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待曹思诚主动相问,李明睿就主动说道:“这几日,你最好是闭门不出,陛下只怕也没查出什么真凭实据,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安安稳稳的站在朝堂上,现在只要你不轻举妄动,继续保持以前那样的中立姿态,并权当此事没有发生,陛下也不会把你怎么着,至少不会要了你的命,因为陛下要敲打的不是你这个左都御史,但若你这时候表现出一丁点的不安甚至因此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尤其是我和钱谦益,那你只怕不仅仅会丢掉性命,因为陛下是最不能容忍六部九卿这样要害部门的部堂官也参与到党争之中!”
李明睿说完就吩咐轿夫抢先一步走了,而曹思诚也忙命轿夫从反方向饶着走,以表现出自己和李明睿的坐轿毫无关联的样子。
但被五雷轰顶的曹思诚回来后依旧是难以心安,只得托病在家,也不见任何人。
朱由校知道后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诚然如李明睿所料,曹思诚这样的部院大臣,他是不会轻易动的,至少不会成为其他文官手里的工具而被其他文官利用让他一个皇帝去处决一个都察院的掌舵者,但若是曹思诚这样的部院大臣真的罔顾朝廷政务和重大方针而为小集团服务,那朱由校绝对不会客气!
翰林院和国子监以及其他五寺等不具备重要行政职能的官员如果参与党争,朱由校是不会太过苛责,但六部九卿这样的重要职能部门必须要以为大明办实事为首要,虽然朱由校也知道让他们也不参与党争很难,但至少利益出发点和总的方向不能错!
钱谦益回到府里后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今日朝堂上心底幸灾乐祸的官员不少,而他这个内阁首辅就算一个。
对于掌管都察院这样利害部门的左都御史居然是李明睿的人,这让钱谦益很不爽,他为了能将曹思诚从左都御史的位置上扒拉下来,也费了不少心血。
而信王朱由检骤然还京且再次被拘禁起来,而且带他回来的还是内阁次辅李明睿,这就让党争嗅觉敏感的钱谦益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阴谋。
他当然知道陷害一个堂堂左都御史有多么不易,至少会让陛下很不满,所以他也就刻意没有把事情做得太过,没有直接诬陷左都御史曹思诚与信王朱由检意图谋反,但在今日朝堂上当陛下提及信王且当面夸奖曹思诚时,让钱谦益发现陛下或许是已经知道了左都御史曹思诚有结交信王朱由检的迹象,且似乎是在故意敲打,这就让钱谦益有一种错觉,认为陛下已经开始对曹思诚产生了不满,甚至也有可能知道了曹思诚的屁股是坐在了李明睿这一边而故意要敲打李明睿的意思。
因而钱谦益当晚就秘密见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现在担任户科都给事中的蒋德璟,并让蒋德璟准备奏疏参劾左都御史曹思诚行为不轨,争取借助信王朱由检最近回京再次被陛下拘禁这个热点将左都御史曹思诚扳倒。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两阁老斗法()
啪!
朱由校就着手里的奏疏直接拍在桌面上,气息不由得加重了些,冷笑道:
“好一个钱谦益,倒会玩一个借鸡下蛋,顺势而为,如今看来这些东林党遗留下来的还真没一个能用的,除了溜须拍马外,搞起党争倒是一流的水准!
朕还以为是李明睿等要对曹思诚动手,如今反而是钱谦益的得意弟子蒋德璟先上了弹劾折子,倒真是让朕匪夷所思,不过如此说来,这曹思诚只怕屁股已经坐在李明睿这边了。”
朱由校说完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来了个葛优躺。
“李明睿这些人倒也会发展势力,把手都伸到都察院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忘了朕提拔他们的初衷,一个个变着法的扩充自己的势力,还能不能为大明办几件实事也未可知,不过看来,这内阁是该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
朱由校这些话让一旁陪侍的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心里不由得一紧,心道:
“陛下说如此话,难不成是要有换阁臣的想法?那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文官们即将进入一段考察期,一些有资格竞争阁臣的官员此刻无疑进入了一段最关键的阶段。
不过,王承恩自知自己是内臣,不便参与外廷的事,因而也就最多心里多想了一下,并问道:“那陛下,这蒋德璟的奏疏该如何批复?”
“孙承宗前日不是上了一道奏疏说,如今哈密卫和赤斤蒙古一带因为西征而刚收复现在继续官员前去进行改土归流吗?
朕料想孙承宗现在管着陕西和好几个边镇明显无暇顾及嘉峪关以西的领地,更何况这些领地的情况更为复杂。
依朕看,干脆成立甘肃承宣布政使司,管辖嘉峪关以西到哈密卫的广袤之地,尤其是河套地区!让内阁寻个由头,将曹思诚打发去做甘肃巡抚,领左佥都御史的官衔,堂堂一左都御史竟也不能保持中立,朕也没必要再留他在中枢!”
