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两年前的事情你儿子做的一点错都没有,当然你更没有错,错的是这帮势力的小人还有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司徒媗继续说。
石愣子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人人都说他不该细胳膊去拧大腿,才导致今天这个情景。当然人人心里也清楚那帮小人是普通农户惹不起的,错也不全在他。可说他一点错都没有的,司徒媗是这头一个人。他这几年生活在贫困中也常常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就应该要忍气吞声的。
“每个人为了生存已经够苦了,又何苦找那么多理由来束缚自己呢。我也知道每年供奉你都会比别人多交,再加上苛捐杂税,到头来自己剩的粮反而都顾不住三张嘴。其实,在江州地区,许多女子聚集在一个地方纺织刺绣是很平常的事情。并且她们都以此为生还养活了一大家子,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效仿一二呢。”司徒媗继续滔滔不绝的劝他。
“石伯伯,我在这里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香桃抛头露面去集市。她只管在家自己织布,织好了送我那去,我家里卖了再把银钱交付于你。这对于你有利而无害啊,到时候你外债也还清了,家境也宽裕了。外人看了都会称赞你一声有先见之明,谁会再去管那什么规矩。”
石愣子想想美好的前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家里条件好了,那也有香桃的功劳。到时候四邻皆称赞香桃小小女子这么能干,谁人不争着抢着来说亲。”司徒媗接着说。
说的石楞子动了心,下定决心一拍腿站了起来说:
“你这小妮子伶牙俐齿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不跟你说了。”然后他进了屋。
香桃有些蒙了,她爹没追究她今天的事情了,就这么了了?
“傻妮子,你爹这是默认了。”司徒媗手指头戳着她的脑袋说。
接下来,司徒媗织布也有了伴儿,常常和香桃待在一起。只是已经到了春耕的季节,石大叔可没空闲的时间去集市上摆摊卖货了。
其实石家里心里都明白,去年一冬天摆摊挣来的顶的上好几年的种田。
虽说这两年年景好,无旱涝之灾。实际上农家赋税杂捐苛刻,再加之那些个当官的层层剥削。辛劳一年下来,其实没有多余的在农人手里,最多也是保证能吃饱喝足,有衣物蔽体。
茅草屋不如砖瓦房坚固,也需要年年修缮,稍微有些余的就用在这上头了。
去年石家人沾了司徒媗的光,手里有了余钱,便赶在隆冬之前把家里屋子漏风漏雨的地方都修补好了。
以前的被子里面的棉花因为年头久的缘故早就结成了一块,棉衣也是。司徒媗建议全换成新的,可石氏夫妇节俭惯了嫌太浪费。终究拗不过这小妮子,里里外外全换成了新的。
更可喜的是幺儿和石子儿今年都没在生冻疮了,接着还添了许多日常要用的东西,吃着了以前难得吃的美食。石家焕然一新,可羡煞了那帮乡邻。
石楞子之所以答应了香桃的要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石家的生活过的比村里任何一家都好。
只是本朝对于经商还是比较打击的,毕竟农业是国家根本。边境防守,扩展国土首要之重便是粮草。如果商人多了,种地的必然会减少,国家无多余存粮如何行的通。
所以石大叔也不敢荒废了庄稼,反而要种植的比别人更卖力些。如果一些嫉妒的乡邻到地保面前告他弃农经商,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石氏夫妇便劝司徒媗先把那集市上的买卖放一放,顺便也让她歇一歇。家里日子已经过的相当好了,而且还尚有余钱。石家人对于现在的生活是相当的满足。
司徒媗有自己的打算,她准备多多挣些银子,好有盘缠上京都一趟。
第二十八章 歪打正着()
已经快到清明了,香桃也跟司徒媗在一块织布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早先司徒媗就打算让石大叔把香桃的东西货卖了,只是地里有活计要忙,集市上的事情就先搁一边了。
因为有了香桃的这个开端,有几家农户明里不支持暗中不反对的任凭自己的女儿跟着司徒媗在一块。
看大家这几天欲言又止的,其实司徒媗心里都明白。农女们之所以不顾及流言蜚语跟自己待着,也是为了自家的日子能像石家般过的好起来。只是这布匹刺绣也做了好多,也不见石家人去货卖。
司徒媗没说,各位农女们也不好提,大家心里暗暗心焦。
司徒媗跟石氏夫妇道明了情况,说自己要到县城去一趟。石家夫妇看司徒媗是为了大家谋福祉,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石子儿跟着。
司徒媗把各个花样颜色布匹的样品和农女们的一些手工刺绣一块放进一个包裹里。换了男装抹了面戴上一顶大帽子和石子儿出了门。
