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甩膀子扭头离开了。
直到上了江晗准备的轿子,也没回头瞧九殿下一眼。
随着轿夫一声嘹亮的“起轿”,顾笙便被四平八稳的抬起,颠颠儿的送回府。
她心里头憋闷的慌,竟觉得九殿下刚才那落魄模样,都是装出来哄她心疼的!
别的君贵一邀约,还不是乐呵呵就应邀了?
一想起九殿下未来会在“广阔无垠的花丛中翩翩起舞”,身边莺歌燕舞络绎不绝,顾笙就会莫名的气闷。
可仔细一想,人家小皇爵的私生活挨着她什么事儿了?她还真就慌上了!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虽然不断指责自己管得宽,但那股心慌,却任凭她如何反省都难以压下去。
顾笙甚至开始努力回忆,前世的江沉月是多大开始纳姬妾的,其中有那个叫温子砚的吗?
可她与九殿下前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实在无从搜寻这些事。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轿子外头传来江晗的嗓音:“我本想带你去府上坐坐,有很多话想问你,可天色不早了,就在这里简单说两句罢。”
顾笙忙撩起轿帘子,抬头看向马背上的江晗,疑惑道:“殿下想说什么?”
江晗没有低头看她,目视前方深吸了口气,轻声开口道:“我这小皇妹近两年就要长成了,该提前做好打算,我去跟父皇请示,今年秋闱之后,就找新伴读接替你的位置。”
顾笙瞪大眼睛,怔愣良久,开口道:“殿下?我这伴读哪里做得不好吗?”
这一瞬,顾笙发现自己是真心慌的,第一反应倒不是担心江晗因此得罪江沉月,她心里就是两个字……不行!
怎么总打她伴读的主意?她做得不好吗?
但凡九殿下有一点淘气,顾笙都会“威武不能屈”的梗着脖子上前“死谏”,要换了其他人,谁有这胆子在超品皇爵面前碍眼?
虽然小人渣如今性子还是有一些霸道,但要跟前世比起来,那绝对是宽容礼貌沉稳得多了,还不都是她这伴读的功劳?
江沉月不比江晗和其他兄长。
江晗从小被母妃骄纵的脾性压制磋磨着,长大后又卷进争储的漩涡,在父皇那头碰了一鼻子的灰,如今自然是处处谨小慎微,温润体贴的。
就像是一颗打磨圆润的黑曜石,看似平滑,内里却无人能看穿,办事四平八稳又讨喜。
江沉月就差远了,从一身奶膘的小肉球时期,就被全夏朝人哄着,母妃又是个大大咧咧的直性子,导致九殿下人生经历的最大灾难,只有揪耳朵和打屁屁。
那性格基本就是个未经打磨的刺儿头,一腔热血与豪情,满身杀伐勇武之气。
跟江晗不同,江沉月想护着谁,从来不私底下拐弯抹角的整治人,一旦触及底线,就当场宣战。
就如上回宫宴之后,九殿下逼迫大皇子处罚自己的姬妾,这要换了江晗,定是死也做不出的,宁可面上先和解,私下使绊子毒死顾娆,也不可能当面为顾笙出头。
而九殿下不一样。
江沉月敢为她得罪人,也得罪得起人,时时腰杆儿都挺得笔直!
但这脾气是把双刃剑,九殿下为人处事与江晗相去甚远,江晗贴心又温柔,江沉月却是十足的人渣范儿。
这也导致顾笙时时活在被戏弄的恼火中,但她其实没有真生气。
九殿下想引起人注意的方式太过孩子气,但到底还是没恶意的,真出点事儿都还是护着她的。
所以,她从来都没想过放弃伴读的身份。
大树底下好乘凉,她要保护的不只是娘亲,还有江晗,守在九殿下身边,也好时时注意着二人的动向。
“当然不是,你一直做得很尽职,阿九越发乖巧通人性了。”江晗温和的扬起嘴角,侧头垂着凤目,注视着顾笙。
顾笙的心一下就安宁了,稍缓了语气问道:“那殿下何故要将我调换?”
“你这丫头,真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江晗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阿九一旦长成了,你就不怕被污了身子?我还怎么求父皇赐婚?难不成叫本王去抢自个儿皇妹的姬妾?”
顾笙心里一怵,顿时哑口无言。
她心里,江沉月还总是那个矮墩墩的熊孩子,怎么可能眨眼就长大了?
隔了许久,江晗沉下脸,蹙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猜不透,怎么提到赐婚就傻了?开心傻了还是伤心傻了?你给个准话儿,本王头一次跟人说这事儿,没经验,弄不清你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顾笙依旧傻愣着,说不清心里是开心还是……奇怪的不安感。
回过神,她立即羞红脸,蹙眉道:“殿下怎的突然说这种事儿,这光天化日的,是要臊死人!”
顾笙一甩帘子盖上窗,躲在轿子里捂住胸口,心脏噗通直跳,脑子里轰隆隆的响。
江晗怎么会这么快对她表白?