说着,朱由校又道:“对于这个蒋德璟,年纪轻轻不思为国谋大事,竟甘当他人走狗,做党争之急先锋,此人与杨涟等人又有何异!这也是朕最痛恨之人,不过,杀了他也无意义,甚至还倒成全了他。
既然他敢怼堂堂左都御史,就设哈密卫为府,让他去哈密卫做一个知府,做我大明最西端的知府,三年之内若不能将哈密府改土成功,就不必回中原了。”
王承恩心里不得不佩服陛下朱由校的应对之高明,让曹思诚这样的老臣去坐镇甘肃,虽说算是降了职,但却也没有多大的损失,算是没有完全如了这钱谦益一党的愿。
更何况,还让蒋德璟做了哈密知府,是曹思诚的下级,这无疑也是对蒋德璟的一种最好的惩罚,也算是警告了其他言官,若再敢被别人随意当枪使,下场只能是去偏僻之地为大明服务。
钱谦益在得知曹思诚被贬到新成立之甘肃承宣布政使司做巡抚后,心里略有些失望,他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没有痛下狠手。
甚至降职的理由也很温和,采用的是明褒实抑的方式,即理由是曹思诚老成持重,清廉自守,因孙承宗提议,新归附之哈密沙州等地需一沉稳干练老臣坐镇方不可动乱,因而就让曹思诚做了甘肃巡抚。
“难道说当今陛下改变了他一贯铁血的风格,转而变得温和起来,开始玩绵里藏针了不成?”钱谦益并没意识到当今陛下朱由校已经对他妄图对部院大臣玩阴谋的行为表示了不满,在他看来,陛下朱由校或许只是不想再大动干戈,想在他和李明睿之间搞平衡。
也因此,钱谦益并没有因为曹思诚被贬的事而感到一丝恐惧,反而觉得陛下只是觉察到了这里面或许有党争的缘故而不想被自己牵着鼻子走而已,虽然连带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蒋德璟因为陛下要敲打一下自己的缘故而被贬到了哈密卫做知府,但钱谦益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牺牲一个给事中而斗倒了一个左都御史,这笔政治买卖在他看来并不亏。
李明睿这边也没有因为曹思诚的被贬而感到失落,依据他对陛下朱由校的了解,能猜得出来曹思诚明显是躲过了一劫,而也恰巧说明陛下并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尤其是在目前即将进行对建奴的彻底消灭之前,当今陛下最不希望发生的就是朝廷内部有什么大的动荡,而钱谦益借朱由检想整自己,无疑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在李明睿看来,这钱谦益明显是在自找不痛快,尽管他如愿以偿的让自己这边的曹思诚离开了都察院,但也预示着这位钱阁老也要离致仕不远矣。
所以,李明睿此刻不但没有因为曹思诚被贬而心情抑郁,反而心里也感到一丝喜悦。
当然,在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心情很不爽的样子,甚至很高调的去十里长亭送曹思诚,还承诺定当照拂曹思诚留在京城的家眷。
既然陛下朱由校已经贬了曹思诚的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曹思诚并不是一个孤臣,要不然陛下必会如同当年保卢象升一样保曹思诚,硬是不管御史言官反对而直接简拔。
因而,李明睿也就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与曹思诚的关系,表现高调些既是做给钱谦益看,也是做个陛下朱由校看,他要陛下朱由校知道自己虽然结交其他部院大臣,但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政治理念,所以在送别曹思诚时,他刻意大声告诉曹思诚,既然做了一省督抚当应加征商税,发展商贸,再现丝绸之路的辉煌。
李明睿深知当今陛下虽然反对结党但却并不反对官员们因为政治理念的相同而走在一起,尤其是跟当今陛下的政治理念相同。
李明睿说的大声就是为了让东厂的人听见,然后好让当今陛下朱由校知道。
朱由校的确是在当日下午就知道了李明睿和曹思诚的对话,并不由得笑道:“我们这位李阁老也是会演戏,这话说的倒是慷慨激昂。”
说着,朱由校不由得问着东厂提督刘汝愚:“钱谦益今日在干嘛?”
“回陛下,钱阁老今日倒是一直静养在府里,但其子今日在抱云楼见了一名叫光时亨的举子,此人是南直隶今科亚元,也得过小三元,是明年争夺一甲名额的热门人选,而他的舅父陈于廷乃南京右都御史,似乎想在钱谦益这里活动一下执掌都察院。”
刘汝愚说着也不待朱由校继续问,就主动将陈于廷介绍出来:“这陈于廷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素来以直为名,曾经气得魏忠贤将他贬到南京做都御史,但此人似乎并安于在南京养老。”
朱由校听后倒是不由得皱起眉来,说道:“好一个钱阁老,朕刚贬了左都御史曹思诚,他就迫不及待地要给朕安排一个新的左都御史了,这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刘汝愚明显感觉得出来,陛下是对钱谦益的行为感到不满,心里也不由得暗叹一声,这钱阁老只怕也会走跟魏广微一样的路子。
谁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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