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姑暗暗咋舌,这小姑娘的手劲儿可真大。她刚才真怕那刁蛮的姑娘用头上的簪子之类的往自己手上划。
红姑走到前院儿去,正巧碰到有人在外面敲门。她便走到门旁,也不开门只是问敲门的是哪位。
门外的那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也不言语,红姑纳闷。那郑姓男子一路急跑到门前,二话不说就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从身量上看不出年龄的大小来。
郑姓男子估计跟那女子很熟悉,饶是看不清面貌,心里也知道是谁。郑姓男子向那女子作揖道:
“周嫂子,此来有何要紧事要办,要您亲自出动。”
那戴面纱的女子这才开口说道:
“怎么也不让我进去,就站在这大门口说话不成?”
“哪敢,哪敢!”郑姓男子连连告罪,把她请了进去。
原来那郑姓男子是安国公远房的一个侄儿本名叫郑?,在国公府里混着一个挂着虚名的差事,只因嫌月例银子太少不够花用,这才在这外门歪道上打起主意来。
他曾听酒桌上的一个朋友说道这南买北卖的生意赚钱得很,便想着试一下。只可惜自己没多少身家,想起了在安国公府内眷中管事的一个嫂子来。也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位周嫂,借给了他些银钱。
他这才有个本钱,雇了些车马护卫外加一个能说会道精通此事的牙媪红姑。
郑?待周嫂子坐定了,亲自奉上了一杯茶。周嫂子这才开口道:
“?爷,走的这一趟买卖还成吧?”
自打周嫂子一进门,郑?就猜明了她的来意,毕竟自己雇的护卫中有几个是周嫂的亲戚。
郑?一听周嫂子这么说,刚坐下来又连忙站起来向周嫂子躬身作揖道:
“嫂子这话是折煞我了,哪当的起爷这个字。这不是我前脚刚进,你后脚就跟来了,我都省的亲自去请你来了。”
周嫂子让他坐下,又说道:
“大侄子我这不是也着急吗,你也知道光凭嫂子哪能借给你那么多的银子呢。都是我们老姐妹几个凑的,这事还得瞒着家里的爷们儿。你这一去两三个月了吧有?”
郑?连连称是。
“这不总算盼着你回来了,我们几个也商量了。也不指望你额外的孝敬,单单只把我们的那份连本带利的拿回来就行。”周嫂又说。
郑?一听这话,心里是喜出望外,自己以为周嫂子是来给谈分成的事情来了。
周嫂顿了顿又说道:
“听说你从江州带了不少姑娘来,每个婶子领走一个姑娘就算了,那利钱也不用那么麻烦折成银子了。”
郑?着急的说:“不麻烦不麻烦,咱们还是按事先说好的算罢。”
想想也是,那一个从江州带来的姑娘别看买来的时候不值什么钱,有的甚至一贯钱就买到手了。可是从江州那么远的地方运到京都来,那车马费和路上食宿住店可花了不少银子。
再说了,这些个女子不管卖到京都什么地方,那身价还不是百倍千倍的往上涨。周嫂子说的倒轻巧,郑?心里有些怒气。
当初他去借银子的时候,说好了三月为期,利钱按市面上的惯例算。他也没跟周嫂子说自己是要去干这营生,肯定是其中的一个护卫去给周嫂子通了风报了信。
周嫂子看到他一脸的不情愿,手一拍桌子,瞪着眼珠子说道:
“如今不是当初求着我的时候了,你说话也硬气了是吧!”
郑?惊了下,把话挑明了说道:
“嫂子,这个事情咱们当初可都是说好的,三月之后连本带利还给你。你现在怎么又变卦,不要银子要起人来了。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这次带回来的货色哪个不值几十两银子,能顶你好几年的利钱了。”
“好啊,既然有你说的那么值钱,那你现在是发财了。你现在就把我的钱还来。多一文我不要,少给我一文我也不依。”周嫂道。
她知道郑?是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这营生等于还没开张,哪里有银子还给她。所以她才故意刁难,想要几个女子回去。
“周嫂子,你这不是为难侄儿我吗?等过两天,过两天侄儿双手捧着亲自到你家里还你去。”郑?跟她商量。
“不行,我这样回去跟姐妹们没法交代,现在你就得给我!”周嫂子不依不饶的道。
“要不这样,你容我两天,我给你双倍利钱。”郑?道。
五倍利钱也没一个姑娘值钱,那周嫂子依然不肯,坐在那张椅子上稳如泰山般一动也不肯动。
正值两人讨价还价纠缠不休时,只听的门外又有人敲门。郑?心里一喜,难不成雇佣的马夫已经把正主请来了不成?
