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背着木妲尔一定跑不远!可谁知道我刚蹿进人群我的身后立马被许多人围挡了起来,匆忙之间我才发现好多都是桥上的摊贩,他们用身体和货物堵住了桥也堵住了梁国的士兵,我忽然知道向伶为何在情急之下会把木妲尔甩给我了,可是她呢?
我蓦然想到她还在梁军的手上,于是顾不得身上的木妲尔把她交给一个面熟的摊贩后又折返了回去。
然而当我到那时却发现那块地早已没有向伶的身影,我急忙拽着身边的人就问道:“刚才那个女子呢?”
“向西边逃去了,梁军也追过去了。”
我连谢谢都顾不上讲就朝着那个方向狂奔。
我只知道向伶不能有事,否则阿卜和他重病的父亲将无法承受!
然而我跑了很远穿过几条巷子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的预感越来越不好,很多画面凭空出现在我脑中,我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我不去想那些。
却在此时突然看见我左边那条狭窄的巷子深处有一道红色一闪而过,我毫不犹豫往巷子跑去,直到前方出现了岔口我才放慢脚步。
寂静的巷子空无一人,杜桥这头的街巷都像空城一样衰败凋零,大概也不会有人敢住在这里整日受梁军欺扰。
我轻轻探出身子左右看了看,突然发现我右边的地下有几只老鼠蹿了出来,于是我静悄悄的向着右边走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没走几步那红色的盔甲猛然映入我的眼中吓了我一跳,却发现那个梁军背对着我站在一个早已荒废的马圈之中,我侧了一下身子朝里看去,向伶的头发被扯得凌乱,衣服已经被撕破,肩膀全都露在了外面,她恐惧的盯着那个梁军,身体已经贴在了墙角。
“你还挺能跑的,这下我看你能逃到哪?”
梁军刚说完我立马蹲下身子捡了一块石子就朝着他的脑门砸去,石子刚抛出手中我弓着腰跑到另外一个方向。
“是谁?”他立马朝着石子砸出的方向回身看去。
而我此时却在他的另一边站起身,缩在角落的向伶猛然看见我后两个眼睛都睁得老大,我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可她显然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
我急得额头上的汗直往下冒拼命想着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让我们都脱身!
我的视线扫见缠在马圈上的一把早已生锈的斧头,我没有选择拿起那把斧头就冲进马圈向着那个梁军砸去,哪知斧头的重量超过我的想象,在我举起之际一时力道没有用准斧头落在了梁军的肩膀上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伤害,我手上的斧头在落下的时候滑落在地。
原本背对着我的梁军此时转过了身,那魁梧的阴影立马笼罩下来透着死亡的气息。
“我说是谁在捣鬼!”
他丑陋的面孔让我作呕,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如捏死小鸡一样,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向我袭来,我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突出眼眶,却依然死死的盯着向伶,眼神不停扫视地下的那把斧头。
向伶被吓得已经挪不动身子,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反应,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放弃,喉咙里拼命发出嘶哑的叫声试图唤醒早已被吓傻的向伶。
她好似终于听见我的声音,有些木讷的朝着我眼神的方向望去,我的心里不停在喊“捡起它,捡起它”
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我从来没有指望一个如此软弱无能的女人能救我的一条命,可我现在多么祈求她能把我从这个男人手中救出!
第93章 杀人了()
我面前的梁军有些模糊,然而忽然一道血红色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脖子一松看见从梁军的额头上顺着流下一道血,之后他倒在了地上。
向伶手中还握着那把斧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我杀人了,完了,我杀人了,我杀了梁军,他们会报复我的,阿卜,阿卜怎么办?”
她已经完全失了控,我一把捂住她的嘴,我担心另外两个梁军还在附近,万一再把他们引来我们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我把她手上的斧头夺过扔在一边搂着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说道:“听好,你这不是杀人,是自卫,自卫懂吗?你是逼不得已的,否则我们都会没命,听懂了吗?好!现在,我们必须把这具尸体藏起来,否则一会被其他梁军发现了肯定会怀疑我们,禹城就这么大,保不准他们会搜上门来!”
向伶听我这么一说才终于清醒:“怎么办?那我们怎么办?”
我有些烦躁的没有去理会向伶,要不是她刚才多管闲事我们也不会遇上这茬,我绕过马圈向屋后走去,却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我顺着味道掀开一个盖着的棚子才看见里面躺着一匹不知何时死去的马,肉身早已腐烂。
“蔚蓝,蔚蓝。”
我听见向伶低呼的声音赶忙折身回去,见到瘦弱的她居然兀自拖着梁军的尸体,吃力的挪着步子。
“怎么了?”我跑上前。
“我听到声音了,恐怕他们离这不远了!”