“你为什么每次出门都把好好的脸弄成那么难看的样子,害的我感觉怪怪的,好像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走?”石子儿不解。
“如果你都认不出来我了,说明我这个易容的技巧是越来越高了。”司徒媗笑着说。
“我只是觉得怪罢,怎么会认不出你来,就算你真的换张面孔我都认得出。”石子儿道。
“又吹牛。”司徒媗不信。
路边开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春风吹来,花香袭人。
司徒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真香。”
“听人说城里的春色更迷人,有专门的园子,其中有山水湖泊,各种树木鲜花。”石子儿向往的说。
“有山也是假山,水也不过是从别处引来的。树木鲜花都是刻意栽种的,哪有咱们这地方别有滋味呢。”司徒媗说。
“你这叫酸葡萄心理,等到了县城办妥了事,我们也耍上一耍再回来。”石子儿建议。
“这个主意不错,但愿事情能办的顺利些。”司徒媗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路途远,只是石子儿腿脚快些总是把司徒媗落下,司徒媗便再后面喊:“石子儿,你慢点,等等我。”
石子儿停下脚步:“你怎么比蜗牛爬的还慢。”两人又追逐打闹一番,真正是个两小无猜。
司徒媗也没打算再去摆地摊,想着去县城的市中找一家肯收购她们东西的商家。集市上都是农家买卖的地方,而且不是每天都有,单单一个月有那么两三次。说白了就是农家卖了东西买东西,相当于以物易物了。
县城里的市比较固定,酒楼商家林立,东西也比较高档精致。
司徒媗带着那个包裹走了好多个售布的商家,都被人赶了出去。他们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轻易也更改不了。石子儿有些垂头丧气的,司徒媗劝道:
“我们不要泄气,再往下一家就是了。我就不信,这县城的布商就没一个做生意灵活且识货的。”
他们又走进了一家布店,店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
“这家店名倒别致,叫聚客来布庄。”石子儿说道,他最近跟着司徒媗认了不少字。
聚客来,乍一听会听成拒客来,怎么会取这样的一个名字,司徒媗纳闷。
司徒媗四周看了看,店里东西都是比较平常的棉麻布料而且没有什么花样图案。正奇怪,只见从门帘后出来一个穿靛蓝棉布衣衫的中年女人来。
本朝商人地位比较低,不能穿绫罗绸缎或者有花纹的衣衫。只是这家店也够奇的了,别家掌柜的都是男子,她家倒是女子。
“客官,有什么需要?”那中年女人问道。
石子儿因为被其他商家拒绝的多了,不好意思开口了。
那中年女人见这情景,便又说:
“两位少年是打哪个府来的,有介绍人吗?”
这么一说把石子儿和司徒媗两个人说蒙了,这话问的奇怪啊,买东西还要告知地址和介绍人的吗?
不管那么多了,这家不成还有下一家呢,我就不信了这事就这么难办。
司徒媗把头上帽子摘了,上前一步坦诚的说道:
“店家婶子好,不知道婶子收不收一些出自民间的女工绣物。”
那个店老板居然没有像其他店家那样把他们撵出去。
“带来了吗,拿来我看看。”店老板说。
司徒媗和石子儿面露喜色,这次有戏。石子儿被留在外间,那店家单把司徒媗带到一个隔间去。司徒媗知道这里有些是女子之物,石子儿不方便在场。她到隔间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拿出展示给店家看。
“布匹织的倒也可以,颜色是自己染的吗?”店老板问。
“是自己染的。”司徒媗忙答。
“这刺绣的手艺还行,就是……”店老板想说用的材料不行,如果用丝线绣绸缎上更好些。
“实不相瞒,这都出自农女之手。实在是家里困难,迫不得已才出售这些来救济。望老板方便的话就收了吧。”司徒媗坦言相告。
其实打从她摘了帽子起,店老板已经发现了她是女扮男装。打开生意做买卖见的人多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做什么生意。
这家布店跟其他的店铺经营方式不一样,别看前面摆的东西甚是平常。其实好东西都在内堂里,轻易不示人。其中出自闺阁女子之手的物件也不少,所以不好向外展示。
凡来她这里的人不管买或者放着里卖,都是经人介绍来的。像一些家境落魄的贵人小姐,商户人家的女子,或者是大户里的丫鬟、不受宠的庶女,为了生计不得不出卖些针线来度活。只是碍于身份,又苦无门路,所以才滋生了她这般的特殊生意。
而来她这里买东西的人大多是伶人艺女,平日里没时间亲手置备贴身的一些物件。性子又是极其清高的,嫌外面婆子做的不干净,专门来买出自闺阁女子手中的东西。除此外也有一些来自烟火之地的青楼女子来光顾。
大多数来的人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或者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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