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衣物也只是灰尘泥土多了些,司徒媗勿自浣洗。忽然觉得眼前有一物飘来,她急忙伸长衣槌把它绊住,免得随水流飘远。
捞上来一看,却是一件少女的贴身里衣,料子虽是棉布上面却用五彩棉线绣着几朵睡海棠。肯定是有人浣洗的时候不小心让水流漂走了。
司徒媗便放在一边等人来找,果不其然远处有人小步急促的跑了过来,却是曹大娘家的小妤。
等她看清了是司徒媗在河边洗衣,羞的满面通红。再顺着河流向远处看,也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也不看司徒媗便回转身要走。
司徒媗喊住她:
“小妤姐姐是来找这件衣服的吗?”
小妤脚步一停,回头看到了司徒媗手里拿的那件衣服,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她正要否认,司徒媗忙说道:
“我们同为女子,姐姐不要不好意思。”
因怕她不信还稍微拉开了衣襟,脖子后露出里面桃粉色肚兜的带子来。那是司徒媗初来石家时穿的那身衣服。她嫌太过华丽显眼,只是穿在了里面,外面罩着石子儿的旧衣服。
就算是同胞兄妹也没有里里外外同穿一件的,何况她和石子儿并不是血亲。
小妤本来听她弟弟大壮说过邻家的黄花菜是女子,她不信以为她弟弟又胡说设法打趣她。因她之前有说过从没见过像司徒媗这么俊俏的小男孩,她弟弟便说她春心萌动了之类的话。
小妤这才敢正眼看司徒媗,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说:
“你说的可是实言?”
司徒媗过来拉住她的手道:
“你有见过世上那个男子会洗衣的?还是见过哪个半大小子会穿肚兜的?”
小妤扑哧一笑道:
“谁会存心留意什么男子,只是自上次碰过一面后心里想着,这是谁家的男孩儿生的是女儿貌又一副女儿心肠,真是奇了。”
司徒媗知道她说的是上次石子儿拿青菜虫吓她,司徒媗上前安慰把反倒惊着了她。
便微笑着道:
“我可从来没对外说过我是男子啊,都是你们凭衣饰猜测。”
“也不全是,你成天和石子儿他们玩一起也怪不得别人误会。”
小妤刚说完急忙捂嘴,觉得此话甚是不妥,带有侮意。
司徒媗却不以为然:
“每个人生来本不因拘泥于那么多怪异的规矩,何况都不过是孩童而已,玩耍是天性,为何要分男女来。”
小妤因刚才失言很是懊恼,接着听到司徒媗这些话只是觉得说得好没道理。男女有别,男尊女卑这些都是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岂可疑它。
小妤惊呀的张大了嘴疑惑的望着她。
司徒媗继续向她说道:
“姐姐性子也太过于懦弱了些,有些事情外人看来不过是孩童之间开的玩笑。可姐姐如果只是一味的哭泣躲逃,不免沦为人人取笑的乐子。事情由小到大,姐姐迟早会吃亏的。”
因为小妤很是爱哭泣,村里那些比她小的孩子都敢欺负她。本来没有坏意,也只是惹她流眼泪逗趣。小妤在前面跑着哭,他们还在后面起哄说什么:
小妤哭,大雨来。莫要祭神莫把龙王拜。
把小妤和那些神仙放在一起比较是很不吉利的事,气得曹大娘提起那个喊的最大声的那个孩子狠狠的打了一顿屁股。那家人为此还找上门来,两家大闹了一通,至今见了面都互不搭理。从那以后曹大娘就落下个护短的坏名声。
其实也不怪曹大娘都怪小妤太好欺。
话说回来,小妤虽然对司徒媗很好奇,对她的话却不敢苟同便道:
“按你说的我便同那些取笑我的人打一架才好吗?他们人又多我哪就打的过了,何况我是女子怎能跟他们……”
司徒媗看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夸她那件衣服上绣的海棠很好。
绣活女工可是小妤拿手的,她谦虚的只说一般一般,也打听司徒媗里面的衣服料子是不是就是绸缎啊。农家人能穿得起绸缎很是令人羡慕的。
司徒媗当时只想证明自己也是女儿身,不想小妤在这事上还挺细心。恐又多出事端引人注意只是道:
“真有绸缎穿的话,我又何必穿石子儿的旧衣服呢,不过是些碎布拼的罢。”
两人又闲语了几句,终归是性情不投,小妤便离去了。
司徒媗看她走远后摇头叹息道:
“天性如此,以后也不知道遭多少些平白无故的磨难。”
她在这里感慨他人,殊不知自己的本性已悄悄发生了变化。
前生的她受她生母的影响也是一味的怕事,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她生母去世后她不想方设法改变自己在家里的处境,竟和只见过几面的男人私奔出逃。落了个悲惨之极的下场。
谁曾想这里的情景全落在能隔空视物的一面境墙中。
“你有没有听到刚才她们的对话?”