我立马蹲下身子和向伶一前一后把尸体往屋后拖。
“眼下没有时间埋尸体了,我刚才在屋后看见一匹死马,把尸体藏在那吧,最起码能掩盖一下味道。”
向伶点点头,我看见梁军头上的血全部沾在了她米色的裙子上,然而胆小的她却丝毫没有在意。
我们把那个梁军的尸体塞在死马的后面,再用棚子盖好后赶紧跑回马圈把地上的血渍清掉就急忙从屋后绕走了。
我对禹城的路根本不熟,一路上向伶带着我从那片荒无人烟的街道直至穿到一片荒草地,我们两才总算喘口气。
向伶蹲下身子在荒草中间的小溪中洗了把脸,双手不停的搓着,大概是想把手上的血渍搓掉,只是她太用劲了像是和自己过不去一样。
“谢谢你。”我站在她旁边,她抬头望了我一眼。
“刚才你很勇敢,真的,要不是你我可能要被他掐死了。”
向伶又低下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今天的一切,我杀人了!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他也许爹娘健在,他的家人一定不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刚才差点要侮辱向伶,杀了我的男人,对于他的死我没有感到丝毫愧疚,我更是忍受不了向伶此时喋喋不休的同情心泛滥,这在我看来荒谬至极!刚才的情况,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我们别无选择!
向伶起身用破烂的袖口擦了擦脸:“我们回去吧,阿卜一定等急了。”
我点点头闷不吭声的跟在她后面,前方的荒草地一望无际,身边的杂草高过肩膀,我们沿着中间的小路往回走。
又一天的太阳缓缓落下,昨天的这时候我还在禹城的城门外,而今天却死里逃生,暖金色的夕阳照耀着前方的大片荒草闪着橘子的光居然有那么一刻让我觉得十分壮观。
向伶突然指着我们斜前方:“那里,我爹娘原来就住在那儿,我们家的房子前面就是大片的草原,家里有几匹健壮的马,我们一家的骑术都很好,我十多岁就可以独自骑着马穿过前面那片小山头。我爹爹能种出最甜的大枣,我是在枣园长大的孩子。”
我顺着向伶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不过是一堆黄土!
“你是说那里吗?”
向伶点点头:“我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梁国和周国的关系变得十分紧张,在边城冲突不断,梁军无法攻进周国,所以在禹城但凡遇上周国百姓都会统统杀之,也是自那以后禹城就再也不复从前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向伶失落的背影突然感觉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股气息,弥漫着时间的轮廓。
向伶不知道何事,可我知道,如果我推断的没错,那个时间点应该正是周王把颜姬从梁国抢走开始。
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我从来不知道,可记忆中有个人男说过“我本身微不足道,影响不了太多人的存亡,然而人类就像一条完整的食物链。”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体会他这话的含义,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有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女人就轻易改变了四国的局势,即使,她现在不在了,仍然影响着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苍茫的大地挥洒着一望无际的荒野,这片不毛之地原来也曾如向伶口中一样充满了田园风情,生机勃勃,现如今却早已荒凉一片。
向伶蹲下身子不知在地上捡起什么,激动的回过头拿到我面前。
“你看,这种石头,只有在这里才会有,小时候我们都会在家门口寻找这种石头收藏起来。有一次我的三哥为了把一个漂亮的石头给我还和别人打了一架。”
我接过向伶手中的石头拿到眼前看了看,是一种表面光滑类似雨花石但纹路却如假山一样的石头。
“果真漂亮。”我看着那种石头由衷的赞叹,可再漂亮也不过是块石头而已,在我眼中并没有太过稀奇,向伶却视若珍宝一样握在手中。
“你的哥哥们呢?现在还生活在禹城?”
向伶的眸子暗了暗:“大哥和二哥都不在了,我不记得禹城是什么时候变了样,大哥和二哥生性刚烈,刚开始加入禹城反抗军,不久后就被他国来的军队给”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你三哥呢?”
“那时太乱了,几国的士兵一家一户的盘查有没有禹城反抗军的人,三哥也是在那时逃出了禹城,一去这么多年都没再见过。”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有些粗糙的小脸上照得她竟如此动人,她的眼中充满了我看不懂的光泽。
我站在向伶的身旁望向这片大地,微风吹得荒草漫舞摇曳,一层层的像波浪一样柔和的让人舒服。
家是什么?也许就是一个即使千疮百孔但你依然无法遗弃的地方。
我脱下自己的罩衣披在向伶的身上。
“待会回去不能让阿卜爹看到你这样,否则他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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