第五十四章 挑三拣四()
虽然江州女子在京都很抢手,不过不谙此门道的人纵然手里有“货”,也怕卖亏了。所以一到京都郑苛就让自己的雇的一个马车夫去请京都第一牙媪行婆来,为自己作参谋。
只是等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行婆来,倒是等来个上门讨债的。
常言道人红事多,行婆在这个行业可是出了名的。找她的人还得递帖子提前约,一般人还见不着她。那车夫贪着高额的报酬,这才在她门外等了几个时辰,才碰巧遇到她回家。
行婆一听说是从江州运来的女子,二话不说就跟车夫来到了这里。
周嫂怕给她认了出来,就躲了起来。想那行婆也经常与安国公府来往,往里面介绍过几个姨娘丫鬟。还有府养的歌舞妓也是经由她的手进来的。
行婆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也是忙的很,待会还要往郡王府去一趟。你说不过是几个犯了家法的二等丫头,随便找个牙姑让她给打发了就成了。非要老身走一趟,哎!”
她说完还斜睨下红姑。红姑也只是个三流的人牙子,要不她也不会不辞辛劳的去赚那个钱。
红姑与行婆算来是同行,不过那待遇可就大不相同,红姑站着,行婆坐着。红姑对行婆那是既羡慕又眼红,且恨的牙痒痒。
“您贵人事多……”郑苛陪笑道。
“行了,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先‘验货’吧!”
郑苛和红姑这才去后院儿开了门,郑苛严厉的告诫众女子道:
“你们中一大半也是自愿来京都的,今儿个也算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该到成佛的时候了。如果谁那怀里还揣着那不该有的小心思,我劝你还是赶快收了起来。省的个到了西天拜不成佛,反而下了地狱,那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大家对他的话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大意还是明白的。无非是听话的上天堂,捣乱的下地狱罢。众女子都想着到大户里做个使唤丫鬟,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月例银子可以领,怎么着也比以前在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强些。
听红姑说谁要是不受教了,就把她卖到那些个肮脏的地方去,供万人玩乐至死,想想就可怕的很。
众女子心里都这样想,一行二十人随着红姑到了前院儿大厅的屏风后面。只听那行婆说道:
“一个一个的来吧!”
红姑便扶着一个女子从屏风处走了出来,口中喊着道:“姑娘拜客!”
那女子被她扶到了行婆面前,双手别在腰际,双膝微微一曲向行婆福了福身。行婆便道:“礼数倒也懂的。”
红姑又道:“姑娘转身!”那个女子转身转了一圈儿给行婆看。行婆便道:“身量倒也适中。”
红姑又道:“姑娘借手!”那女子抬起双臂,露出了手和前面小臂的肌肤。行婆微微一点头。
红姑又道:“姑娘抬首!”那女子抬起头来,眼睛却依然往下垂看着,不敢直视面前的行婆。
行婆问那女子道:“姑娘今岁几龄?”那女子低声回道:“十四岁了。”
红姑又道:“姑娘再往前走两步。”那女子便往前走。
行婆听她走路时,裙摆不响,走路无声,便让红姑把她领到自己面前,亲手拉起她的裙裾,看了下那女子的脚。
“把她的卖身契拿来我看看。”行婆对郑苛说。
郑苛把一叠子的卖身契拿了出来,不知道究竟哪张是眼前这位女子的,好在红姑认得。便从里面抽出那张来,递给行婆看。
行婆边看边想,怪不得这个女子懂礼数知分寸,皮肤细嫩且性子柔弱,原来是一个落魄文人家的庶女。虽然模样差了那么一点,不过也可给商贾做个姨娘填房了。她便把那张卖身契放在桌子的一旁,让刚才的那位女子站在一旁,接着验看下一位女子。
下一位女子出身在贫农家里,被红姑扶了出来。红姑让她拜客,她大大咧咧的走到行婆面前,喊了声老奶奶好。走路的时候脚大步子阔,肌肤粗黑,倒也不害羞会正眼看人。
行婆道:“这一个倒不像是江州来的女子。”
又仔细看了看她的容貌,胜在长的还算俊俏,便让那女子也站在一旁候着。
不消一会儿,厅上就站满了人,后面屏风只剩司徒媗一个。红姑本来不知道郑苛回了京会请行婆来相看,以为也就是让她干了这差事帮忙给卖了出去罢。
这会儿子她的心里是直打鼓,心想着在冀州客栈的时候丢了一个姑娘幸好一个自来的补了缺儿,以为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的是这个自来的女子不是个善茬儿,又没她的卖身契在手。到时候怕她出来给行婆相看的时候嚷嚷出来,为此留在了最后。
司徒媗在屏风后面只听到前面的动静,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而且出去的女子不见一个往回走的,心里纳闷正自胡乱猜测,那红姑便向她走了来,悄声说道:
“前面是一个富贵府里管事的婶子在为府里挑丫鬟,那丫鬟可是分三六九等的。我看你这模样身段机灵劲儿是个头等丫鬟的苗子,你可千万要顺着她,不要顶她的嘴,违背她的意思。”
红姑悄然嘱咐了她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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