顾笙无法平静,脑子里飞转。
大概是京鉴会已经夺了容华之位,恰好替江晗扫清了地位上的悬殊问题,这场表白便也被提前了。
真是太突然了。
顾笙靠在轿子里,眉心纠结,对这份期盼已久的感情,却莫名的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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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一刹那的晨光千思万绪,竟就把轿子外的二殿下给抛到脑后了,独个儿躲在轿子里头揪帕子。
许久,外头才传来一声闷闷的道歉:“是我鲁莽了,你别上心。”
顾笙这才回过神,怔愣许久,再次撩起轿帘子。
江晗此刻凤眼斜垂,正盯着轿子窗呢,白净的脸蛋已经憋出一片红晕来。
顾笙心中一暖,她怎么能忘了呢?
江晗从前就是个闷葫芦,今儿个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假作云淡风轻的上赶着袒露心事,怕是心里已经卯足了劲头,憋不住了才说出来。
如今得到顾笙这么个反应,心里不知多难受呢!
顾笙方才心如乱麻,此刻见江晗这下不来台的脸色,便缓声道:“殿下不是个鲁莽的人,不过今儿确实性急了些个,这种事,好歹邀我找个时间坐下谈。”
江晗眼中复又一亮,急忙打发轿夫折回头,说是要去刚路过的一家小茶馆歇脚。
身后老远跟着的一群侍卫也听见了,个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才走了几步路呢?歇什么脚?
顾笙在轿子里掩口一笑。
那丰润的红唇微启,一口皓齿珍珠似的光泽柔和,看得江晗心中一阵火热,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笑。
顾笙挑起杏眼笑道:“殿下,咱们才刚从大酒馆里出来,又去小茶馆里歇脚?这天都快暗了,不如改日再叙罢?”
江晗自顾自调转马头,跟着轿夫往回走,顿了顿才答道:“那你就地给我个准信,这里不方便,咱就换个地儿,一切都看你。”
想来二殿下也是真急了,还没定下来呢,这就与她“你我”相称了,真不如前世沉稳。
顾笙抿嘴一笑,面上还故作不悦道:“殿下这是何意?莫非笙儿今日不给个答复,您就不许我回自个儿家了?”
“也不是这么说。”江晗支吾着,脸色红红的,但完全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径自握着缰绳,往小茶馆颠着,好一会儿,才小声耍赖道:“那你就给个答复呗?乐不乐意都看你,本王不爱强求人,事先给你通个信,也是这意思,不然早直接向父皇递折子请婚了。”
顾笙抿嘴低下头,前后这么些人簇拥着,她是真不好意思了,一拍帘子,又缩回轿子里,心里头甜丝丝的。
江晗这性子一点都没变,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就是不知今儿怎就这般急吼吼的,像是怕谁横刀抢人似的。
等到了茶馆,小铺子五丈见方的地儿,连个隔间儿都没有,显然供不起皇爵这尊大佛。
店小二见打头的一位来客气宇轩昂,人长得也玉雕似的漂亮,后头还跟着个粉面含羞的小美人,心知这来客不是普通人,忙不迭喊一声:“上贵客喽——客官,里头请!”
江晗四周一打量,这破木头小宅子,一眼就到头了,不禁微拧起眉心。
可在换地儿天色就晚了,她不能坏了顾笙的名声,横竖将就一回,就这地儿了!
江晗扫了一眼店里零星坐着的几个茶客,冲一旁使了个眼色,长随立刻会意,赶忙上前,一桌送点儿银钱,让客人挪个地儿去别处吃茶。
等地方空了,二殿下又亲自掏了一锭银锞子,送到店小二手里,开口道:“你也出去,店里别留人,我们得独处谈事。”
这破落小茶馆的店小二,哪年见过这手笔的大人物,手里悄悄儿掂了掂银锞子,合该是五两的官银,顿时激动地腿肚子直颤,感激涕零的问“客官要来点什么”。
江晗要是自个儿吃顿便饭还能凑合,可如今顾笙跟着,她哪里肯叫这里没手艺的厨子扰了她的兴致,一摆手,道:“不用,上一壶茶就成。”
小二嗳了一声就下去了,心里也明白这贵客是偏巧路过,叫自家小茶馆撞大运了,哪里还敢叨扰,颠颠儿的吆喝一声,上了一壶茶,倒满了两杯,就迅速退出了茶馆,把门合得严严实实的。
店里安静下来,江晗将座椅一拖,偏头看顾笙,轻声招呼道:“坐。”
顾笙颔首一礼,上前落座。
二殿下却没去另一头落座,而是杆子似的杵在顾笙身旁,反剪双手,沉默不多时,急道:“你怎么说?”
这都急成什么样了!
顾笙被逗乐了,很久没看见江晗这副猴急的模样,她故意使坏,嘟嘴嗔怒道:“殿下,您这是审犯人呢?笙儿可是连九殿下都不怕,您可吓不着我。”
江晗一愣,这才踱步走到对面坐下,一双凤目火急火燎的直视顾笙,解释道:“我知道,今儿突然说起这事有些唐突,但这绝不是一时兴起。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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