哪个是江涵。
她甚至不记得她和江涵什么时候互加了微信,好像是有一年年底,那年她十八,来江衍家里找他,意外看到了江涵,那天离开前,江涵问了她微信,她想着是江衍的哥哥,便随口告诉了他。
可她印象里是从未和江涵说过话的。
如果要说他们开始有交集,应当也就是自江涵从国外回来后,江涵照顾过她不少生意,也在一次酒会上替她解过围。
他们之间,仅此为止。
她啧了一声,只能再一次给江涵把电话拨回去。
“怎么?”江涵问。
“你在微信上给我发个消息,我不知道哪个是你。。。。。。”
“。。。。。。”
很快,江涵发过信息来,但这里信号不太好,隔了约莫五分钟,才收到。
是一串省略号。
她扫一眼,找到定位,给江涵发了过去。
又过几分钟,她收到江涵的回信——好了,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的是,江涵还有另外一个爱好,爬山。
他自小在纽约长大,纽约大大小小的山都爬过,当蒋佳然发过信息来,他一眼便认出,那山是断崖山。
断崖断崖,是为绝壁。
也就是说,那里是一座没有后路的悬崖。
他只看一眼,收了手机,动身出发。
越往上走,信号越差,最后,手机彻底没信号了。
路很陡,而且坑坑洼洼,车子来回颠簸,颠的人胃里一阵翻涌。
蒋佳然索性躺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猛地往前一冲,停了下来。
她没睡着,捂着不舒服的胃茫然的坐起身来:“到了。”
“没路了。”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他往后一扫:“小姐,你快下车吧!”
“给你钱。”蒋佳然拿起包,正要从里面往出掏钱。
那人急冲冲的道:“不用了!快下车!”
前方传来脚步声,像是鞋底踩在沙砾上的声音,特别的粗砺,蒋佳然抬眸。
这两人她认得,是昨天那四个人里的其中两个。
他们目光不善的盯着这辆车。
蒋佳然明白司机为什么这样害怕了,因为他们的腰间别了手枪,枪身在阳光下铮亮无比。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打开车门,下车。
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
司机调转车头,踩下油门,逃命似得往山下开,车后扬起一阵尘土。
蒋佳然看着那喷着黑漆漆车尾气的车屁股消失在视线里,转过头来,同那两人直视。
那两人也看着她。
空气里霎时涌起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
几秒后,她率先往前走。
那两人立刻朝她围过来,他们把自己的十指扣在一起,来回松动,指关节被按的咔咔响。
就在他们出手的最后一瞬,蒋佳然从口袋里掏出了结婚证:“我是你们老板的妻子,谁敢动我。”
她的眼天生清冷,这么扫视着人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气场。
那两人对视一眼,朝她伸出手。
她把手里的结婚证递过去。
两人翻开仔细看了一番,扔回她怀里。
他们去一旁给蒋南打电话。
蒋佳然意欲趁此空档去前方一探究竟。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就在崖边,江衍就在那辆车里。
今天,她一定要带他走。
可她的手臂紧紧的被其中一人攥住了。
她的力气在这些满身腱子肉的人面前小的可怜,她试图挣脱,只换来那人一记警告的眼神。
这通电话没打通。
那人放了手机,将她拽到一处空地。
她挣脱不成,张嘴去咬那两人。
那两人介于她的身份,不敢伤她,只得松开了手。
蒋佳然转身就朝着崖边跑去。
风特别大,吹在人脸上跟刀子似得,划的脸都疼。
没跑几步,蒋佳然给拽了回去。
这次,那两人没有纵容她,从车里找了绳子给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这么对我不怕我跟蒋南告状?”她试图去刺激那两个人。
可刺激法对两人显然没有作用。
他们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她放在一块儿石头边,朝着那辆黑车走去。
要动手了?
蒋佳然手脚并用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手腕磨破了皮,她都没站起来。
她躺在那里,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朝着那两人嘶吼:“停下!”
可她的声音那样的薄弱,一出口,就被湮灭在呼啸而来的风里。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把车往前一踹,车身猛地往前下滑去,可没完全滑下去,那两人拽住了系在后备箱上的绳索。
车子三分之一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那两人捡了石头堵在车轮胎下,卡住车子。
再松开绳索。
车子不动了。
却是最危险的姿态。
他们要做什么?
蒋佳然忘记了掉眼泪,她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两人缓缓走过来。
那两人没看她,他们同她擦身而过,径直朝着山下走,不远处,还停了一辆黑车。
他们要走了?
把江衍扔在这里活活饿死?
不,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她仰着头问两人:“你们不杀他?”
那两人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像是想起什么似得,俯下身,抱起她:“嫂子,冒犯了。”
蒋佳然被他们抱着离开,视线里,那辆载着江衍的黑车越来越小。
“放开我!”蒋佳然声嘶力竭。
可那人的臂膀格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