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望着那淡漠颀长的背影,回想着郦家三小姐过来之前,他吩咐的那些话。只要郦家三小姐来了,就将“十里锦”从不外卖的西域三珍宝送给她,这账自然是记在他身上。
红姑正犹豫着该如何定夺,却见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颀长背影突然转过身来,即便是隐于珠帘之后,红姑也有一瞬呼吸停滞的压迫感袭遍全身。那一抹青衣身影,给人乌云压顶山峦崩塌的感觉,即使看不到他寒冽夺魄的瞳仁,也能感受到他此刻周身释放而出的枭野寒气。
红姑注意到,珠帘后,酸枝木的桌子上提前摆好了西域三珍宝,且都是“十里锦”的镇店之宝,“十里锦”开业百年来,也只此一套。贵客开口,红姑自然是要送出去的,只是不知道,这位贵客为何偏偏选了名声不好的郦家三小姐!难道他们之前见过?
第二十二章 强势反击(一)()
长亭这边,阳拂柳还拿着发簪发愣,长亭却是先一步攥住了她手腕,任由四周看过来的世家千金目光疑惑指指点点。
郦梦珠晕晕乎乎的站直了身体,却是发现之前差点刺中她眼珠的发簪距离自己眼睛又近了一分,不由气愤的握紧了拳头。
钱碧瑶咬咬牙,压低了声音责备郦长亭,
“长亭!拂柳好心帮你试戴发簪,你还撞了她,若拂柳不小心伤了梦珠,这罪魁祸首可是你!!”
长亭眸光闪烁,攥着阳拂柳手腕,将那发簪尖锐的一面朝向钱碧瑶的方向,神情却满是由衷的歉意和愧疚。
“让大夫人和梦珠妹妹受惊了,真是抱歉!不过……”
话锋一转,长亭挑眉看向郦梦珠,那攥着阳拂柳手腕的发簪,不由得又朝着郦梦珠逼近了一分。
“你走开!你有病啊郦长亭!”郦梦珠惊慌的后退着身子,却是一脚踩在了自己撞倒的那些货架上,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阳拂柳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不知郦长亭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是被她扯着往前又朝前走了一步。
长亭面容笑颜纯粹,明媚如昔。在秋日暖阳映照之下,透着说不出的清冽纯净,悠然飒爽。
随着那发簪愈发接近郦梦珠面颊,郦梦珠只觉得,此刻由郦长亭挟裹着而来的巨大戾气仿佛乌云压顶一般,要将她全身上下刺穿无数个洞。
郦长亭看着她笑,笑的璀璨生辉。
郦梦珠却是浑身发抖,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郦长亭!你疯了是不是!!你想找死吗?!”郦梦珠因为害怕,众目睽睽之下,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旁,钱碧瑶握紧了拳头,虽是明白,在这等公众场合,郦长亭不会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来,但如此让她猜测不透的郦长亭,如何还能继续留在郦家?
钱碧瑶正要上前帮忙,却见郦长亭突然抓着阳拂柳手腕,将那发簪斜斜的插在了郦梦珠发髻上。
钱碧瑶只觉得,郦长亭此刻虽是眼眸含笑,但那眼底却是如刀似箭的寒冽杀气,像是眼神已经将梦珠千刀万剐一般。
“长亭,你妹妹她不……不适合这个发簪。”钱碧瑶见此,虽是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完全放松下来。她已然看出,如今的郦长亭,与之前那个毫无主见听之任之的傻子有多么不同!对她,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郦长亭!本小姐说最后一遍!拿开你的脏手!!”郦梦珠抬手在眼前胡乱挥舞着,还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胆寒恐惧的时候。
而长亭就在这时,倏忽松开阳拂柳手腕,抬手将那发簪重重的插进郦梦珠发间,发簪尖锐的棱角碰触到郦梦珠头皮,疼的她嗷的叫了一声。
郦长亭却是后退一小步,双手环胸,笑容依旧,冷声逸出,
“我与你,虽是同父异母,但都是姓郦的!如果我穿着‘十里锦’的衣服是可惜可惜了,那么你戴着这个发簪岂不也是可惜至极!既然是一家人,我若放浪下贱,你就是淫当无耻,我委屈了衣服,你也委屈了这发簪!还是尽早摘下来!免得丢人现眼!”
话音落下,长亭突然抬手,手腕翻转,嗖的一下抽出了插在郦梦珠发间的翠玉簪子,连带郦梦珠的头发也扯下了好几根。
第二十三章 强势反击(二)()
“啊!娘亲!”郦梦珠因为头发被扯落了好几根,登时疼的眼泪汪汪的,一脸委屈惊惧的表情看向钱碧瑶。
长亭这会却是将发簪轻轻扔在一旁的绒布首饰盒里,转身,抽出丝帕擦擦手,将擦手的丝帕顺手扔在了地上。
目睹这一切的钱碧瑶,心底,徒升莫名寒意。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长亭已经面带微笑的看向郦梦珠,眼神清冽如水,表情更是明媚生动到不带丝毫愤怒气息。
只那说出口的话语,却是听得钱碧瑶心肝乱颤。
“你们是真的太平日子过腻了,想寻点刺激,是不是?”一个清浅的疑问,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气势。此刻的郦长亭,莫说是唬住郦梦珠,就是钱碧瑶都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钱碧瑶回过神来,看向长亭的眼神带着透骨的杀气。她是堂堂郦府大夫人,刚才怎能被凌籽冉那个贱人的女儿跟唬住了?