掌命司中一个沧桑的声音道。
“看来司萱仙子逐渐开始要回归本性了,主人,我入凡间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吧。”
稚嫩的童音回。
“有些事情急不得,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第十一章 欺人太甚()
就在司徒媗尚在洗衣期间,上各庄的那伙小子正四处游逛,美名其曰护林队。
时值果子成熟的季节,石家村附近山野上的果树既然是属来财家的管理,那来财家下面的小辈也应当多少出些力气。
只是不该挂羊头卖狗肉表里不一,树上落下的烂果子都不准别人捡,他们倒好随意上树摘取食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片果林是他们家的呢。
这伙人每人手里拿着几个水果边吃边走,说说笑笑的好不惬意。打石家门前经过时被幺儿的玩伴名叫阿花的大公鸡吸引了注意力。
那只公鸡很受幺儿的宠爱,恨不得自己的饭也要分给公鸡一半吃,为这事石大娘也不知说了多少狠话说要宰掉阿花。
只见那只公鸡羽毛鲜亮,体型魁梧健壮,头高高昂起啼声洪亮,翼羽拍打有力。众人都喝了一声彩。
一个身材略胖的小子说道:
“这公鸡真肥,捉了回去够大家伙美美的吃一顿了。”
另一个小眼晴的伸出手来一巴掌打偏了他脑袋骂道:
“你就知道吃,这么漂亮的公鸡煮来吃,简直暴殄天物。”
“养鸡不就是用来吃的,难道你看它长的漂亮想用来和你未来嫂子拜堂不成。”
大家哄然大笑。
小眼睛的人上面是有个哥哥瘫痪在床尚未娶亲,听完胖子这番话差点气绿了脸。自知力气没胖子大,只得向来财家的儿子旺儿说:
“小爷,你给评评理。”
旺儿便道:
“小胖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的意思是留着公鸡绑他爷爷棺材头儿引路用呢,你这厮太不识趣,孙子敢跟爷爷抢吗?”
众人笑的更厉害了。
当地办丧事有这么一个习俗,出殡的时候棺上会绑一只公鸡。一是公鸡为阳有安魂压邪的作用,二是引领死者魂灵顺利走上阴世路。
而小眼睛的人爷爷尚在,而且身体康健。如果说胖子的那句话是明目张胆的揭人家丑挖苦他的话,旺儿简直是在肆无忌禅的在诅咒他爷爷。
他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白心里气极了,最终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谁让自己家里没有个靠的上的权亲呢,跟来财家又是远亲,胜在头脑聪明旺儿他们才肯带上他出来。
“行了,行了,玩笑都开不起,以后不要跟着我了,你老子死了吗哭丧着脸。”
旺儿看不得小眼睛那样,摆手赶走了他。
“旺儿哥,这样好的公鸡拿去卖给治鸡坊作斗鸡用岂不比宰了吃强。”
旺儿的堂弟小豆子说完还做了个鬼脸鄙视胖子。
“没错,还是小豆子比胖子强。”
大伙道。
当中一人不服气的说:
“卖到治鸡坊才值几个银子,听说小侯爷喜好斗鸡,如果能献予他……”
“你上下嘴唇一碰说来倒简单,小侯爷是何等人物,岂是我们能接近的。”
旺儿满脸尊敬的神情。
总会有办法的,可以通过给小侯爷牵马的那个人,他是个好打发的。
他们说来说去的,好像那只大公鸡是他们家的。
众人皆说不论是吃了卖了或者献人,先捉了它再说。
一帮小子私自开了石家虚掩的栅栏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闯入别家捉鸡来,真是盗贼行为。
那公鸡平时都放养在院中长期与人相处都有了灵性,见一帮外人闯入,竟伸长脖颈去啄。奈何终究不是看家狗,被几个人围捕的四处飞逃。
要说它那翅膀真是个中看不中用,如果像鸟那样略飞高些那些人就拿它没办法。最后还是被人用竹筛子给扣住了,一人捡了根草绳绑了鸡脚倒提着。
“我看这鸡还真是个做斗鸡的料子,为捉这禽畜跑了满身汗来。”
“我还被它啄了几下子呢,你抱怨了什么劲儿。”
另一人说道。
一伙人最数旺儿最轻松,坐在门槛上指挥众人捉鸡。最后那劳动成果当然也是归了他的。
院子被他们糟蹋了个不成样子,鸡毛散落的到处都是。一块菜地围着的荊棘也被尽数拔去,里面种的蔬菜好像刚经过一场狂风冰雹全毁了。两个竹筛的其中一个竹片断裂开来,扫帚也给弄散了。
他们全然无视这些提着公鸡准备扬长而去,可巧不巧撞上了回家来的幺儿。
今天大家去地里割谷子,幺儿也想去,石大娘就破例带了他去,她知道昨天司徒媗有心事,天快破晓才睡着,也担心幺儿在家吵醒了司徒媗。
而幺儿才到地里没多久就吵着要喝水,石大娘想着这块地离家里挺近,便让幺儿一个人先回家去。
幺儿走进院里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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