“长亭!你若对梦珠有何不满,你当先来找我,暗中下这种毒手,成何体统?”钱碧瑶回过神来,犀利发问。
面对钱碧瑶的质问,长亭眨眨眼,满眼无辜淡漠,
“我暗中下毒手了吗?那么请问大夫人,梦珠妹妹现在是有哪里受伤了吗?还是缺胳膊缺腿了?还是哪里少了一块肉!大夫人,你最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个清楚明白!”
长亭的反问,一时让钱碧瑶语塞。自始至终,大喊大叫的只有梦珠,郦长亭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她钱碧瑶真是不知不觉的着了郦长亭的道儿!
见此情景,阳拂柳带着虚假的笑意劝着长亭,
“长亭妹妹,你虽比我小,要叫我一声拂柳姐姐,可梦珠却是你我二人的妹妹。她年纪还小,又是郦老爷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平日里就是叽叽喳喳最是单纯无害的,你又何必拿她一个小妹妹的话当真了?”
阳拂柳这话说得,狠毒至极。
时刻将屎盆子都往长亭头上扣,用郦梦珠的单纯无害来映衬她郦长亭就心机深沉歹毒了吗?还不忘抬出郦震西来压制自己,让自己看清楚形势,郦震西在意的是谁?是郦梦珠!不是她郦长亭!
见长亭有片刻沉默,阳拂柳不由得朝钱碧瑶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干脆利索一点,早些解决郦长亭。
刚刚那一刻,阳拂柳眼中的郦长亭,那强势冷厉的气势,寒彻透骨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第一次见到墨阁阁主肖寒时的场景。也是这般让人屏息凝气,像是到了阎罗王的地盘上,自己面前的不是昔日那个浪荡不堪的郦长亭,而是阎罗巷中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
此刻,钱碧瑶忍着心底恨意,面上却是一副慈母的架势柔声劝着长亭,
“长亭,拂柳说的极是,想你平时常常出府,不怎么跟郦府的兄弟姐妹们交往,这日子久了,姐妹们自是连跟你开个玩笑都不晓得如何拿捏分寸了。”
钱碧瑶顺着阳拂柳的话说下来,一来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二来还多给长亭扣了一个日日外出乐不思蜀,故意疏冷兄弟姐妹的帽子,真是不惜抓住一切机会来毁坏她的名声!
第二十四章 以前都是装的了?()
长亭维持脸上璀璨笑意,冲着郦梦珠淡淡道,
“看来,真是我错怪梦珠妹妹了。只是……”长亭话锋一转,突然看向钱碧瑶。
“只是,不知是我才疏学浅呢,还是大夫人教养子女的方式跟其他家族不同,原来浪荡下贱这种话,不是骂人的,而是用来开玩笑的?这幸亏梦珠妹妹不是嫡出长女,否则今儿这一出,梦珠妹妹代表的可就是郦家所有的兄弟姐妹了!这外面的人见了之后,会不会说:堂堂大夫人的亲生女儿都如此口出秽言,还不知道大夫人教养出来的其他子女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更是肆无忌惮的什么琼玉楼伍紫璃全都挂在嘴边了!
好吧!我今儿算是知道了,这是开玩笑的话,以后我自是不跟梦珠妹妹计较,但是……”
长亭在钱碧瑶铁青的脸色中,微微笑着看向脸色阴郁眼神狰狞的郦梦珠,悠然出声,
“但是梦珠妹妹当记得,这般粗俗的玩笑话,说给我听听也就罢了,毕竟你我都姓郦,骂我就是骂你自己,谁叫我们同根生呢?这点小误会小摩擦,我这个大姐还是担待的起的!可如果毁了的是郦家的名声,就是大夫人也没辙!”
长亭最后一句话,一出口,便如针尖麦芒,刺得钱碧瑶心口窝一抽一抽的,说不出是痛还是恨,还是别扭。总之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想发火偏偏发不出来,想她三十岁的年纪了,竟是被一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给连削带打的教训了。
一旁郦梦珠见着自己的母亲憋着火气发不出来,正欲上前一步与郦长亭撕扯,却被阳拂柳和钱碧瑶双双拉住。
钱碧瑶的声音阴冷如冰,“梦珠,娘亲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不是教你处处谦让你姐姐吗?她既是你姐姐,又自小在宫中受尽折磨虐待,欠缺家族温暖母爱宠护,她跟你不一样!你是自小在郦家长大的四小姐!她是七岁才回来八岁就死了娘亲,你如何能比?”
钱碧瑶这一句如何能比,说的自然是反话。
长亭听出话中讽刺却懒得搭理,不是还有十六套衣服要挑选吗?一会就有钱碧瑶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转过身后,面对一地散落的首饰,唇角含着冷峭弧度的某女,很快便静下心来心情甚好的挑选首饰。
紧紧跟着她的红姑,还来不及长舒口气,就见珠帘后的那位爷,本是应该走了的,竟是一掀袍角缓缓坐下,大有继续看戏到底的架势。
那精雕细琢的玉般五官,偏偏配上一双寒冽透骨的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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